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中埋伏特务亡大半 凿房顶巨金一扫光（3）

金凤摇摇头：“他不可能放在特务队，那是他的私产，他怕别的特务知道他有那么钱而心生不满。城里的烟馆、赌场、当铺都是他的买卖，有可能放在那里。烟馆和当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赌场里人太多、太杂，不安全。”

“这事好办，”春桃说：“我们就去他的烟馆和当铺里查一查。”

金凤接着说：“王大海最看重的是金条、珠宝和大洋，都放在一个深绿色的铁皮保险柜里。保险柜上有两把锁，必须同时打开两把锁才能打开保险柜。”

春柳一听就泄了气：“那完了，我们可不会撬锁。”

金凤神秘地一笑，说：“不用撬，我这儿有钥匙。我担心等我老了以后王大海就不再喜欢我，所以就偷偷地把两把锁的钥匙都配了一把，以备不时之需。”

“太好了。”春桃高兴地跳起来：“姐，趁着王大海刚刚吃大亏，精神不振，防范不严，咱们今天就进城。”

春柳摇摇头：“今天太晚了，来不及进城了，咱们明天再去吧。”

春柳把马二柱叫来，向他介绍了金凤，又对金凤说：“这是我道上的一个朋友，跟八路军有联系，你将来跟他走吧，他会把你安排到八路军里，给你找些事情做。”她又对马二柱说：“明天你送我们两个进趟城，去找王大海存的钱，然后再回来接金凤。”

“你们最好多去几个人，”金凤说：“王大海的金条、珠宝和银元有一大箱子呢，你们两个人可拿不了，至少得六个人。”

春柳不想让鲁建平帮忙，想了想，说：“我们先准备几个面口袋，能拿多少算多少吧。”

第二天，马二柱赶着轿车，拉着春柳和春桃，绕道北门进了县城。

在路上，春桃想出一个主意：“姐，咱们把这辆车停在烟馆旁边，这样就可以分几趟把王大海的钱全都搬到车上。”

“那可不行。”春柳说：“你想，夜深人静的时候，驴蹄子声、车轱辘声老远就能听见，那还不被敌人的巡逻队抓住哇？”

春桃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听春柳也这么说，不由地泄了气，遗憾地说：“不把王大海的钱都搬光，我不甘心。”

来到脚行附近，春柳把一些钱拴在绳子上，然后套在驴脖子上，在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驴认路，自己就拉着车走进脚行。

巧了，昨天那个车夫就在院子里，一眼看见驴拉着车走进来，高兴地大喊：“老板，车回来啦。”

他跑上前，掀开门帘，一个人没有，跑到院门口左右看了看，也没有谁像赶车回来的人，忍不住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诶，怪了，没人赶车，驴怎么自己就找回来了？”

老板走过来，说：“‘老马识途’的故事你没听过呀？人家根本就没到咱门口，是驴自己找回来的。”

车夫看到驴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拉起来一看，是一卷钱，忙说：“老板，这儿有钱。”

老板把钱解下来数了数，比应付的多一些，忍不住感叹道：“不但把咱的车送回来，连车钱都不短咱的，这就叫盗亦有道呀。得，多出来的这些就算补偿你的吧，说不定人家就是这样想的呢。我可告诉你，那人的模样你可不能跟别人讲，否则你的命可能不保。要是特务队的人问你，你就随便编两句。”

常胜领着春柳、春桃先到王大海开的烟馆去侦察。烟馆位于县城西南角，地点很偏僻，附近行人稀少。烟馆有十好几间房子，占了一整条胡同，只在临街处开了一个门。进门后是柜台，柜台后面是茶炉，往右一拐是一条东西走向的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左面就是一间间烟室，用简易的隔断与过道隔开。每间烟室都是靠窗一通大炕，炕中间摆着烟桌，烟桌上放着两盏烟灯和两杆烟枪。过道的最顶头是账房，账房里有一个套间，是王大海为了存放金银珠宝而临时隔出来的。套间安着铁门，钥匙只有王大海有。为了防止有贼进来，王大海让人把向南的窗户砌死，整个套间密不透光。

经过外部勘察，春柳发现胡同最里头的那间房子的窗户是封死的，封砖的颜色比墙的颜色新得多，没有明显的雨打过的痕迹，说明窗户是在夏天以后才封上的。春柳由此推断，王大海的金银珠宝就藏在这里。为了进一步核实，她决定等晚上烟馆关门后，抓个烟馆里面的人审问一下再动手。

常胜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要求参加行动，春柳和春桃当然同意。有常胜带路，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绕开敌人的巡逻队。

吃过晚饭，春柳、春桃内穿夜行衣，外罩棉衣棉裤，带着常胜来到烟馆的斜对面，趴在房顶上盯着烟馆。烟馆不时有人出出进进，看起来生意不错。八点多钟后，基本上就不再有人进烟馆了。又等了一阵子，陆续从烟馆里出来一些人，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显然是刚抽足大烟的瘾君子。这些人走完了，最后出来一个头戴皮帽、身穿棉袍的老头儿，后面跟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子。

老头儿下了台阶，回头对小伙子说：“把门插好，把炉子灭了，早点睡觉吧。”说完沿着大街往北走。

小伙子答应一声，转身进门，把门关上。

春桃从房上跳下来，三蹿两跳追上老头儿，用枪顶住他的腰，低声说：“别出声，出声打死你，跟我走。”

老头儿被春桃逼着走进一条胡同中，哆哆嗦嗦地说：“好汉饶、饶、饶命，我身上只带了五、五块钱，你、你拿去吧。”

春桃说：“你别害怕，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钱，只问你几句话。你要是老实回答我就不难为你，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老头儿连声说：“我一定说实话，一定说实话。”

春桃问：“你在烟馆是做什么的？”

“我是烟馆的掌柜，只是帮东家料理生意，我没、没多少钱。”

“你的东家是谁？”

“是特、特务队王、王队长。”

“我问你，王大海是不是在烟馆里藏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这我可不、不知道。噢，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王队长让人在账房里隔出个套间，还安了扇铁门。”

“是不是把窗户封死的那一间？”

“对、对，就是那一间，窗户就是那个时候封死的。”

“王大海在套间里面藏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队长藏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让我知道呢？”

“你有没有套间的钥匙？”

“哎哟我的好汉奶奶，王队长连藏什么东西都不让我知道，怎么可能把钥匙给我呢？”

“那怎么才能打开铁门？”

“那我可不知道，铁门上的锁是新式的洋锁，不是一般的那种比较容易捅开的锁。”

“好了，先委屈你一会儿。”春桃用枪在老头儿脖根上砸了一下，老头昏迷过去。为了防止他过早醒来，春桃又把他的手脚捆起来，把他的嘴堵上。

春柳和常胜已经从房上下来，春桃说：“看来我们估计得没错，王大海一定把东西藏在那里面了。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进得去。”

春柳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想好了，从房顶挖个洞进去。”

三人溜进烟馆所在的胡同，常胜在胡同口放风，春柳和春桃跳上烟馆的房顶。二人选好位置，用飞刀在房顶上挖起来。

冀中的民房一般都是平顶的，盖好墙后，在墙上搭上檩条，在相邻的檩条之间排列椽子，再在椽子上面铺上苇箔，最后铺上一些土，用泥抹平。讲究一点的人家，会用洋灰抹顶。这排房子显然不是有钱人家的住房，房子矮小，房顶比较薄，春柳和春桃很快就挖开一个边长有两尺的方形坑，露出苇箔。她们把飞刀顺着苇箔的缝探进去，找到椽子，顺着椽子把苇箔切断，又把椽子拆下几根。春柳把绳子放到屋里，春桃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套间的四面都是墙，别说窗户了，连道砖缝都没有，里面黑得把手放在眼前都看不见手指。春桃点着随身携带的蜡烛，四下察看。出乎她的意料，屋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冲着房顶小声说：“姐，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春柳吃了一惊：“莫非判断错了？难道王大海的东西没有放在烟馆？不对，他费半天劲隔出这么一个套间，又装铁门又上洋锁，不可能是弄着玩的。”她对春桃小声说：“看看墙上，有没有暗门。”

春桃举着蜡烛四面照了一遍，没有看到墙上有缝隙，只是一端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黑咕隆冬的房间里，挂幅画干什么？这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呢。春桃把画揭开，原来后面真的有一个门。春桃打开暗门，惊喜地发现了金凤说的那个深绿色的铁皮柜。掏出金凤给的钥匙，春桃把铁皮柜打开，一下子就惊呆了。柜子分为四层，最下面一层有一堆黄灿灿的金条，旁边是一个木匣，中间两层堆着用红纸包裹着的银元。

春桃兴奋地对春柳说：“找到了，快把口袋扔下来。”春柳把捆作一捆的几条口袋扔进套间，春桃解开口袋，先把金条装进去，数了一下，有五十七根。打开木匣一看，里面是各种首饰。春桃来不及细看，知道都是值钱的东西，就连木匣一起装进口袋。数了数银元，总共是五十二包，如果每包是五十块的话，就是两千六百块。春桃把一包银元装进放金条的口袋，把剩下的银元分作三份，装进三条口袋。拎起口袋掂了掂，嗬，真不轻，装银元的口袋重四十斤都不止，装金条的口袋也得有四十斤。

把柜子取空后，春桃把一个纸条放在里面，锁好柜子，关上暗门，把画摆正，然后让春柳把口袋一个一个提上去，最后攀着绳子爬上房顶。

事情顺利地办完了，春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四个沉掂掂的口袋，她突然发起了愁，刚才尽情往口袋里装金条银元的兴奋劲儿全没了，问春柳：“姐，口袋这么沉，咱们一人只能扛一个，剩下的两个怎么弄回去呀？好不容易偷出来了，总不能再扔了吧？”

欲知春柳和春桃能否把四个口袋全都拿走，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