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砍柴姑娘（2）

三旬说：“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那个小姑娘说：“大哥，你是哪里人？”三旬说：“我是外地来逃难的。”说到这里，嘴里叹息了一声，拿出一个桃子，咬了一嘴。

那个小姑娘看他不像一个坏人，用手捋了一把头发，露出一张青涩又瘦的脸来。脸上还生着几个小小的红疙瘩。一粒生在鼻子下，另外几粒长在脸颊之间。此时三旬和她隔得不算近也不远，只那么五六步的距离，自然看得清楚了。

那个姑娘看了一眼那些剩下的桃子，咽了一嘴唾沫，低下头去。三旬看在眼里，说：“饿了吧？来吃一个。”那个姑娘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接过去，站在那里。

三旬笑起来，说：“怕桃子上有毒？”那个姑娘破涕一笑，才接了过去。大嘴地吃了一口。

两个大嘴地吃着那些桃子，渐渐地变得熟悉起来。那个姑娘也不似起初那么羞涩了，大方了许多。

从姑娘嘴里，三旬知道了她才十五岁，姓车，叫做车雪，家里面三口人，父母都奔六十了。她出来打柴禾，这次打得多了一些，差点儿被压坏。

那个姑娘说完了自己，看着他说：“哥哥你姓什么叫什么啊？”三旬迟疑了一下，想起赵家肯定正在追杀自己，只得撒谎说：“我姓张，叫张林子。”那个姑娘调皮地说：“你一身泥巴，又在林子里，当然是脏林子了。，”三旬说：“你还会乱想咦！”车雪说：“什么乱想？看看你的身上，不是一身泥巴吗？”三旬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自己都叹口气，果然成了一个比乞丐还要肮脏的人了，逃难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车雪说：“既是逃难，去我家里歇一歇吧。”三旬迟疑了一下，说：“你们哪里几户人家？”车雪说：“什么几户人家？那里就我一家而已，单家独户的，清净得很。怎么？你见不得人吗？”三旬说：“什么见不得人，我随口问问。”

三旬看一眼那堆柴禾，说：“这么大一堆柴禾，你背着，看着都不忍心，我来帮你背吧。”他是找些事来做，在这个林子里歇得久了，又什么都没有做，憋得慌，又加之这几天净吃水果，缺了盐巴，会不会得了粗脖子病？他外出做工，见过一些人由于长年不吃盐巴，脖子肿得老粗，看起来都吓人。使得他记忆犹深。

他扔了手里剩下的桃核，那件外套，也破得很了，他递给那个姑娘，说：“你帮我拿着。”车雪接了过去。一只手拿着破外套，一只手扶住那堆柴禾。

三旬身子一躬两手一送，那堆柴禾顿时腾云驾雾一般到了他的背上。车雪说：“你们男子汉到底力气大。”三旬说：“前头带路吧。”车雪走在前头，三旬跟在后面，在林子里窜梭着。

俩个前后走了一程。看看离得那撩起烟火的地方更加近了。

看见前面果然只有一户人家，一座房子三两间。茅草盖顶，泥巴做墙。前面胡乱靠墙放着几棵成条状的木材。车雪说：“到了。”三旬说：“柴禾放在哪里？”车雪说：“屋后面！”带着她到了茅屋后面，那里还剩着一些柴禾。车雪说：“放下吧！”三旬把个身子一歪，那堆柴禾倒在地上。三旬虽是力气还可以，到底赶了路程，额上看看汗水都出来。车雪说：“走，辛苦你了，到屋里坐去。”

三旬跟着她，到了前面茅屋里，里面放着三根板凳，一个冷火炉搁在中间。车雪招呼着三旬坐了，说：“你坐着，我去给你打水来洗脸。”那边屋子里一个老妪听了探头来看，见了三旬一身肮脏邋遢，不禁吓了一跳，说：“车雪，他是哪一个？”车雪笑笑，说：“我才认识的，帮我背柴禾回家来。”那个老妪是她的母亲，听得他说了，到这间屋子里来打量，身上打着一些补丁，说：“你才认识的？”车雪看她母亲似乎有责怪的意思，急忙说：“我被柴禾压得死死的，幸好得他拉我一把，不然，怕都压死了。”她母亲听了，一边嘴里唠叨说：“死丫头，没说少背点儿。”一边从墙上窗台里，拿了一个茶壶，取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三旬，说：“这个小伙子，来，喝一杯茶。”三旬谢了，接过茶来，背着柴禾赶路，还真是渴了，喝了茶，只觉得茶水甘甜，清凉可口。老妪说：“这是我们这里的苦丁茶。”三旬说：“怪不得这么甜呢！”

老妪絮絮叨叨地问了他是那里人，他照旧用先前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