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宋青林借机杀日寇 贼滨田无奈罢刀兵（1）

孔德生和炮仗刘两路人马的冲锋，确实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掩护了春桃。与春桃对敌的鬼子被打倒了好几个，剩下的几个节节败退，春桃趁势往上压，一直冲到离鬼子大队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双手的盒子炮轮流发言，谁看她她就点谁的名。

鬼子终于顶不住了，逐渐向西退却。春桃一口气打倒了二十来个鬼子，见他们已经跑远，就回归孔德生的大队，继续向西追击。春桃勇敢但不鲁莽，她心里很清楚，她一个人之所以能动摇鬼子的阵脚，完全是因为出其不意从侧背发起攻击，现在鬼子已经面对她了，如果再离鬼子那么近，别说是鬼子瞄准她射击了，就算是流弹，也很有可能打中她。

鬼子且战且退，区小队边打边追，向潴龙河压过去，一路上不断有鬼子被打死打伤。鬼子溃不成军，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掩埋了，更顾不上破坏带不走的枪械，只知道拼命向西逃，向皇协军阵地靠拢。区小队一心想全歼这股鬼子，明知道快要到河边了，还不肯放弃。追击时看到鬼子伤兵，就给他补一枪。如果有人说他们违反俘虏政策，他们就会说：“那些是鬼子的伤兵，不是俘虏，他们没有举起手，也没有说要投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俘虏呢？以前我们的部队曾经吃过这样的亏，好心去救护鬼子的伤兵，却被他杀死。这是他们自作自受，要怨只能怨他们自己。”

鬼子中队长带领十几个残兵败将逃到河边，趴在堤坡上向追兵射击。鬼子中队长命令通信兵向滨崎发报，请他命令皇协军过河接应。喊了好几声没人答应，原来通信兵在逃跑的时候被打死，连电台一起丢在路上了。其他鬼子只顾着逃命，竟然没有注意到。追兵迫近了，鬼子中队长顾不上懊恼，指挥残兵负隅顽抗。

潴龙河对面就是皇协军二连的阵地，二连的一个排守在这里。听东面打得热闹，宋青林亲临阵地观察情况。他举起望远镜向河东了望，此时月已西沉，东面的麦田里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枪声越来越近，宋青林估计是鬼子在向这边撤退。十多个人出现在河对岸，因为河岸高于河两边的平地，那十几个人在比较明亮的天幕中留下清晰的剪影。从动作上看，应该是鬼子。一个人的帽子下面垂着的布片被风吹起，宋青林看清楚了，只有鬼子才戴那样的帽子。看着鬼子趴在堤坡上射击，宋青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收起望远镜，对部下说：“八路军想渡河，派了一个班的尖兵打前站。弟兄们听我的命令，瞄准河对岸那些八路，给我狠狠地打。”

排长是宋青林的亲信，知道他不愿意跟八路军打仗，对这道命令深感疑惑，小声问：“营长，真打呀？”

宋青林骂道：“废话，不打我们守在这儿干什么？昨天五连放走了八路，五连长被团长毙了，一营长也差点丢了性命。要是今天再放走八路，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排长无奈，只好下令射击。堤坡上的鬼子遭此突然打击，立刻转身还击，一颗子弹把排长的胳膊钻了个眼儿。这下子把排长激怒了，心说：“这群臭八路，老子本来不想打你们，朝你们头顶放几枪把你们吓跑就算了，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抬举，真把我们往死里打。既然你不仁，休怪老子不义。”他再次命令：“弟兄们，给我瞄准了往死里打，一个都别放过。”

鬼子在堤坡上无遮无拦，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挨打的份儿。宋青林的部队在皇协军里面算是战斗力比较强的。一个排的兵力在事先构筑的阵地里打十几个无处藏身的鬼子还不算太费事，十几分钟后，连同中队长在内的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打死。

听到河对岸响起枪声，可是子弹并没有射过来，反而连鬼子也不冲这边射击了，孔德生和炮仗刘感到很奇怪，带人冲到河堤下，倾听着堤那边的动静，没有贸然杀过去。听来听去，好像鬼子正在跟河对岸的什么人对射，孔德生和炮仗刘纳了闷：“莫非是孙文明带着人杀回来了？那也不对呀，他们不应该在河西呀。”为了搞清情况，他们派了两个战士到堤那边了解情况。两个战士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十几个鬼子全部被打死。孔德生和炮仗刘高兴了，对岸不管是谁，只要打鬼子就是朋友。他们派过去一个班去打扫战场。

宋青林一直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对岸的情况，在鬼子后面出现的人看上去是农民打扮，不用说是区小队的人。

排长问：“营长，八路又过来人了，打不打？”

宋青林一摆手制止住他：“先不打，看看再说。他们可能是来收尸的，只要他们不再进攻，咱们也别做得太绝，让他们把尸体抬回去。”

对面那伙人在堤坡上摸索了一阵子就撤走了，可是并没有把尸体抬走。

排长奇怪地问：“营长，他们怎么没把尸体抬走？这帮土八路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连同伴的尸体都不管？”

宋青林故作震惊地说：“坏了，可能打错了，那些尸体可能不是八路。快，派几个弟兄过去看看。”

两个会游泳的伪军脱光衣服游到河对岸，爬到堤坡上，扒着尸体一看，吓得立刻游回来，连衣服都没顾上穿就报告：“报、报、报、报告营、营、营长，不、不、不、不好啦，打、打、打、打错啦。”

宋青林赶紧问：“怎么打错了？”

伪军说：“不、不、不是八路，是、是、是、是皇军。”

排长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营、营、营长，这怎、怎、怎么办？”

宋青林一摆手：“别慌，让我想想。这样，多过去几个人，把尸体扔得远远的，再把堤坡上的痕迹弄干净，这样就没人知道是我们打的。告诉弟兄们，这件事关系到每个人的死活，谁都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伪军们顾不上河水冷，按照宋青林的命令，游过去十几个人，把鬼子的尸体抬过大堤，跟先死的那些鬼子放在一起，又砍了些树枝把堤坡上鬼子待过的地方划拉了几遍，这才游回去。第二天，好几个人都发起了烧，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事情过后，排长醒过味儿来，心说：“营长可能早就知道那是鬼子，这才逼着我打的。行，跟我还来这一套。”

春柳带人走后，梁守仁和鲁建平指挥部队交替掩护，且战且退，撤到大路以西一里地左右，凭借一条交通沟继续抵抗。鬼子见八路军撤退，以为对方怯战，马上组织进攻，结果挨了一阵痛击，伤亡了十几个人，只好再次转攻为守。

春柳带领两个刀枪班的战士上了装甲车，沿着大路向战场冲去。鬼子的阵地离大路有两百来米远，正好发挥机枪的火力。两辆装甲车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开到两股鬼子身后，十挺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打得鬼子人仰马翻。春柳也没闲着，她跳下车，把狙击步枪架在引擎盖上，专打敌人的迫击炮手、掷弹筒手和重机枪手。先前她想打这些人，因为距离远打不着，现在这些人离她的距离反而近了，当然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把这一股鬼子打得差不多了，她又跑到另一辆装甲车后面，继续打另一股鬼子。

腹背受敌的鬼子伤亡急剧增加，渐渐支撑不住，抓紧时间掩埋同伴的尸体，破坏带不走的武器。春柳发现了敌人的企图，改变策略，用狙击步枪专打靠近重武器的人，鬼子在付出死亡多人的代价后，只好放弃破坏重武器的企图。

敌人的败像已现，鲁建平和梁守仁指挥战士再次发起冲锋，敌人在巨大的压力下，向北撤退。不过，毕竟他们人数众多，撤退并没有变成溃败。区小队追出一里多地后停下脚步，只让两辆装甲车继续追击，掩护部队打扫战场。

天色开始发亮了，鲁建平集结部队，迅速撤出战场。

滨崎一夜都没合眼，时刻关注着南边的战况，听说东路支援部队进展受阻，他很想继续增兵，甚至想把炮兵小队拉上去。可是左思右想，他下不了决心，夜战是日军之短，八路军之长，行军状态是防守能力比较弱的状态，尤其是炮兵。九二式步兵炮从行军状态转入作战状态需要一定的时间，万一在行军时遭到突然袭击，五十五人的炮兵小队，其战斗力还比不上十三人的步兵班。装甲车被劫后，他就剩下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这点看家的本钱了，他可不想让八路军趁夜打劫了去。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暂不增兵，命令东路援兵能攻就攻，不能攻就固守，等天亮后再大举增援。滨崎已经放弃了消灭八路军主力部队的幻想，只要能消灭南边这一小股八路，他就可以聊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