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呆子不会听话，有点疑惑，“永作好朋友可以，但是我们俩男女有别，怎么长相厮守呢？难道她将来要一直与我作邻居吗？这话有点古怪，她脾性往往摸不着边际，唉！也不去管她了，我练拳消耗太大，饿得难受我就吃吧。”他不再客套，由冷盘开始逐一品尝。不愧是大酒楼名厨掌勺，菜肴只只美味可口。“吧唧”卤水羊肚滑入喉咙，太鲜美了。爆溜鱼片入嘴即化，最喜欢是酱汁蹄髈，肥腻适当越嚼越有味。再来一只盐水鹅腿，吃在嘴里酥软喷香。又开始大口饮酒，入口甘醇，一线入胃暖肚，不知不觉三杯下肚了。

顾艳梅对桌看得有趣，笑吟吟与之对饮，不停地给他夹菜。笑了询问：“陈然，你学习这么勤奋，又要打拳练身，这么辛苦你为了什么呢？”他豪气道：“我想报效国家，就像岳武穆当年那样河滩秸秆练字，长大了战场杀敌，尽忠报国。”她再问：“你是将来想作军人吗？”他道：“是的，我想报考军校。”她有点黯然，又询问：“那你就没有想过实业报国，教育报国，或者其他什么方式报效国家吗？”他道：“我们国家确实工业落后经济落后，但是眼下民族危亡，最缺乏真正的爱国军人。东北沦陷，华北危急，就是**军阀造成的，所以我立志做一个真正有血有肉有作为的军人。”

她有点失望，转而又笑：“那么除了参军报国你是否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呢？”他有点茫然，“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她面孔微红，嗓音很轻，再询问：“你，你难道就不想拥有一个温馨的家，一个意气相投，很爱你的妻子，两人幸福相伴？”他嘿嘿傻笑，说话笨死了，“没有想过，这对我来说是很难实现的事情。”她立刻诧异，他道：“强虏不灭，何以家为？我也不知道将来走上战场吉凶如何，所以就不能考虑这些了。”

顾艳梅神情抑郁，停杯不饮。他也不知哪里说错了，见她不高兴，从旁边板壁上拿下一柄挂着装饰用的木剑，抽出剑身，豪迈道：“顾艳梅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来为你吟诗一首助兴。”说罢朗声哼唱：“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一边哼唱一边弹剑作响。这是他最喜欢的辛弃疾诗词，每当高兴和困难的时候都会大声哼唱。

顾艳梅暗骂一句：“呆子，你是真的感觉不到，还是跟我装傻呢？难不成你真的是梁山伯，书呆子一个？”

见顾艳梅仍然有不悦，他似乎有点感觉到了，心里窃喜，仗着酒意狗胆包天又学淮剧唱戏，摇头晃脑大声道：“贤妹无需烦恼，你的心思为哥已经知道，为哥乃福将程咬金转世，逢凶化吉。如若贤妹耐得寂寞，等个五年八载，为哥必将边关立功，顶戴花翎回乡，啊呀呀！为哥必将八抬大花桥，娶妹为妻也！”

他拖长了嗓音叫板，顾艳梅再也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嗔道：“你这傻瓜，等你那时候边关回来，只怕小女子早已身不由己，已经为他人之妻矣！”

他奇道：“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急着嫁人吗？想当年王宝钏十几年寒窑等候，不是最终盼来了薛平贵吗？”

顾艳梅又喜又忧，他似乎承认相互有缘了，又觉得太过吃亏，为什么女人要苦等这么长时间呢？脸上不作与否。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自私，薛平贵有点不地道，媳妇寒窑受冻挨饿，他却驸马爷二老婆天天作乐，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喝酒掩饰。

酒席临近尾声，顾艳梅又满饮一口，脸面愈发晕红。他急忙劝阻。顾艳梅道：“不用，今日我们俩高兴，谁又知道将来如何？人生命运跌宕起伏，明年毕业各奔东西，谁又知道何日相逢，你就让我一醉方休吧！”他又劝阻，顾艳梅不听，他干脆把剩下酒抢过来，一大口全喝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把伙计叫来结账，伙计却把掌柜的请来了。掌柜的笑呵呵客气道：“我看两位一定是学生，赏光来我们醉仙楼吃饭，我就给你们打一个对折，你给六块大洋行了。”他顿时傻眼。手摸兜里三块大洋，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只听顾艳梅笑吟吟道：“掌柜的，我们是学生，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现钱，你就计账上吧！”

他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急忙补充：“掌柜的，我也不是全部赊账，我这里有三块大洋，你先拿去吧！”

掌柜的道：“不用，不用，既然这位小姐说了赊账，那就全部赊账了，”

他仍然要给三块大洋，可是掌柜的死活不收。

两人走出醉仙楼，掌柜的一直送到门外。他猛然想起：“这掌柜的怎么不把我们的欠账记在流水账本上呢？也不询问我们是什么学校，什么名字呢？”又很快醒悟：“噢！对了，这掌柜的一定认识顾艳梅，有了她保证也就无需多问了。我也不用多想了，回去以后尽快凑齐钱，给她就是了。”

顾艳梅笑呵呵询问他：“今日我请你吃饭，你觉得口味怎样啊？”他如实道：“确实太美味了，尤其是那只酱汁蹄膀我终身难忘，只怕价钱一定很昂贵，看来今天吃一餐，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顾艳梅抿嘴一乐。又吩咐掌柜：“你们明天再作四个大菜，再加酱汁蹄髈给我送到县立中学，让我这位同学陈然再品尝一次。”掌柜的马上答应：“小姐请放心，明天一定准时送到。”他想说不要，却被顾艳梅用眼神制止了。

两人来到大街上，顾艳梅走路东倒西歪，明显是醉了。他只得搀扶她回家，一只手揽住小蛮腰，一只手扶住胳膊，她几乎全身趴在他身上了。这样反而不顺手，索性把她背身上，她的脸面耷拉他脸颊。

走着走着，突觉耳朵生疼，被她小嘴叼住耳朵了，“哎！你醒醒，是我耳朵，不是酱汁蹄髈。”

她又轻轻吸吮耳朵，一会儿咬住，一会儿舔食。

“坏了，她醉糊涂了，把耳朵当作大海参了，吸吮有味。”

他不敢走正门，绕道走后门，轻轻拍打，呼唤丫鬟开门。

终于丫鬟开门了，她也有点清醒了，从他背上下来，“谢谢，让你受累了，时间不早，你也请回吧！”

第二天傍晚下课，他和金宝回到学生宿舍，醉仙楼伙计提了三层饭笼，已经等候在宿舍门口了，告诉他是昨天说定的。

进屋一层层打开饭笼，金宝看见这么多好吃的，高兴得哇哇大叫。伙计又拿出一瓶茅台，金宝更是欢喜，在宿舍床上翻起跟斗来。

他给伙计菜肴钱，伙计死活不收，说是掌柜奉送的，绝不能收钱。金宝不知怎么回事，向他询问：“这是怎么啦？你是哪一路神仙，醉仙楼掌柜的亲自派人给你送酒菜？”

宿舍里其他同学也看见了，个个眼馋难耐。他是豪爽性格，招呼大伙一起来聚餐。同学们欢呼雀跃，马上由学生餐厅再买来一些菜肴，把书桌拼凑起来当餐桌，敞开肚皮饕鬄进餐，至晚尽欢而散。

第二天他想再一次去感谢顾艳梅，可是一整天没有看见她身影。一连两天她都没有来上学，第三天他实在忍不住了，询问姚明芳。姚明芳告诉他：“我也很着急，刚才我询问苗老师了，苗老师说她生病请假了。”

这天一下课他就去往顾艳梅家，看门的告诉他：“我们家小姐身子不适，老爷吩咐了，谁都不见。”

他连忙解释：“我是你们家小姐同学，我是代表班级同学来看望她的。”“噢！不行，老爷下了死命令，我们下人绝不敢违拗。”

他徘徊了大门附近不想回去，突然看见顾艳梅闺房丫头出来，悄悄跟随过去。

来到僻静处上前询问，“你家小姐怎么啦？说好了让我过来，看门的不让进。”

丫鬟知道他有特殊权力，“那这样吧！你去后门等着，我马上回去禀报小姐，给你开门。”

他来后门等候片刻，果然丫鬟轻轻开门，把他请入顾艳梅闺房。

顾艳梅躺在沙发上，盖了毛毯，面容消瘦，无精打采。

“啊！你病得不轻，为什么不来通知我？”

“我原本想告诉你的，怕耽误你上课，我爹请大夫来看过了，说问题不大，注意休息。”

“嗯！我来看看，把舌头伸出来。”“好了，我来给你号脉，”他拿一只椅子靠近坐下，把两指搭上她手腕。

稍倾，“有了，你犯胃炎了，，肚子痉挛不思茶饭。”

“咦！你真会看病，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给的药没什么用，已经两天了，我仍然不舒服。”

“是的，大夫给你的药药性缓慢，你那天喝酒太多，晚上睡觉把被子踢掉了，受了风寒，所以病情比较严重。”

“你怎么又知道，你晚上偷看我睡觉，怎么不替我把被子盖好”

“嗨！瞎说了，你大小姐闺房，我怎么能看你睡觉，我是按病理分析的。”

“那怎么办？我已经请假三天了，马上要考试，我很着急，不能影响学习。”

“我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你快速痊愈，给你气功治疗，加速药力发挥，只是···只是需要在你腹部涂抹活血化瘀药膏，贴肌肤发功，可是屋子里就我们俩孤男寡女，男女授受不亲，我，我很是为难。”

她有点脸红，“为难什么？我都不为难，你怕什么？你只需像和尚念经，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给我治病不就得了。你如果心有旁骛，心有杂念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有吗？”

“哦！没有，你别担心，我绝对没有，那我就专心致志给你治病，你去床上躺好，我赶回学校拿来药膏。”

她去床上躺好了，心里有点发笑。

他快步赶回学校，拿了药膏一溜小跑，回到这里。洗干净双手过来，看她躺的位置过于床里面，“你朝床沿出来一点，这样太远，我得伏下身子，太难看，别人以为我们···”

“你怎么那么啰嗦，好了，我出来了。我警告你，如果不是治病，胡说八道骗我，我一定咬死你。”说罢移动身子出来。

他只能轻轻掀开衣衫下摆，给她小腹涂抹药膏。小腹洁白，她把衣扣多开一个，上面也有些看见了。涂抹完毕，把双手伸进衣衫里面，双掌按住肚脐上下，两处全部是重要穴位，闭上眼睛，再不敢动。往上饱满胸脯，往下更危险了。调匀好了真气，缓缓发功。

她感觉腹部有了一个热团，热团慢慢弥漫开来，越来越热。又慢慢聚拢起来，循环往复，胸腹越来越暖和。又变成一股暖流，扩散心肺，扩散全身。一个时辰过后，他长吁口气收回双手，“好了，你做起身来，我再给你后背运功，就可以了。”

她很舒服，乖乖听话。

他双掌又搭上光滑脊背，仍然不敢看，白亮如玉。

真气注入脊背上脉络穴位，暖流更加舒服。

他终于完成了，睁开眼睛，“好了，你可以下来走走了。”

她半信半疑，下床走动，“咦外！完全好了，我恢复精神了，神清气爽，明天就可以上学了。”再看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正在调匀呼吸。拿起手巾给他擦汗，很是怜惜。捧上茶盏，请你喝茶。

这时丫鬟进来了，“哎哟！小姐你怎么一下子就好了，面色红润，精神旺盛。”

他打算回了，真巧昨天李三给他拿来了父亲给的费用，由衣袋里拿出一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六块大洋，恭恭敬敬递给她，“顾艳梅，那天醉仙楼伙计又给送来了饭菜，我给他饭钱他楞是不收，我猜那天醉仙楼掌柜一定认识你，说是赊账，一定是把账记在你头上了，这钱我得给你。”

“说什么呢！是我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出钱。”

“不是，后来你答应的，我来结账。”“那是我骗你的，我怕你不愿意让我请你。”他仍然坚持，“那也不行，醉仙楼掌柜的来学校讨账，你就难堪了。”她立刻生气，“他敢，他来讨账我马上就让人辞退他。”他被搞糊涂了，“这，这不对了，你又不是他东家，你不能撤退人家的。”

旁边的丫鬟忍不住了，吃吃笑起来，“公子，醉仙楼就是我们家顾老爷开的，掌柜的怎么会向小姐讨账呢！”

他总算醒悟了，原来这样。顾艳梅马上向他解释，“请你原谅，同学们一直说我富有，我不想炫耀，所以没有告诉你，请你把我作朋友，你平日练功打拳很辛苦，吃饭不能太俭朴，这些钱可以给你补充营养。听我一次，算我求你了。”

他只能这样了，顾艳梅又笑了要求：“我身体现在完全恢复了，已经三天没有上课，你给我补习补习好吗！”

他立刻答应，打开课本给她讲课。她认真听讲，原本就是聪慧的姑娘，很快赶上了课程。

她一边听他讲解一边欣赏，很是有趣。他感觉没反应了，抬头看她，她笑容非常美丽。有点后悔，醉仙楼吃饭只顾了自己抒发豪言壮志，不该冷落她的。

他想告辞了，外面传来姚明芳响亮的招呼声：“顾艳梅，我来看你了。”话音未落人进来。看见他又咋呼起来：“哎哟！你比我先来了。”看见桌子上课本，羡慕妒忌笑：“原来你是帮助顾艳梅补习功课的，然，我也有许多功课赶不上，你也帮助帮助我。”

她是顾艳梅家常客，说话无所顾忌，顾艳梅怕他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别嚷嚷了，就在我家吃饭。”吩咐丫鬟去通知厨房准备饭菜。也让他别走了，留下来大家一起快乐快乐。

姚明芳马上提出要求：“上次来你们家春卷不错，今天再来一大盆。”

他总算醒悟，原来那天她是来顾艳梅家看到的。

当晚三人书房里聚餐，欢声笑语不断。

晚上顾艳梅送他和姚明芳出来，姚明芳知道他俩有话说，告辞走了。

两人沿护城河挨近了散步，越走越靠近。他激动起来，“顾艳梅，我有点对不起你，其实我们初一开学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害怕，你太美丽了，我看见你眼睛心里就狂跳。现在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我应该向你表白，但是我仍然害怕，害怕哪一天万一失去你，我会崩溃的。”

他终于聪明了，她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