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受处分贪官投敌寇 入虎穴智女除叛徒（3）

保定地下党已经预料到可能无法得手，把相关的信息电告给北平地下党。北平地下党派人事先埋伏在前门火车站，试图趁下车人多之际，混水摸鱼，把汪宇坤干掉，可没料到的是，火车到站后，只有汪宇坤乘坐的车厢开了门，汪宇坤在一群鬼子的簇拥下下了车，上了北平特务机关准备的汽车，扬长而去。北平地下党派去的刺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宇坤被鬼子带走。但他们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他们跟踪汪宇坤乘坐的汽车，发现他被带进特务机关的大院里。

因为担心国民党或**的情报人员混入，日本特务机关对雇佣的中国人审查极其严格，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都要审查祖宗三代、七大姑八大姨。北平地下党暂时还没能打入日本特务机关，所以汪宇坤一进特务机关大门，就离开了北平地下党的视线。

不过北平地下党的同志并没有放弃，继续在特务机关大门监视。大约半小时之后，一辆救护车停在特务机关大门外，一个护士身背药箱从车上下来。地下党的同志在火车站就发现汪宇坤的右臂缠有绷带，吊在脖子上，估计这辆救护车的到来与汪宇坤有关系，就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护士走到大门口，对站岗的鬼子哨兵说了句什么，那个哨兵走进岗亭打了个电话，时间不长，从里面出来一个女鬼子。女鬼子把护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让她打开药箱，仔细检查了一遍，把一把镊子收起来，打开一个药瓶闻了闻又盖上，又把护士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连护士帽都摘下来揉了揉，最后甚至让女护士把鞋脱下来检查了一番。

如此严格的检查说明鬼子对被保护的人非常重视，就算他不是汪宇坤，也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地下党的同志跟踪这辆救护车到了一家日本人开的医院。

护士刚下车，迎面走来另一个护士，问她：“这么快就回来啦？”

外出的护士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换点药。真就不明白了，这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关在地下室的牢房里，门口还有两个哨兵看着。”

另一个护士说：“让你换药你就换药，管那么多干什么？”

外出的护士说：“我才不想管呢，可是你都想不到，进大门的时候检查得那叫个严哪。把药箱翻了个底儿掉，把镊子都收走了，说是太尖、太长，是危险品。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连鞋都得脱下来。虽说检查的是个女的，但让人摸遍全身，你说能舒服吗？摸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下回我可不去了，让护士长换人吧。”

汪宇坤被带进特务机关后，特务机关长吉川并没有急着审问他，一方面是因为吉川最近有点忙，另一方面是因为滨崎已经把威逼利诱汪宇坤的过程汇报给了他。吉川一眼就看透了汪宇坤自高身价的心理，知道对付这种人的最有效的办法是先对他进行冷处理，把他放一段时间不理他，等他的自信慢慢消磨殆尽后，他自己就会把身价放低。

但吉川对汪宇坤还比较重视，虽然把他关在牢房里，伙食还不错。吉川知道，**最恨的就是**，一旦出了**，肯定会想尽办法把他除掉。所以，吉川下令，对汪宇坤进行最高等级的保护，在他的牢房门外，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两个卫兵站岗，不许任何陌生人靠近，哪怕是陌生的日本人。汪宇坤的伤还没好，每天都需要换药，吉川特别吩咐要找日本医院的护士，救护车不许进入特务机关大门，以防夹带，对护士进行全面严格的检查。

冯卫苏等人到达后，与北平地下党的老刘同志接上了关系。老刘把他们连续三天观察到的情况向冯卫苏等人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冯卫苏听完后说：“现在我们只知道**关在牢房里，牢房在地下室，关押汪宇坤的牢房门口有两个鬼子站岗，其他情况一概不知。一般来说，牢房的大门都会有警卫，甚至牢房里面也有警卫。我们既不清楚牢房的内部情况，又没有内应，贸然闯进去很难完成任务，甚至连汪宇坤在哪儿都找不到。我们必须另外想办法。”

老刘说：“这些我们都已经想过了。特务机关本身就戒备森严，房子都是三四层的楼，围墙有一丈高，上面还有电网，不管是硬闯还是悄悄潜入，都很难进得去，更不要说进牢房了。唯一有可能进入牢房的办法是假扮成护士。我们可以派人在中途拦截救护车，然后换成我们的人。但问题是，鬼子搜查得太严，连把小刀都带不进去。如果你们有徒手杀人的本领最好，不过换药的过程我们不清楚，万一**闹出动静来，进去的人可就危险了。”

假扮护士进去倒是个办法，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春柳或春桃。冯卫苏问春柳：“你们会徒手杀人吗？”春柳摇摇头：“我们一向是用飞刀杀鬼子的，不会徒手杀人。”冯卫苏点点头：“看起来必须想办法带把飞刀进去。”

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不语，鬼子检查得那么仔细，别说飞刀了，连手术刀片都带不进去。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春柳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和春桃长得一模一样，可以让春桃不带武器先去接受搜查，再想办法跟我调换，只要离开鬼子视线的时间非常短，他们就不会怀疑有诈，不会再搜查一遍，这样我就能把飞刀带进去。”

这个想法乍一听似乎难以行得通，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换人，怎么可能呢？可是再想想，除了这个办法，还真想不出别的办法。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于是大家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从救护车停在特务机关大门口，到护士走进特务机关，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研究，最终制定了一个大胆、冒险的计划，决定第二天就实施。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需要两套护士服、两个药箱、一瓶乙醚、两卷绷带、一大块药棉和换药所需的一应药品、器材。

老刘说：“别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准备，但护士服和药箱上都有医院的字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来不及印字，除非等两天再行动。”

冯卫苏摇摇头说：“不能等，多等一天，情报泄露的可能性就增大很多。首长要求我们尽快完成任务。”

春柳说：“这样吧，今天夜里我和春桃去医院偷两套护士服和两个药箱。”

老刘说：“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只偷一套护士服和一个药箱就够了，偷得多了容易引起怀疑。随车的护士还有一套呢，够用了。”

这家日本医院不是军方的，没有日本兵把守，老刘开车把春柳和春桃送进医院，指着对面的楼房说：“这栋楼后面那栋楼就是住院部。住院部有护士值班室，就在一层，进门后往右一拐就是。值班室靠外是个柜台，柜台里面有个房间，房间里就有护士服和药箱。这个时间应该只有一个护士值班，你们一个人吸引她的注意力，另一个人摸进里面的房间去偷护士服和药箱。不过，要从她身边经过而不被她发现，这可太难了，你们有把握么？”

春桃说：“你放心吧，就算有困难我们也能想出办法的。”

春柳、春桃来到住院部，进门后，春柳先探头往右张望了一下，见两丈开外果然有一个柜台，便示意春桃等着，她一个人向柜台走去。柜台里果然坐着一个护士，见春柳走过来，问道：“你有事吗？”

还没开口说话，春柳的眼圈儿先红了，“叭嗒叭嗒”掉了几滴眼泪，抽抽答答地说：“俺、俺找俺、哥。”

“你哥是谁呀？”护士奇怪地问：“怎么找到医院里来了？”

这一问，春柳“呜呜”地哭起来，护士再三解劝，她才止住悲声，说：“俺们……是从……乡下来的，想靠……卖艺……挣几个钱、回家过年。今儿个早起，俺哥出来、卖艺。等俺买了早点赶去的时候，听人说俺哥被车撞伤了，让人送进了医院。俺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院，就打听着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找，一直没找着。这是俺找的第四家医院了，姐姐，麻烦你帮俺找找吧。”

护士见春柳哭得可怜，忙说：“好了，你别哭了，我帮你查一查。”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登记册。

“你哥叫什么名字？”护士问。

“王大力。”

护士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查起来，春柳的手垂在下面比划了个手势。春桃一看，立刻脱下鞋，光着脚、猫着腰顺着墙根儿悄无声息地溜过来。到了柜台边，她连翻几个跟头溜进里面的房间。为了掩护春桃，防止她发出的声音被护士听到，春柳又抽抽咽咽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