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苏联援助西班牙共和政府的军事顾问团，在阿尔切纳的军事训练计划由塞门.克里沃申上校负责。最初的计划是让来西班牙的苏联志愿人员，只进行坦克的驾驶和作战使用的技术教练，这是史大林、莫洛托夫和伏罗希洛夫联名致信给西班牙共和国政府首脑，商讨决定的。

史大林的建议是这样的，“应您们的一再请求，我们赞成派一队军事工作者受您们调遣。这些工作人员已接到我们的指示，将在军事领域向西班牙军事首长提供建议。我们认为，我们的军人同志只适合在您那里作顾问。”

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于目前国际上的意识形态大环境考虑的。

佛朗哥的军队同共和政府的斗争实际上是法西式主义同社会主义和**主义间的一场较量。如果共和政府获胜，不仅会使德、意对西班牙的一切战略图谋落空，而且会促进欧洲各国反法西式运动的发展。

因此，阻止社会主义和**势力在西班牙的发展，打击共产国际倡导的人民阵线运动，扩大法西式势力范围，是以世界法西式领袖自居的墨索列尼和海特勒的共同目的。

苏联原本认为，英、法、美应该站在西班牙共和政府这一边，反对德、意法西斯公开的侵略行径。但实际上，英、法、美却采取“隔岸观火”态度，在不干涉政策的幌子下，任由墨索里尼和希特勒扼杀新生的西班牙**共和国。其目的，不排除有让德、意直接和苏联在西班牙内战中交火的用心。

所以，苏联在军人是否在西班牙内战中直接参战的考虑上是谨慎的，他们并不愿意被英法、德、意诸国揪上小**，苏联起初还曾打算向西班牙派遣正规军，但后来这个想法遭到了否决，转而决定只派军事顾问、专家和志愿者。

在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的督办下，挑选军事顾问的工作很严谨，而**事顾问、方面军和师级顾问人选甚至需要经过苏共**批准。做这一切的目的很明白，那就是尽量避免引火上身。

但局势的变化很快！因为马德里是西班牙的首都，佛朗哥发动叛乱之后便一直急于控制这个政治中心。身在托莱多的佛朗哥将军，扬言将带领自己的部队以分列式通过马德里的广场和街道。

其实国民军早就开始从四面进攻马德里了，而法西斯的地下组织——“第五纵队”也在近期加强了它在城区内的活动。

因此，西欧各国报纸都充斥着来自德、意发西思媒体方面的种种报道，如说共和国内阁不可避免地即将**，马德里与阿尔巴塞特和巴伦西亚之间最后的通道即将被切断。西班牙首都大概已处于敌军的包围之中，诸如此类等等，总之全是些悲观的论调。

情况也的确如此。现在，马德里附近共和国军的形势已经变得非常糟糕。德、意干涉军已经将运到西班牙的一个由几名军官和几十名士兵组成的CV33/35坦克连投入了纳瓦卡雷诺战役中。

尽管只有十几辆坦克其中还有3辆喷火坦克，在混编的几个炮兵连支援下，没有任何反坦克战斗经验的共和军还是被意大利人的坦克冲击打乱了阵脚，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抵抗就溃败了，而敌人连一辆坦克都没被击毁！

此时本打算采用清一色苏联装备的共和军坦克部队根本就没组建好，但形势的危急让前线迫切地呼唤自己人的坦克也开到战场上来。担任军事顾问的旅级指挥员弗拉基米尔.戈列夫.维索科戈列茨同志，接受了西班牙同志的请求，特别批准从刚刚到达阿尔切纳的苏联教学人员中抽调出部分教员担任车长，让西班牙军校学员担任驾驶员和炮弹装填手，组成几支临时的战斗编队前去加强马德里前线。

以他们为核心至少组成了三个小型的战斗群，一个由诺瓦克上尉指挥，包括6辆BA-3装甲汽车和7辆T-26坦克，以及由维拉卡萨斯少校指挥的西班牙坦克排，还有一个就是由保罗?阿尔曼少校指挥的编队。

铁流不知道自己的上级是否是接受了那个维拉卡萨斯少校的建议，他居然是第一个被挑选出来的教员，但并没有被安排到少校的西班牙分队里。只是将他作为排长加入了阿尔曼指挥的加强连内。

为了突出苏联军人的战斗力，基地让阿尔曼挑选出最好的苏联坦克乘员，将他们和一些西班牙乘员混合，总共34名苏联军官和11个西班牙人，组成了由15辆T26坦克构成的格莱瑟战斗群，这是阿尔曼在西班牙使用的化名。

进入战场不久，其他两个编队都先后投入了战斗，但战果很有限。

战局很危急，现在只有世界各国的**组织领导和号召下的国际进步力量，尚能积极支援共和政府一些力量，尤其是刚刚抵达的，在法国成立的由各国志愿人员组成的国际纵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马德里迄今仍然巍然不动，与他们的无畏牺牲精神是密不可分的。

坦克部队得到的命令就是支援他们，坚守在外围防线的这些勇敢的国际志愿者们！

29日早晨，铁流所在的坦克群受领了作战任务。他们连将被派去支援由国际纵队李斯特旅和布诺旅发动的，对盘踞在位于马德里南方40公里的要道赛瑟纳镇的意大利和弗朗哥国民军的进攻。

那里刚被国民军的一支骑兵部队夺取，要命的是，敌人随后而来的8个步兵旅和23个炮兵连以及意大利坦克连，如果全部到位的话，这支力量将对首都的防御造成难以接受的巨大威胁!

阿尔曼是个性格活跃的拉托维亚人，俄国内战起就在布尔什维克的队伍中服役，接着作为一个革命思想的鼓动者进入拉托维亚陆军，直到1926年又重新回到苏联红军。在完成了红军的军官课程后，他被安排到了坦克部队中。来西班牙前，他已经是一个BT快速坦克团里很出色的坦克指挥员了。

在训练基地，阿尔曼是担任第一个训练群的负责人，因为与大部分的俄国军官不同，他会说几种西欧语言，这种优势显然对顺利指挥包括西班牙和部分来自西欧其他地方的国际志愿者是很有帮助的。

当坦克群抵达前线后，很快就有联络人安排一名西班牙将军向战斗群的主要指挥员交待当面的敌情。从这位将军的战情介绍中，他们可以听出对方的担忧和不乐观的情绪。

阿尔曼显然不太赞同将军同志的观点，出于礼貌，他勉强地听完了对方的介绍，便用一种轻松地、无所谓地语气调侃道：“形势并没有那么绝望。敌人有一万五千名士兵，而我们有十五辆坦克，因此力量是相等的！”

周围的战士们愉快地哄笑起来，显然大多数人是认可首长同志这番话的，但是铁流没有吭声。作为非常熟悉自己所驾驶地T-26性能的坦克手，他虽喜爱自己的座驾，可也绝不会无原则地崇拜它。

T-26轻型坦克是红军目前的标准步兵坦克。在装甲部队内部的分工里，速度较慢的T-26坦克用来为红军步兵提供支援，BT-5“快速坦克”用于协同骑兵部队实施纵深突破。但实际上铁流觉得把T-26用于支援步兵并不理想。

尽管T-26装备了一门口径45毫米的坦克炮，在火力上显得有效多用，与世界上此时大多数的坦克比较，火炮口径占点优势。可是她的装甲太薄，在大多数反坦克炮和步兵反坦克装备面前，防护能力实在是过于脆弱了些。

而且如塞瑟纳村这类的小城镇，根本不适合坦克的机动。狭窄地街道和巷子几乎就是人工修建的反坦克障碍。只依靠坦克自身的性能是无法克服这类障碍、也没有办法抵挡敌人可能的反装甲武器的攻击。所以内心里，铁流对阿尔曼的自信，不得不报以谨慎的不太乐观地态度。

显然少校对如他这样想法的人是不满意的。看出来铁流有些不赞同的表情，阿尔曼不快地命令他：“瓦洛佳，你带着一排沿道路全速冲进村子，不要管敌人的火力，我们就是要凭借坦克的装甲冲垮他们的防线，来他个中心开花！”

他坚决地挥着手，比划着作战意图。

铁流皱了皱眉，低声地征询道：“少校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组织一些步兵和坦克一起行动。”

“同志！战场上的任何迟疑都是贻误战机。步兵！他们太慢了，我们必须赶紧行动！舒拉，你们排沿着道路冲击村子。其余的车组全部展开，向敌人的阵地全速冲击！”阿尔曼不客气地反驳了他的建议，作为惩戒还将主攻的任务立刻转给了三排长。

所有的指挥员齐声应“是”，大家返身登上自己的战车。指挥员们挥动着手里的小旗子向各自的分队指示了攻击方向。

一刹那间烟尘翻滚、大地震颤。十几辆坦克，马达轰鸣，像一匹匹发怒的钢铁怪兽，喷吐着滚滚浓烟、气势磅礴地向敌人的阵地碾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