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中埋伏特务亡大半 凿房顶巨金一扫光（1）

近来王大海几乎不回家吃饭。中午，两个特务到王大海家换班，发现门前没人，大门没有插。推门进去一看，见两个同伴被绑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赶紧上去给他们解开。那两个家伙已经全身冻僵，话都说不出来。两个特务见房门开着，走进屋里，找了一圈儿不见金凤，却看到一个被绑着的陌生男人。特务把男人嘴里的布拿出来，问他是谁，那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又指着炕上的信说：“雌雄大盗给王队长留了一封信。”

两个特务一个留下来看守王大海的家，另一个跑去给王大海报信。

王大海在聚仙楼吃完饭刚回到特务队，报信的特务就到了。看了信，又听特务介绍了事情的经过，王大海大叫：“通知所有的人立刻集合，带上武器，跟我出发。”

送信的特务问：“去哪儿？”

王大海说：“去城西破砖窑。”

特务不解地问：“队长，信上不是让你一个人去赎人吗，集合弟兄们干什么？”

王大海恶狠狠地说：“我不是去赎人，是去杀人。”

特务更不明白了，傻呼呼地问：“杀人？杀谁？”

王大海气得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妈怎么这么多问题。杀谁？见谁杀谁。”

特务们莫名其妙地集合起来，莫名其妙地跟着王大海出了西门，莫名其妙地向破砖窑杀过去。离破砖窑还有半里多地，王大海命令特务们散开，把破砖窑包围起来。

春桃藏在一个土坡后面，看着特务们包围了破砖窑，不禁为春柳担心。可是她们有约定，春柳不打她不能先打。

王大海指挥着特务们把破砖窑的六个出口全部堵住，然后冲里面大喊：“雌雄大盗，你们已经被包围啦，快出来投降吧。你们要是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你们要是愿意加入特务队，我还会重用你们。”

春柳坐在破砖窑顶上，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向她这边冲来，立刻隐蔽到砖窑西边一百多米远的一个大土堆后面，这是她早就看好的地形。特务们几个人一组，趴在离破砖窑出口几十米远的地方，注意力都集中在破砖窑里，时刻准备着向从里面冲出来的人射击。春柳要的就是这种局面，她抬起身，双枪齐发，“啪啪啪啪”四枪，离她最近的四个特务就被击毙。离她稍远的那股敌人听到枪声赶紧回头看，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人开的枪，就有两个被打倒在地。剩下的特务各找掩体藏好，一起向土堆上放枪，同时派人去报告在砖窑另一侧的王大海。

王大海听说人不在砖窑里，赶紧命令这一侧的特务去西边增援。特务们刚跑出去几步，王大海突然又想到点什么，大叫一声：“慢点儿，你们几个到窑里搜一搜，小心有埋伏。”

春桃听姐姐打响了，从土坡后面跑出来，悄悄向特务们逼近。不一会儿，东面的特务都去了西面，她赶紧跑到砖窑边上，探出头向那边张望。只见二十多个特务以土堆为中心围成半圆形，正在对着土堆顶射击。因为土堆的旁边就是一个大坑，特务们没办法将土堆全部包围。

春桃见围在土堆东北方向的特务比较多，就从砖窑东面绕了过去。七八个特务正趴在地上跟春柳对射，春桃从砖窑后面闪出身，双枪齐发，一枪一个，把这一伙特务全部报销。其他特务发现腹背受敌，顿时乱作一团，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蹿，春柳抓住机会，又打倒两个特务。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特务已经报销了一半，剩下的十几个在王大海的命令下分成两组，一组继续跟春柳对射，另一组去追击春桃。

春柳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特务们很是被动，身体稍一抬高，就有被春柳击中的危险。春柳忽而从土堆这一侧探出头打两枪，忽而从土堆那一侧探出头来打两枪，忽而又从土堆顶上探出头来打两枪，自由自在，游刃有余。

春桃就没这么轻松了，她不占据任何地形上的优势，七八个特务向她冲来，她只得退到砖窑里面。虽然春柳封住了砖窑西侧的三个出口，可东侧还有三个出口。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春桃守住最北边那个出口，不管特务从哪个出口往里冲，都在她的火力控制之下。特务们一时冲不进去，可春桃也不敢轻易露头，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春柳虽然打得特务抬不起头来，可是特务不起身她也打不中，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灵机一动，把两只王八盒子里的弹夹退下，突然站起身冲特务开了两枪，又赶紧蹲下。见春柳的枪没响，一个特务高喊：“他没子弹啦，弟兄们冲啊。”

八九个特务同时向土堆冲去，转眼就到了土堆之下。春柳突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只盒子炮，对特务们点起名来。这只盒子炮就是在王大海家从特务身上缴获的，另一只在春桃手上。五六个特务转眼就被打倒，只剩下三个抱头鼠窜。

王大海正指挥着几个特务往砖窑里冲，冲了几次都没冲进去，白白赔进去两三个人。剩下的几个特务说什么都不敢再踏进砖窑一步，王大海狠了狠心，要亲自带队往里冲。正在这时，从西面跑过来三个特务，惊慌失措地说：“队长，不好啦，那边的弟兄都完蛋了，咱们快撤吧。”

王大海吓了一跳：“什么，全完啦？”

一个特务带着哭腔说：“全完啦，就剩我们仨。队长，再不撤我们就被包饺子啦。”

王大海豪不犹豫，立刻下令：“快撤。”带着仅剩的七个特务落荒而逃。

春桃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特务不往里冲，她也不敢探出头去看，直到春柳在外面叫她，她才跑出砖窑。望着已经跑出去两百多米远的特务，春桃气得连跺好几脚。

因为没有及时追赶而让特务逃脱，春桃懊恼得不行。正在自责时，突然听到东边传来枪声。

鲁建平让马二柱带路，到太平镇拜访赵尽忠。听说区小队队长鲁建平前来拜访，赵尽忠心里一翻腾，让下人把来人请到客厅相见。他心里暗自琢磨：“除了雪梅可能与**、八路军有关外，我们家跟八路军可从来没打过交道呀，区小队长突然来访有什么目的呢？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估计不是要枪就是要钱。我还是那个态度，要枪没有，要钱嘛十块二十块还可以，多了不给。”打定主意后，他踱着方步来到客厅。

鲁建平和马二柱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见赵尽忠走进来，把茶放下，站起身。

人还没进门，赵尽忠的话就先到了：“哎呀哎呀，贵客光临，赵某未及远迎，失敬失敬。”

鲁建平一抱拳，说：“赵先生客气了。”

赵雪梅正好在家，听说鲁建平来拜访她大哥，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就来到客厅，与赵尽忠前后脚到。赵尽忠见妹妹来了，对鲁建平介绍道：“鲁队长，这是舍妹赵雪梅，她也是热心抗日的，你们可能认识吧？”

赵雪梅赶紧说：“大哥，做抗日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哪能都认识呀。”

鲁建平顺口说：“对，我们不认识。”

赵尽忠点点头：“那也是。鲁队长，请坐。”

宾主坐定后，赵尽忠问：“鲁队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鲁建平笑笑说：“见教不敢，我是专程来向赵先生赔礼道歉来了？”

赵尽忠奇怪地问：“鲁队长此话怎讲？”

鲁建平冲马二柱使了个眼色，马二柱把一个包袱放在桌上。鲁建平说：“前两天有两个区小队的队员，惊扰了赵先生和赵太太，拿走了三百块银元。这两个队员刚刚参加区小队不久，不了解**、八路军的政策，她们想给队伍筹集些经费，无意中冒犯了赵先生，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她们。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她们，也代表区小队，专程向您道歉，并将三百块银元如数奉还。我身为队长，对下属教导无方，我个人也向赵先生道歉。”鲁建平解开包袱：“这是她们从赵先生这里拿走的银元，原封未动，请赵先生过目。”

赵尽忠本来想好了一肚子对策，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天那两个人并没有报区小队和八路军的名号，他还以为是普通的强盗，鲁建平要是不来，他根本就怪不到八路军头上。八路军能够主动承认错误、改正错误，还真诚道歉，这让他实在想不到，要不是亲身经历，他不会相信。这样的军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赵尽忠被感动了，突然变得大方起来：“鲁队长今天的行为令赵某实在感动，**、八路军行事如此光明磊落，赵某实在佩服。赵某听说八路军军需弹药都很紧张，筹集一些军费也是应该的。既然已经拿去了，又何必送回来呢？请鲁队长带回去，就算是赵某捐献给区小队的。”

鲁建平一抱拳：“赵先生的心意我代区小队领了，可这钱说什么也不能带回去。赵先生为抗日捐资出力，我们非常欢迎，可这些钱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八路军最讲实事求是，错就是错了，知错就得改。如果赵先生有意捐助，改日有需要时，抗日政府会派人再来拜访。”

赵雪梅跟着说：“大哥，我觉得人家鲁队长说得对，一码归一码，不要混为一谈。今天你就把钱收下，等以后我再找你帮忙时你别再推托就行了。”

赵尽忠尴尬地说：“那不能，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