第二十四回 借天时黑田燃战火 施奇计区队打县城（1）

对于儿子的问题，刘大娘不耐烦多解释，说：“你哪儿这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赶明儿我去找玉英的爹娘，求他们同意把玉英给我做干闺女。”

炮仗刘感到非常奇怪：“娘，你老糊涂了吧？亲闺女都是人家的人，更别说干闺女了。儿媳妇可是自己家的人，你既然喜欢玉英，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自己家里呢？”

刘大娘抬手在炮仗刘头上敲了一烟袋锅，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敢说你娘老糊涂，反了你了。”

要是在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炮仗刘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可今天不一样，这事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娘，不同意提亲也行，但你千万不能认玉英当干闺女。”

既然刘大娘这么喜欢玉英，为什么不愿意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刘大娘这人心肠非常善良，但也有些封建思想。她见玉英的外伤好得很快，但咳嗽一直不见减轻，生怕她落下内伤。在刘大娘看来，如果是自己的女儿，有什么毛病她都不嫌弃，照顾自己的女儿，再苦再累她都心甘情愿。可儿媳妇就不一样了，儿媳妇是要给刘家传宗接代的，要是身体有毛病，生不了孩子，或者生的孩子体弱多病，那可是天大的问题。再者，儿媳妇得照顾公婆，把个病秧子娶进家来，照顾不了公婆，还得公婆照顾她，刘大娘觉得不光心里接受不了，在街坊邻居面前也没面子。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她才想认李玉英做干闺女，坚决反对炮仗刘娶李玉英。

炮仗刘知道短时间内难以改变母亲的想法，所以退而求其次，要求母亲不要认李玉英做干闺女，因为一旦相认，他与李玉英就变成了兄妹，结婚的事就彻底化成了泡影。

刘大娘对儿子顶撞自己很生气，但儿子的话也触动了她的心事。确实，要是李玉英没有咳嗽这个毛病，她是很愿意要这个儿媳妇的。“玉英年轻体壮，外伤恢复得很快，说不定内伤也会慢慢好转，不会落下病根儿。要不等等看？”她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对炮仗刘说：“玉英的咳嗽病要是全好利索了，我就找人去提亲。要是好不利索，你就把她当成妹子吧。”

这句话让炮仗刘猜到了母亲的心事，从此一有机会，他就打听治疗咳嗽的偏方。其实，刘大娘比他还上心，不但打听偏方，还照着偏方给李玉英进行食疗和药疗。

自从太平镇的征粮队被消灭后，太平镇驻军的兵力一下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再也不敢出去征粮。太平镇所属各村趁机采取各种办法拖延交粮时间，搞得驻太平镇的鬼子小队长松井无可奈何，只能向黑田请示。最近这段时间，黑田碰到的窝心事太多，又因为跟滨崎的关系而心情郁闷，做事的积极性大受影响。松井又来烦他，被他一顿臭骂，勒令松井自己想办法。这件事三拖两拖，拖到武汉战事结束，上边不再催粮，黑田也就得过且过。太平镇及所属各村征上来的粮食，不足预定数量的两成，一区武装抗粮的行动取得了胜利。顺带地，这一年秋季的抗粮抗捐行动也比前一年更有成效。老百姓得到了实惠，日子好过了一些，抗日的热情更加高涨。

为了尽可能把青纱帐保留得时间长一些，老百姓把高秆庄稼，如玉米、高粱，的秸秆不收割，只把玉米**掰掉，把高粱穗剪下。深秋的冷风一刮，寒霜一打，王米叶、高粱叶干枯、掉落，终于还是藏不住人了。失去了青纱帐的掩护，区小队的行动困难了许多。根据这种情况，区小队领导研究决定，队伍暂时化整为零，分散到各村，把工作重点从武装斗争改为发动群众。秋收之后的主要工作是带领群众抢收抢藏，坚壁清野。藏完粮食后的主要工作是挖地道，争取做到家家挖地窨，村村有地道。

黑田认为消灭土八路的机会来了，组织重兵，对以大王庄为核心的地区展开秋冬季扫荡，目的是击溃或消灭一区区小队，摧毁一区的抗日政权。这次他下了狠心，动用了全部可以动用的力量。县城出动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四个连的皇协军和全部特务队，总兵力六百多人，还从大石桥镇抽调了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警备队，从长兴镇抽调了一个班的鬼子和两个小队的伪警备队，协防县城。

这天上午，宋青林又来刘记杂货店买酒，付钱时小声对刘万水说：“后天黑田要带人去大王庄一带清剿，刘家窑和小王庄可能也在清剿范围之内，赶紧通知你的家人和亲戚出去躲一躲。”

刘万水把宋青林的手推回去，连说：“多谢、多谢，这酒我奉送了。”说着，又拿出一条烟放在宋青林手里，问道：“您是不是也跟着去呀？”

宋青林无奈地说：“当然得去了，这次皇协军是倾巢出动，我想留也留不下。”

“哟，全都出动了。”刘万水假作关心：“可千万别像上一次那样，让八路军趁虚而入。您不知道，上一次八路军差点打到我这门口，枪炮声‘叮叮当当’的，把我吓了个半死。”

“这次不会了。”宋青林笑笑说：“黑田从大石桥镇和长兴镇调了两个班的日本人和一个中队另两个小队的警备队，协助防守县城。四个城门的防守由他们负责，留守的日本人防守城里。”

“那就好、那就好。”刘万水说：“宋连长慢走，多谢您提醒我，我这就去刘家窑送信。”

刘万水在店门口挂了块写着“内部盘点、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到大街上找到常胜，让他去大王庄送信。

鲁建平接到常胜送来的情报，立刻派人分头去通知赵雪梅、李山和几个班长。人都到齐后，鲁建平把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问：“大家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对付敌人的清剿。”

赵雪梅说：“首先得通知大王庄、小王庄和刘家窑的乡亲们尽快转移，临近的团头村和西连口村也得做好转移的准备。”

李山说：“我看还是像上一回那样，到县城打一下，让黑田不得不退兵。”

孙文明马上对李山的建议提出不同意见：“这回跟上一回可不一样，上一回是打了黑田一个冷不防，他吃过一次亏，肯定已经有了防备。别的不说，东关头儿上那个炮楼就不好对付。”

梁守仁附和道：“这话说得是，黑田这个老小子真够狡猾的，在四个关厢的口上各修了一炮楼，与城门楼互为犄角，攻打的难度大大增加。**楼则城门楼可以提供火力支援，打城门楼则炮楼可以提供火力支援。除非两处同时打，可那样又会分散兵力和火力。”

赵雪梅另有自己的想法：“我同意老李的意见。我们不能被动地应付敌人的清剿，把主动权让给敌人，他来打我们就跑，他不打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县城里。虽然我们的实力比敌人弱得多，但也要尽最大可能争取主动权，方法就是他打他的，咱打咱的。他来清剿，我们就把群众转移，把空村子让给他，然后集中我们的兵力去打他的老窝。当然，文明和老梁说的也有道理，打是一定打，但是怎么个打法，大家要好好研究。”

鲁建平分析道：“情报说，城门的防守由大石桥镇和长兴镇调来的敌人防守，兵力是鬼子两个班、警备队五个小队，平均每个城门六七个鬼子、五十个伪军。东门多算点，算八个鬼子、六十个伪军。炮楼顶多能住二十来个人，算四个鬼子、十几个伪军，那城门楼就有四个鬼子、四十几个伪军。炮楼上有四挺机枪，城门楼上有两挺机枪。敌人这样的兵力部署，我们硬打肯定是不行的，还得像上次一样偷袭。文明和老梁说得有道理，同时偷袭两处敌人，难度确实不小呀。”

赵雪梅说：“春柳、春桃，上一次偷袭城门你们俩出力最大，这次偷袭还得靠你们。说说你们的想法。”

春柳沉思了一会儿，说：“炮楼上的敌人虽然少，偷袭的难度却更大，主要是我们不容易接近。一旦我们干掉下面的两个哨兵，炮楼上的敌人就会发现，后面的仗就难打了。得想办法进到据点里面去，一举占领炮楼的一层。如果上面的敌人没发现，我们就一层一层地往上摸，争取一枪不放解决战斗。如果上面的敌人发现了，我们就在炮楼里放火，把二层、三层的敌人统统烧死。我跟春桃一个负责偷袭炮楼，一个负责偷袭城门，炮楼这边一响枪，城门那边就动手。”

赵雪梅拍了拍春柳的肩膀，赞许地说：“这样两边都打响之后，炮楼和城门楼上的敌人互相不能兼顾，犄角之势就被我们破掉了。至于如何接近炮楼，我有个想法，咱们假装给炮楼送菜，让春柳混进据点，寻机进入炮楼。”

鲁建平搓着手，高兴地说：“这个办法好，这样的话，**楼有一个班的兵力就够了。”

李山也表示赞同：“给我一挺机枪，我带领二班跟春柳端炮楼，鲁队长带领其他人打城门。”

孙文明提议：“炮仗刘的土手雷对打城门楼很有用，还是我们三班跟你去端炮楼吧。”

赵雪梅总结道：“初步的作战方案就这样定了，等明天对敌情进行侦察以后，再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我还有个想法，上次咱们打的是东门，敌人这回肯定重点防守东门，这次我们改打南门，再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鲁建平紧接着说：“好，这回就打南门。”

会后，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去组织群众转移，另一部分人去召集分散在各村的区小队队员向县城南部集结。

东门被攻陷后，为了加强防守力量，黑田下令在四个城门外的关厢的外口各自修建了一处据点，每个据点里有一个炮楼和一排平房，用好几道铁丝网围起来。炮楼有三层，上面两层都有射击孔，每层配备两挺轻机枪。平房是宿舍、伙房和厕所。

为了在这次扫荡过程中确保县城的安全，黑田把防守城门的任务交给了从大石桥镇和长兴镇调来的部队。总共五个小队的警备队每个城门放了一个，另一个负责守卫皇协军营房。两个班的日军分为四拨，西、北两个城门各放了五个，东、南两个城门各放了八个，两个班的机枪也分别配给了东、南两个城门。因为一区在县城的东南方，是**武装最为活跃的地区，所以黑田特别加强了东、南两个城门的防御力量。

第二天，城门的守备工作正式移交给新调来的部队，原来守备城门的部队都集中到城里，做扫荡前的准备工作。

侦察员报告，南门炮楼的守卫力量为四个鬼子和一个班的伪军，城门楼的守卫力量为四个鬼子和两个班的伪军。根据这一情况，区小队制定出详细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