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兄弟论道忆往事1

“海峰！”王耀武对走到门口的林海峰喊了一声。

“有！”

“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师座，还有什么事？”林海峰连忙转身走过来问道。

“海峰，为兄看你的心思总算收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与日本人对决，这下随你的意了。”

“师座，我……我……”

林海峰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此时的心情是激动万分的，心潮像澎湃的大海，被某种强烈的感情充填着，带着鼓劲，带着希望。

兄弟二人久久对视，互相上下端详着，渐渐地，两人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王耀武百感交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唉……，海峰啊，你我兄弟，一起长大，一起念私塾，还一起外出打过工，可谓是相知多年哪！”

王耀武冷不丁的提起往事，让林海峰一时摸不着头脑：“师座！你这是……”

王耀武盯着林海峰的双眼说道：“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海峰不只是什么事，一本正经的说道：“海峰唯师座马首是瞻，师座有话，但讲无妨，海峰当洗耳恭听，绝不辜负师座厚望！”

王耀武一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外人，不要给我打官腔，你还是随便点吧。就像以前一样，叫我佐民兄或佐民大哥，不是很好么。不要师座师座的，显得都有些生分了。”

“海峰不敢，职人少职卑，岂敢直呼师座的字号，那成何体统了。”

王耀武知道林海峰的性格，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拧着来，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呀，犟劲一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想当年你抓住方、刘二匪首，在庆功时，校长问你是黄埔几期的，你为什么不顺着他的话走呢？”

林海峰呵呵一笑，说道“小弟以为委座不知道么，再加上那个激动么，一下就脱口而出了。”

王耀武用手指虚空点着林海峰说道：“你呀，难道老头子不知道你是从日本军校毕业回来的么？他那是有意栽培你呀！”

林海峰微微一笑，说：“大哥，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么。”

王耀武一听，心说：狡辩，我开始给你说什么了，你会不知道？我现在不想揭穿你。

他停了一下，再次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可倒好，出口就说，你是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大哥我拉都拉不住呀！老头子拿他的的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一时下不了台。”

“嘿嘿。”

林海峰觉得好笑，用手指挠着头皮。

王耀武开始在地上踱来踱去，不时地用手指虚空指着林海峰：

“你呀，你呀，一时的冲动，惹得他一脸的不高兴，到让汪兆铭那些留学过日本的人乐翻了天，看了委座的笑话。你这个人，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林海峰苦苦一笑，说道：“大哥，你是知道的，小弟生性耿直，从来不会投机取巧、曲意逢迎，讨好长官。”

王耀武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当时已揣摩出了老头子的心思：国民政府需要英雄，这个英雄必须是从黄埔出来的！你知道么？”

“这个，小弟现在已感觉到了。从古到今，官场上要的是奴才，不是人才；委座亦是如此。你经常说，委座就喜欢你这傻呼呼的样子，大哥傻吗？其中的含义兄弟我懂。”林海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在庆功前我不知教了你多少遍了，只要老头子问，你就说准备报考黄埔呢，还没顾上报名呢，老头子一高兴，随手签发给你一张黄埔军校的毕业证，使你变成了圈内的人。你说你，唉！要是成了天子的门生，以你的战功，现在至少都是个将军了，也不尽受他娘的有些人的窝囊气了，到如今，一直干着个副职，还受人排挤。一个副团长，你说你当了多少年了？”

林海峰烦躁的接口说道：“你教给我的话，我当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谁想到委座会那样呢。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王耀武心说，一提起这个，你就不愿意听，你不想说，由不住你，你还没进我的伏击圈呢，咱们还没论到正题上呢，我还得把你往正题上引，不把你拿下来，我睡觉都不安生呐。

想着他就接着说道：“唉！可是，那些事压到我心里多年了，一直都想和你说说，怕你难受，愚兄却是不敢提呀！”

林海峰不得不听，也不能不顺着话题走，只得接口说道：“大哥，难为你了。其实看你的眼神，小弟就知道了。反正小弟又不是奔着升官发财去的，还提它干嘛呀！”

“你说的什么话呀，俗话说‘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呐，千里为官不为财，叫谁也不来呀！身在官场，没钱难办事啊！”

林海峰反感的就是国民政府上下齐贪，尔虞我诈，只填自己的腰包，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他一听王耀武的话，不觉有气，冲冲的说道：“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逢人说苦万千声吗。”

“海峰啊，说什么呢！你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自古官场如战场，永远也别想只进不出。只要你还想在官场上混，你就得继续四处打点，这是做官的规矩！” 正踱着步的王耀武停住了脚步，面对林海峰厉声说道。

林海峰心里撇了撇嘴，那还不是贪官们的手段吗。一下想到了王耀武近段时间的作为，忽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由不住自己的出口说道：“大哥，我说你为什么暗中派人在宁波、温州等地做生意，低进高出做各种日用品买卖，大发利市。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弟兄们的津贴呢。”

“你怎么现在还这么傻呀！你想直达上听，对上打点周到自不待言，就是上峰身边的亲信甚至门房喽啰也不能怠慢，这些人不但会为你适时美言，一个更为实际的好处就是保证你有直达上听的顺畅渠道，这就是官场潜规则。”

“小弟不懂什么官场潜规则，我说的是真话呀！”

“说真话等于说蠢话，说真话无异于引火烧身，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林海峰一听，这做人真难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这个黑暗的社会造成的呀，不觉来气，高声说道：“大哥，小弟再说个不中听的真话，像你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官场通病，上下齐贪，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人策反拖下水的。”

王耀武一听，脸变成了猪肝色，还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