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人得志

脱欢拿着布日固德的黑材料交给了伯颜，伯颜又让信使带给了忽必烈。自是一番推诿扯皮，略过不提。

渔村的财主发现以前见了自己点头哈腰的苦哈哈们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后，一个个全都扯高气扬的。见到自己也不会主动作揖问好呢。更有胆大的愣头青攀着自己的肩和自己并肩走着，似乎是同辈的兄弟一般。分别的时候还拍拍自己的肩头，如鼓励后辈一般说道：做事要大胆一点。做老好人，以后只要烂在渔村。以后有事找他。财主也是受过圣贤教育的人，情况不明也不轻易发作，拱了手对愣头青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阁下的教诲定当谨记，以后时刻鞭策自己。咱们就此别过吧，早点回家吧，这里风大，小心散了舌头。

财主感到无语，他想知道怎么了。渔村里除了自己家好像每一个人都成了暴发户，就自己成了苦哈哈了。佃户们对他的傲慢无礼，他可以忍受。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眼看就要到农时了，村子里的懒汉们居然没人下地呢！海也被禁了，出不了海，地也不种，财主真想知道他们吃啥呀？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另外找人来种地也不容易了，找来了也是高价。财主心里下定主意，如果因为这帮懒汉误了农时，耽误了收成。租子照收，粮食不够吃来借的话，也不借。自作孽，不可活。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财主也不相信这帮苦哈哈会小人得志，更不可能集体得志。天上掉银子呀。

村中愚夫妇不怕饿死，财主却不能不怕自己收不到租子，影响到自己的收益。眼看农时近在眼前了。着急了的财主进了村子，到处找青壮去种地。走了几家，居然家中都没青壮。问家里的老弱妇孺，家里的男人哪去了。家人只说不知。差不多把村子里的人家都走个遍了，居然一个男人都没让他找到。

男人都死光了吗？财主满心狐疑。走到村外的时候，听到一个旧屋子里人声鼎沸的，都是男人的声音。

财主过去敲门，敲了几下，居然无人应答。财主觉得这是他们听到了故意要躲着自己。愈发的愤怒了，僧敲月下门不行就僧踹月下门了。踹的门连着门框都快倒下去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谁在踹门，急着投胎还是急着报丧呀？

财主自觉有理还被谩骂，心中忿怒，口中自然不会有好言语：你们这帮衰仔，死鬼，好吃懒做，玩物丧志还有理了。你们去其他村子里看看，有没有在这个农忙天把地丢下躲起来来赌的。你们饿死都活该，你们妻儿老小不吃饭呀？现在不种下去，过上一年半载看你们收啥。到时候都吃屎去吧。

门开了，一个满眼通红的络腮胡子倚门望着财主，眼睛里全是恨意，拳头捏的紧紧地，似乎财主再多骂一句，就会上来和他拼命。这人是个老实人，平时见到财主都是一番巴结恭顺的样子。财主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恶狠狠的对自己。财主心里也是莫名一怕想莫非这家活赌输了，狂性大发，没了人性，要找人发泄一番不成。

倚门而望的络腮胡汉子，死死盯了财主一会儿后，说道：你号丧呀，在门外嚎个没完。没看到大爷们都忙着么？要嚎，给爷爷死远点嚎。

财主在村子里也是做惯了人上人的，见到以前需要自己可怜同情，老找自己要扶贫的村民。现在变得比自己还凶，气的一口气就堵胸口了，喘着粗气不断的抚自己的胸口顺气。真不知道他依仗的是什么，凭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呀。自己也不欠他们的，反倒是他们欠自己的。都是乡里乡亲，祖祖辈辈都比邻而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知道这家伙是喝醉了还是犯病了？

财主顺过气来之后说道，好，你是大爷。你租我的那点地，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敢把这些祖业随便糟蹋了。你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地里刨食，也挣不了几个子儿。你老心比天高，自然也看不起这点微末收入。我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收回来吧，是你自己不要的哦！我可说清楚，到时候别抱着我的大腿跪着又哭又说的什么祖辈交情，乡里乡亲什么的。丑话说前头，我一律不买账！！

土地是中国农民的**子，财主以为这样说，会让那汉子屈服乖乖听自己摆布。没想到那汉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拱了拱手说，谢谢东家了，以前肯把地租给我，是东家的恩典。只是今年我生病了，无力耕种了，家里也尽是老弱，成不了气候。东家收回去也好，租给我也是浪费了。

财主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连杀手锏都不起作用了，他连没多少法子了，用手指着那汉子说，你狠，你有种！你的那块地今年你不种就算是荒了，早不给我说，现在农忙了，临时让我到哪去找人租种土地。你不要了是吧，你记住了，以后我都不会租给你了。

汉子只能尴尬的说，抱歉。

财主说，抱歉，抱什么歉呀。地可以不种了，你欠我的银子该还了吧。拖了一年又一年，拖到现在大宋朝都没有了。你家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拖到大元朝也没得的时候么？

汉子不耐烦的说，多少钱。

财主也是一愣，以往说道让村民们还钱，几乎所有村民都只有哀求减免宽限的分。汉子像买白菜一般的态度，让财主也是一惊。口中说道：村中每家欠我多少钱，我都倒背入流的，从小就跟着老爹挨着收债，想记不住都难。利滚利，利打利，你家欠我20两。你准备怎么还？

汉子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像扔石子一般，毫不在意扔到财主手里。汉子说道，收好了，回去把条子打给我。别到时候银子不在了又赖我。

财主粗粗一看，是足量的银子，说，我弄丢了，自然我自己负责。我家大业大，岂能赖你这点银子花。账银两讫，好了，你让开，我进去问问里面赌钱的那帮孙子，他们是不是也都不种地了。不种了，我统统收回，顺便收一下帐，有钱赌，也不来还账，太过分了。

络腮汉子拦住了他进门的路，说，他们不会要你进去的。你去打扰到他们，他们输了的以为是你影响到他们的手气。非给你拼命不可。这几天，有些人没输光是不会跟你去种地的，过几天吧，相信到时农时还没过去。他们输光了，耍够了的来找你，你就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干，补回来就是。要债？我进去说说就是呢，帮你问问，他们会不会像我这样爽快的还，我可管不着。你强行进去，被打了也别怪我。

汉子关上门，回头进去了，趁着关门的刹那间。财主偷偷瞅见了赌桌上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亮瞎了财主的狗眼。财主心想，这帮泼皮去盗了墓呀？随葬的金银可是晦气的东西，收到可要融了早早的花出去。

一会儿门又开了，还是刚才那汉子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的布包裹走了出来，交给了地主。地主掀开包裹的一个角一看，都是白银。也不敢在这里慢慢的细点，免得财露白了被贼人起心思。回家细点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银锭上面都有字的，分明是官银。这帮祖宗抢了官银。

古代官银民间或官员不能使用，是违法的，杀头的大罪。官银是用来入库的。也就是每个省的税收，财政收入。必须刻下官银标志的字样或图案。方便入国库管理。官银的主要用途在，军饷，官薪，宫用，各地建设，赈灾等支出。在官银支出给各地和个人以后，获得官银的单位或者个人，必须将官银再溶化一次，炼出新的银锭或者银块，这就是碎银的主要来源。这个也是一个名词的得来---“火耗”。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的折耗，或是银锭溶化为碎银的折耗。在明末和清朝。火耗成为了官员和军队将领**的主要手段。民间使用的银锭大多都是军队和官员流传出来的碎银。不过民间通用的货币还是已铜币为主。

村里的青壮都分到了赃了，穷了几辈子了，一下见到这么多钱。大都都晕了，不知道怎么办了，农忙临近都不去种地了。整天除了赌就是赌，有些手气特背的已经输光了，跑过来整天缠着张龙要再去干一票翻本。

抢劫也可以像吸毒一样成瘾呀，赵昰觉得涨姿势了。村子里的青壮们整天无所事事，除了酗酒就是烂赌。赵昰仿佛看见了后世那些一夜间爆发的拆迁户。三代出一个贵族，或者富不过三代，都说的是一个道理，那就是财富和创造财富的能力是一起增长的。如果违反了规律，终究会遭到规律的反噬。烂赌的个别村民，人家是富不过三代了，他们是富不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