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原形毕露

唐小蝶无意返回家乡认祖归宗，她也在做雄霸天下号令江湖的梦。

且不说能否找到父母，即便能够顺利地找到了父母，父母不会将她留在身边养活一辈子，一定会迫不急待地为她找婆家，迫不急待地将她送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

在那个时代，年方二八是谈婚论嫁的最佳年龄，十四五岁便做母亲的比比皆是，而她已经是廿岁的老姑娘了，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同等年龄的正常男人，大都已经娶妻生子.

未娶亲的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的穷光蛋，便是瞎子聋子，或者缺胳膊短腿的残废，她只能嫁给那些穷光蛋或者残废，为他们生儿育女，或者嫁到大户人家做小妾，挨骂受气受虐待，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如果找不到父母，结果更糟，一切将由官府做主，或者卖身为奴，或者赏赐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妾，总之，这辈子休想过正常人的日子。

因为他们是犯有前科的贼，尽管是身不由己，同样也是贼。在官府眼中，做过贼的人一辈子都是贼。因此，唐小蝶无意返乡，她不甘心穷困潦倒，庸庸碌碌地过一生，自己的命运，她要自己主宰。

她像幽灵一般，在草原上游荡，寻找着自己的归宿。邓方的话，触动了她的灵机，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产生了。

“就凭二位两个人，也敢捋虎须？太不自量力了。”她别有用心地嘲笑。

“我们有十六个人，都是身负绝学，不怕死的铁血男儿。”邓方已将她视为掌中物，网中鱼，毫不隐瞒地亮出了家底。

“唔，十六名高手，虽然少了些，但仍然大有可为。据说，峥霄宫正在招兵买马，何不直接前往寻找机会？”

“这不行！应召前往，便有了上下之分，我不能落以下犯上的骂名，我要堂堂正正地挑战，堂堂正正地夺取！”

“幼稚！”唐小蝶心中不以为然，灿然一笑，说道：“你我萍水相逢，邓兄便推心置腹，不觉得交浅言深了吗？”

“一点也不！”邓方大声说：“因为在下已经将姑娘视为自己人了。”

“你说什么？”姑娘倒退一步，满面惊容。“你要拉我入伙？”

忽然一声惊叫，邓宇扣住阿慧的肩井，大笑着走近，说道：“大哥对姐姐一见钟情，深陷情网不克自拔。姐姐，大哥武功高强，英雄了得，嫁给他不会辱没了你。”

“你们不能强人所难……”姑娘步步后退，惊慌失措。

“不为我用，必为我杀，你已经别无选择！”邓方凶狠地说：“你已经与闻了邓某太多的秘密，因此，你只有两条道，一，服从；二，死！”

邓宇接言道：“我先杀了小丫头，再杀你！姐姐天仙化人，风华绝世，死在这里，太可惜了。”

“我不会任人宰割，我会反抗……”姑娘拔出了短剑，握剑的手在发抖，一步一步地将两个猎食者诱入陷阱。

“呵呵呵……”两个男人放声大笑。

邓方道：“如果你施的是穿心指，邓某也许会有所顾忌，可惜你不是。丫头，休要心存侥幸，你的乾坤指奈何不了邓某。”

“你害怕穿心指？”姑娘躲在一棵树后，探首问道。

“不是害怕，而是有所顾忌。”邓方毫无机心地回答。

姑娘忽然从树后走出，轻抚剑锋说道：“既然别无选择，本姑娘只好赌一把了。”

“如何赌？在下奉陪！”邓方喜悦地叫

“二位若能胜了我手中剑，我主仆二人便任由二位发落，反之，二位的生死，也要由我来主宰。如果害怕，现在退走还来得及，本姑娘不会追究二位的无礼。”

邓方看到她忽然全无惧色，心中疑云大起，听了后面的话，疑虑顿消，完全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不必顾忌。

“邓某给你机会，如果你能胜了在下手中宝剑，我二人便任你发落，反之，你必须做我的女人。”

“这不行！”姑娘轻摇螓首，稚气地说：“你有十多名生死弟兄，我要胜了你，他们一定会打上门来，我一个人打不过那许多人。”

邓方色令智昏，依然对这位绝色佳人的险恶用心毫无所觉，道：“你放心，我是他们的大哥，你若胜了我，便是他们的大哥，他们会绝对服从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邓方指天誓日，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陷阱。

“好！”姑娘砍下一根杨树枝说：“我见不得血，一见血就会头晕，还是用树枝吧。”

“我不会伤你。”邓方拔出了窄锋怪剑，喜悦地叫，这是二娇的剑。

“你先请！”他胜算在握，极有风度地挥了挥剑。

姑娘淡淡一笑，一棍点出。

邓方大喜，抬剑急架，要将树枝错出偏门以便揉身切入擒人。

青虹打闪，树枝的速度突然快了十倍，窄锋剑落空，青虹如水银泻地，毫无阻滞地切入，出现在喉咙前。

“承让！”姑娘微笑着向后退，如行云流水，退出丈外。

邓方瞧瞧手中剑，瞧瞧同伴，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竟然一招也未接住。

“吃我一剑！”

他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太丢人，传出去休想再充老大，必须挽回面子。

剑奔下盘，火杂杂势如狂风，连人带剑贴地抢到，像是地堂刀法，这是二娇的不传之秘。四兄弟是二娇的心肝宝贝，将看家的功夫倾囊相授了。

红影腾空，青虹下泻，点向他的后颈。窄锋怪剑突然上扬，绞向青虹。

剑是异邦精钢铸就，无坚不摧，而冬季的杨树枝半干不湿，粗若拇指，一触即折极为脆弱，若被剑绞住，便会像豆腐一般分崩离析。

“铮”然一声震鸣，树枝与剑相接，居然发出金铁之声，居然未断，而怪剑却被震飞了。

红影与青虹在同一瞬间上升、斜掠，似陨星，若流水，从邓方的头顶飞过，落向他的身后。

邓方没有站起，反而向前疾窜，再折向北窜入杨树林一闪不见。

姑娘身形落地，叫一声“可恶”，身形欲起。

“站住！”邓宇扣住阿慧的喉咙，喝道：“你敢追杀，我先杀了她！”

“放开她！”姑娘用树枝敲打着掌心。

“弃剑就缚！”邓宇不肯放人，反而要她弃剑就缚。

话音未落，红影一闪、再闪，尚在眼前闪烁，后心突然挨了一棍。

他向前一冲，带动阿慧急旋身，眼前无人，后脑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再旋身，树枝出现在喉咙前。

姑娘用树枝指点着他的脑门说：“小慧交给你，乖乖在此等候，她若少了一根毛发，你们十六个人都得死！”冉冉而去，像御风飞行。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以雄厚的内力发出，震得邓宇脑门作痛，耳朵“嗡嗡”直响。

“这是什么身法？”邓宇瞠目结舌，松开阿慧，问道：“好深厚的内力，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阿慧摇摇头，喃喃说道：“她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杨树林十分密集，林间荆棘丛生，寻常间无人敢进。

邓方极为机警聪明，料定姑娘不敢入林追赶，所以选择了荆棘林，窜入林中左折右窜出林，登上官道，再窜入对面的山林，片刻间便远出二三里。

身后看不到红色的身影，他以为已经摆脱了，打算停下来**片刻。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得不受控制，再奔逃下去，保证会气竭力尽。

刚刚在岩石下坐倒，便看到疾射而来的红影，像一只红色的怪鸟，在踩着枝梢飞，瞬间便接近到一里之内。

“这是什么功夫？”他骇然暗叫，想都不想，向下一伏贴地折向疾窜。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他称霸江湖的雄心未灭，不甘心雌伏于一个女人，一辈子受其摆布奴役，必须逃出她的追踪，再找个地方躲匿几天，一切便会烟消云散。他相信，一个大姑娘，应该不会无休无止地追赶一个男人。

一口气逃出七八里，拐过一道山湾，猛然站住了，接着全身发软瘫倒在地。

十余步外，姑娘气定神闲，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用杨树枝抽打着旁边的灌木，一边笑吟吟地望着他，笑吟吟地说：“你才来呀？过来坐，喘口气歇足了继续跑。”

邓方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衣袍挂扯得七零八落，而姑娘的红披风却仍然完整如新。

他急喘几口气，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姑娘笑盈盈地走近。“别说话，快调息，我等你。”

他一边紧急调息，一边心念电转四面乱瞅。

姑娘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服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同伴在河边等侯，调息完后，再向回逃，我让你百步，你若能先一步逃回河边，就算我输。不过，我要警告你，若在河边见不到你，我就杀了你的同伴！”

邓方了解同伴，知道他一定会见机溜走。姑娘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放心，他不会走，我对他说，如果在河边看不到他，我会杀了你们所有的人。他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所以不会逃走。”

邓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却仍然存了一分侥幸，他想再试试。

一刻之后，**已定，功力回复了七成。他站起身来，问道：“说话算数？”

“本姑娘言出如山！请！”

邓方点点头，一边抬步向山下走，一边继续调息养力。走出百步，回首望去，姑娘站在原地向他挥手。

他深吸一口气，蓦地提气弹身，全力施展轻功向山下射去。

说快真快，盏茶之后，杨树林在望。他强提残力，蓦然一声低啸，身形加快了一倍，一闪便是十余丈，取直线毫不迟疑地射入荆棘林中直插河边。

到了，红影乍现。姑娘气定神闲倚树而立，邓宇伫立在她的面前垂头丧气。小丫头阿慧回过头来，朝他顽皮一笑，说：“你太慢了。”

“她……来多久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同伴。

邓宇道：“她一回来便要小弟数数，我已经数到七百三十七了。”

“在下认栽！”他像个输光了的赌徒，瘫倒在姑娘面前。

姑娘道：“我要你心服口服，如果不服，可以再比一次。”

“在下心服口服。”邓方不得不服。“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们的大哥。”

“是大姐。”她满意地纠正，立刻摆出了大姐的面孔：“我会待你们如亲兄弟，其他人在何处？”

“就在附近，半个时辰的路程。”邓方站起身来。

唐小蝶捡起窄锋剑，拭拭锋尖，不经意地问：“诸位来自寒碧院？”

“你怎么知道？”二人骇然变色。这是他们的秘密，出山之后，即便在内部，也从无人提起。

唐小蝶避而不答，说道：“寒碧院男弟子的师父，是马玉莲，女弟子的师父，叫田韵秋，是也不是？”

二人瞠目结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为何不随大队返回故乡？”唐小蝶问道。

邓方轻轻吐出一口气，答道：“我们都是孤儿，不知道故乡在何处，若随大队去了，便会一辈子由官府摆布。一般人犯了错可以得到宽恕，而我们不能，一旦犯错，便会是贼性不改，罪加一等严加惩处，众弟兄不甘心，所以留下了。”

唐小蝶点点头，吩咐道：“邓宇兄弟，你去把众弟兄带来，转告他们，谁若不愿意，可以不来，来了就必须绝对服从，我会像大姐姐一样善待他们。谁若阳奉阴违反复无常，休怪我翻脸无情心狠手辣！”说罢，窄锋剑信手一挥，一株碗口粗的杨树拦腰而断。

二人瞧得心中发紧后心发凉。窄锋剑宽仅七分，没有锋刃，只能刺，不能砍劈，而她竟然当刀使，信手一挥，便将杨树看为两段。这说明，她的内功修为，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小弟就这就去。”邓宇躬身行礼战战兢兢。

唐小蝶道：“今夜投宿车马店，你把他们都带来，请店伙计把我们直接送上山。峥霄宫正在招兵买马，不会拒绝，上山之后，看我的眼色行事……”

“小弟遵命！”邓宇牵过马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