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从身后游近她，仍然想从后面伸臂抱住她，右臂由肋下切入。没曾想顾艳梅衣服被河水漂浮起来，大半个胸**连同腋下，全部被他穿入的手抱住了。顾艳梅抓住救命稻草，回过身来死死抱住他。他无法伸展手脚游泳，两人一起往下沉。

顾艳梅又死死把他往下捺，想伸出头来呼吸。他不忍推开顾艳梅，双臂一振把顾艳梅举出河面。顾艳梅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稍有清醒了，身子瘫软不再挣扎。他屏气敛神施展龟息神功，由河底向岸上一步一步走去。

来到岸边，同学们只看见顾艳梅身子一步步抬升，最后才看见他托举了顾艳梅露出水面。大家欢呼雀跃，女同学赶过来帮助他，把顾艳梅和姚明芳拉上岸，又赶紧让她们恢复神智。

生物课Mrs苗谢天谢地，陈然挽救了两位女同学，也挽救了她。

县城一中出大事了，陈然同学英勇抢救女同学惊动了江都县教育局，局长亲自出席表彰大会。社会名流齐集，校长齐木涵主持召开表彰大会，表彰初二年级一班陈然同学不顾生命危险，英勇救人光荣事迹。

学校操场阳光灿烂，一表人才君子谦谦，他惶惶然走上**台，接受学校颁发的奖状。

顾艳梅姚明芳笑靥如花，给他戴上大红花和绶带，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县商会**顾仁轩是顾艳梅父亲，走上**台慷慨发言，捐助学校五百块大洋修缮体育设施，支持学校进行开明文化教育，培养学生游泳能力，出钱建造游泳池。再加一百块大洋奖励陈然学生，让大家学习英雄蔚然成风。齐木涵校长因祸得福，天上掉落大馅饼，砸得学校盆满钵满，学校董事会大喜过望。

奖励大会过后，陈然向校长齐木涵要求，把一百块大洋捐献给学校作为助学金，帮助那些家庭困难的学生。

大脑袋金宝眼睁睁看巨款给了学校，痛心疾首，“天呐！我的妈呀造孽啊！傻瓜，天大的傻瓜，哪怕你留下十块二十块，我们俩几年的夜宵吃饭，全部着落了啊！”

**过后学校复归于平静，他依然如旧，不声不响学习，日复一日练功。后座两位美女有心与他和好，但看他一本正经孔夫子模样，也不知从何处着手。

一天他们仨又在史可法塑像前相遇了，姚明芳笑呵呵道：“然，你今天又是来打拳练功吗？”

他吓一跳，身平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他。姚明芳眉眼浸透了笑意：“然，怎么不说话呢！我也喜欢练习武功，可惜没有名师指点，从明天起你教我练习武功好吗？”他更恐惧了，“姚明芳机智百出，一定又玩什么新花样。”讷讷道：“我是有心教你的，可是师父明确告知的，我练习的是独家密门功夫，不能传授外人的。”姚明芳并不介意，笑道：“那也行，今天我就不勉强了，不过从今以后你要把我作自己人看待，比如好妹妹呀，好什么媳···呀！我就不是外人了，你不就可以教我武功了吗？”

顾艳梅一旁赞同：“老师也提倡同学们锻炼身体，如果你再教会我们游泳，像那天我们就不会有危险了。”

姚明芳兴高采烈：“对，你非常聪明，一定会教会我们游泳的。”

他更恐惧，游泳池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几乎半裸的两名美女，会要他命的，必须彻底了断她们的念想，装出为难神情道：“恐怕不行，我是呆子，绝不能误人子弟。”

两女子相顾愕然，莞尔醒悟，姚明芳手指他叫起来：“好啊！陈然你一直偷听我们说话，我们说话很轻很秘密的，你怎么听见的？”

他心里好笑，“何止是说我呆子，一会儿说我虽然呆滞，但也有可爱，又说我高傲恼人，如果亲切一些就好了。”他不想解释，自己练功以后异常耳聪目明，常人难以想象的。

有同学来找姚明芳，说是老师找她，把她叫走了。顾艳梅歉疚道：“陈然，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道歉，那天我落水以后神志不清，你好心来救我，我却反而把你死死抱住了，后来我听体育老师说了，辛亏你具有怪异功能，否则我们两人会一起淹死的。”

他哈哈大笑：“绝不会死的，即便有人会死也是我在下面，但我憋死前一定会把你送上岸的。”

她也乐了：“这怎么可以呢！让你死了我苟活，我绝不会这样的，我一定会陪你一起下沉的。”

他仔细端详她神色，不知是真是假。他也狡猾了，狡黠道：“不行，我一个呆子死了不足为惜，无论如何也必须救你，人世间绝不能少了顾大美女。”

她这才发觉他绝不是呆子，倏然想起那天被他贴肌肤抱紧了胸**和身子，虽然事出有因，女人最敏感处第一次被男人抱住总是有点尴尬的。想到这里脸颊绯红，浅浅笑道：“陈然你别再称呼自己呆子，我们只是私底下和你闹着玩的，并没有恶意，我想从今以后我们作好朋友，有困难互相帮助，有快乐一起分享好吗？”

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迟疑道：“我有困难你们是无法帮助的，我也没有什么快乐与你们分享。”

她呵呵笑道：“可我会有困难啊！比如生病什么的，我听说你父亲是世代名医，你一定也会看病，假如以后我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你来给我诊脉？”

他高兴起来：“这没问题，我从小看父亲给别人看病，耳濡目染就有点会了，父亲也经常给我讲解，小有所成，给你看病绝没有问题的。”

她更笑呵了，不容他退缩：“陈然那我们就说定了，我也不会白白让你帮助，一定有快乐让你分享的。”

他有了新感觉，之前她美丽得可怕，而今美丽得亲切。

打这以后他走进教室看见她端庄美丽的面容，笑意盈盈模样，就有愉悦的感觉，上课也是一种幸福。

这天是周末，下课后她轻轻向他邀请：“陈然，明天来我家作客好吗？我父母他们去扬州二叔家，我一个人在家很寂寞的。”

他有点好奇，一直听说她家在江都是大富，可她从来没有富家女子的骄气，确实想去看看的。

第二天上午他按约来到她家门前，高大的门牌飞檐翘角，廊下有家人看门。他尚在迟疑，家人前来殷勤道：“公子可是来看望我们家小姐的？”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们家小姐特地关照的，公子请随我来。”下人恭恭敬敬把他迎入院内。

穿过两进院落和大堂，转过水池花坛，把他引入女眷庭院。顾艳梅得家人通报，笑盈盈从台阶上下来，与他挽手走进房间。

客厅典雅富丽，黄酸枝红木家具，景泰蓝花瓶，画轴魏书。

他不由得惊叹：“哇！顾小姐你这么富有，我这么寒碜，以后我是不敢来了。”

顾艳梅羞涩道：“富有又有什么用了，我从不稀罕，也没什么可夸耀的，在我看来还不如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好呢？”

他奇怪：“你是富甲天下，又不是林妹妹深锁闺中，怎么会这样说呢？”顾艳梅道：“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虽然对我非常宠爱，但是又严禁我随便与他人交往，我从小孤独，其实心里一直很苦恼的。”他若有所悟：“原来她也有这许多烦恼，学校里从未见她沮丧抑郁，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啊！”很同情她，“顾艳梅，没有什么可烦恼的，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有一个姐姐，自从她嫁人以后我也一直很苦闷很寂寞的，平日里我闯点小祸，姐姐在的时候都会想办法替我遮掩过去，不让爸妈知道。她会安慰我，说有趣的故事让我高兴，自从她离开以后我就再没人说说知心话了。顾艳梅你不必烦恼，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尚若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助你，让你高兴的。”

顾艳梅感激得几乎落泪，从小长大第一次有朋友这样安慰他。拉住他央求：“陈然，我相信你，以后我尚若真的心情难受了，你一定要来陪伴我的噢！”他胸脯拍得当当响，向她保证：“你放心，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想告辞了，却被顾艳梅拉了酸枝木椅子上坐下，顾艳梅笑吟吟道：“陈然你难得来我家，今日我彻一杯好茶让你品尝品尝。”说完由壁橱里拿出一只镶嵌金丝牡丹花的漆器木匣，再拿一只古色古香紫砂壶，亲自为他彻了一壶碧螺春，又吩咐女佣把茶点拿来。

不一会儿桌面上八只点心备齐，刚油炸好丝丝作响的春卷，芦叶包裹的湖州粽子，白嫩扬州干丝，金黄煎饺等，色香味俱全。他早已闻到碧螺春香浓，知道是上乘极品，心想她太隆重了，把我作大贵宾看待。此时肚子里早已饥饿，面对美味佳肴也不虚假客套了，提起碗盏，品茗就餐，快快乐乐享受起来。

正吃得有味，隔壁书房传来铮铮古筝乐曲，曲子穿堂而来，时而悠扬时而激越，高山流水空谷回荡。他暗暗吃惊：“这是魏晋早已失传的广陵散，她家怎么会有人弹奏的？”回顾屋内顾艳梅已经不在房间，有心去书房察看，又怕打扰了弹奏者，失去千载难逢的天籁之音。索性闭目享受，穿越千年岁月，竹林溪水，魏晋八贤，融入大自然。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如梦初醒。顾艳梅由书房笑吟吟出来，向他请教：“陈然，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常常伴随我度过幸福与寂寞时光，不知你见解如何，请你指点。”

他努力掩饰内心的震惊，不得不敬佩，“顾艳梅你弹奏的是天籁之音广陵散，人间难得听几回，君似仙子飘然至，我是激动得死几回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呆子一番胡诌，却让顾艳梅吃惊更甚，心道：“这曲子是父亲花重金从南京**音乐学院国府聘来老教授教我的，教授告诉我竹林八贤嵇康被害，世上真正会听过这曲子的也不会有上百人，他怎么会知道的？”有心相问又觉得似乎小瞧他了，笑盈盈作罢。

这一天两人尽欢而散，分别的时候顾艳梅亲自送他出家门，相约下次再来。

他沿顾艳梅指点的另一条路径回学校，走了很长路程才离开顾家高高的围墙，不由得寻思：“顾艳梅家好大啊！看这气势一定是江都城豪富了，听同学私下议论她和姚明芳家境都很富裕，姚明芳这小妮子对我一口一个“然”，太别扭了，下次我得阻止她了。如果顾艳梅也这样称呼我，我倒是愿意答应的。”

第二天他刚走到教室外面走廊，迎面碰见了姚明芳。姚明芳细长眉眼笑盈盈，“然然，又有什么喜事了，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呢？”他很奇怪，“哦！你怎么会这样问呢？没有啊！”姚明芳笑眯眯斜视他，神秘道：“是吗？你真的没有喜事吗？我怎么闻到你嘴里有一股很浓的碧螺春香味呢？瞧你，嘴边的春卷汤汁也没有去掉，有了艳遇也不知道掩饰，真笨。快过来，让我替你擦干净了。”说完拿出手绢作擦拭状。

他大惊，一边避让一边语无伦次：“这，这···”姚明芳依旧笑吟吟责备：“这，这什么呀！快乐晕头了吗？请你明天来我家，你救过我落水，我至今没有好好感谢你呢！你来我家让我好好的招待你，茅台洋河大曲，碧螺春西湖龙井，山珍海味也让你吃个够。”

他彻底手足无措了，恰巧顾艳梅过来，看见他奇怪的窘状很吃惊，关心询问：“陈然，你们怎么啦？”姚明芳笑呵呵拉住她就走，一边笑呵呵安慰：“你别心疼他了，他没什么，突然就犯头晕，一会儿就好了。”

他走进教室不由得肚子里嘀咕：“姚明芳怎么会知道我去她家的呢？她也真是的，有点轻浮，我去她家这么快就告诉别人了，看来师父和父亲告诫我是对的，在学校不能和女同学多纠葛，认真学习是首要。”

1933年日本军国主义自发动“九一八事变”后又继续侵略河北承德，喜峰口29路军奋勇抵抗，与日军展开激战。全国人民再也按耐不住怒火，风起云涌走上街头举行****，抗议日本**暴行，声援29路军将士爱国行动。

陈然时刻关注时事，这天休息日，早早就来到学校阅览室阅读报刊，看见报纸上登载29路军由于缺乏武器弹药，不得不与日军进行白刃战，凭借大刀步枪与日军展开肉搏，遭受惨重伤亡，愤恨至极，牙齿咬得咯咯响。

正在忿恨，大脑袋金宝跑进来冲他大叫：“陈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读死书。你知道吗？同学们全部上街**了，遭到警察**，很多同学都被打伤了。我看见顾艳梅和姚明芳也在**队伍里，警察正在追赶她们，我回来叫人了。”

他“嗖”地起身拉住金宝就往学校外面跑。

他们跑到城北大街，看见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了，警察狂吹哨子，警棍漫天飞舞，正在追打**的学生。他猛然看见顾艳梅姚明芳和几个同学被逼到了墙角，五六个警察正在挥舞警棍围殴他们，有两个同学被打伤了脑袋，血流脸面。顾艳梅头发散乱，姚明芳被扯破了衣衫，露出雪白的胳膊。

他怒不可遏，日本强盗已经打进了国门，这些奴颜婢膝的家伙还在欺压自己的人民。

他飞步冲上去，对准一个瘦高个狠狠一脚猛踹屁股。啪嗒一声，瘦高个被踹飞五六米远，一个嘴啃地趴在石板路上。

有两个警察向他猛冲过来，他使一招手托泰山，借力打力甩出去。

又两个警察挥舞警棍过来，他大喝“住手。”警察不听。他双腿凌空飞踢，全被踢翻了。

这些警察不知好歹，爬起来又朝他扑来，他真的气愤了，之前并没有使出全部力量，现在索性狠狠教训他们了。穿进警察人群中，掌劈脚踢指南打北，这伙警察全部被他打倒了。

他和金宝拉起顾艳梅姚明芳，和其他同学一起飞跑，拐进一条小巷，躲开了追赶警察。

同学们气喘吁吁，他气愤责备：“你们****又有什么用了，我们是学生，不能作无谓牺牲。”

顾艳梅姚明芳惊魂未定，姚明芳向他解释：“我们原先并没有想来，许多同学都说爱国人人有责，保卫国家，声援全国学生爱国运动，我们就参加了。可是警察不让我们前进，同学们就和警察争吵起来，后来有同学被推倒，不知怎么就和警察打起来了，想不到警察真的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