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现实与游戏

“振华，快走！你母亲已经不是你母亲了！”一位满身是血的父亲用力将这个叫振华的儿子推出了门…

陈振华，男，23岁，新华商学院本科毕业，在校时是运动健将。毕业以后的他半年里换了3份工作。拿着高学历，低的不愿干，高的干不了。面试了第4分职业碰壁以后就一直闲赋在家沉迷网游。为此没少和自己女朋友与父母吵架。

“陈振华，叫你吃饭听见了没有，要叫几次才来！”父亲严厉的在饭厅里喊他，这已经是半个小时内第4次叫他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懒散和叛逆的声音从他的卧室里飘了出来。

“小华，菜都凉了！”

“知道了…妈，别催我了，就来！”

凌晨4点左右，成振华还在兴奋而熟练的操作手中的鼠标和键盘。

啪——，显示器一片漆黑，主机箱的电源指示灯也熄灭了。

“靠！你妹啊！老子还在副本咧！”为停电咆哮着的陈正华习惯性的拿起手机要给一起副本的朋友去电话告知停电的情况。可手机屏幕也是镜子一块。

“我吃完饭没开电话？不是吧，8点的时候他们还叫我上线呢…”浑浑噩噩的陈振华嘴里嘟囔着，开了两次机和重装了电池都没有用后行了个方便，而后一头砸在自个儿床上，被叫醒时还翻身不想从被窝里出来。听老爸口气已经发火了才悠悠哉哉的飘出卧室。

“你看看你自己！蓬头垢面！像旧社会吸大烟的一样，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叫几遍才来吃饭！”

“我这不是来了嘛！瞎嚷嚷…”陈振华穿着纽扣不对纽眼的睡衣，睡裤桶高低吊着，睡眼蓬松，头发乱七八糟，脸没洗，牙没刷的他懒懒的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一看就是熬夜刷副本的样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吃完饭赶快把自己弄整齐了，下午2点我约了朋友公司，你跟我去面试，先去他那里跑业务！”着急儿子工作的父亲已经开始给他找路子了。

“我不去，我一个本科，干嘛要去跑业务，怎么着也要干个管理吧！”

“你连兵都当不好就想当将军！先照照你自己的模样！”

“爸，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有想法，我看你的想法就是整天对着电脑！”父亲已经生气了。

“对着电脑怎么了！游戏都有竞技比赛了，玩电脑都能挣钱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懂！”

“我也没见你这一年玩出朵花来！你要在这样我把电脑砸了信不信！下午怎么都得跟我去！”父亲把筷子往桌上一砸，径自去看报纸了。

“老顽固。”陈振华嘴里轻轻的抱怨了一声，正要开口继续狡辩，被母亲打断了。

“小华，少说两句，别老惹你爸生气，你知道你爸为你的工作操了多少心吗？来，喝口汤，吃完饭跟你爸一起去看看。”母亲做起了和事老，边说边盛了碗汤递给儿子。

“妈，帮我换个手机吧，早就跟你说这电话不行了，你看这又死机啦。”一边喝汤的陈振华一边演示了一下自己开机的过程，没反应。

“要换自己挣钱去换！你要在这样！拿什么娶人家蒋琦！”沙发上的父亲更火了！

“你也少说两句，先让儿子把饭吃完，与其在这里发火，不如去问问停电的情况。”陈母白了陈父一眼。

“我早上不就去了嘛，物管都说整个片区都停了，我有什么办法。”

见矛盾已经转移，又听见蒋琦，陈振华也不说话了。一家三口还没发现这电停的异常。陈振华家条件不差，住二环一个中档板式中高层小区12楼，小区容积率不是太高但是临街，三房的房屋格局设计合理，从饭厅就可以隔着客厅落地窗望到外面。陈振华就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窗外远处的街景若有所思的想着这个叫蒋琦的女朋友。心有所想，自然也就看不见街上因为断电乱糟糟的景象。可想着想着就看见从西边有一团灰绿色的雾气朝城市里压来。

“呦，怎么起雾了？这大热天的中午，不应该啊？”

“不像雾，应该是雾霾，快去把卧室窗户都关起来。”听儿子一说的母亲也来到窗边望着外面对儿子和他爸说。

儿子起身朝卧室里去了，老子在气头上没动。母亲看着窗外越看越奇怪，凡是被那雾霾压过的地方，本来就乱的路上人流顿时乱作一团，隔的远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随口就说“他爸，这是怎么了？”

父亲正在火头上呢，那有闲心附和，只以为老伴说这雾霾，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这两年到处都闹雾霾，不奇怪”就准备起身去关老两卧室的窗户。

这雾霾来的奇快无比，眨眼功夫就已经蔓延到自家窗前了。

啪啦一声巨响！落地窗的玻璃被这雾霾挤爆飞散！来不及躲避的这位母亲已经被碎裂的玻璃片插倒在地，雾霾涌了进来！

刚起身的父亲见这情况，两步就跃到爱人旁边，把爱人抱在怀里“他妈！他妈！小怡！”的边摇边叫！

陈振华也冲了出来，抄起家里的座机就拨120。两人都不自觉吸了几口这灰绿色的雾霾，顿觉又呛又辣，一股腐腥味和浓酸味涌进鼻腔。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

“振华，快打急救电话！”强忍着呼吸困难的父亲抬头叫着，已经看见儿子在打电话了。

“爸，电话打不通，连忙音都没有！手机也打不开！”边咳嗽边说的陈振华眼里已经汪着泪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快过来！抗上你妈直接送医院！”父亲嚷着！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自己爱人的变化，一开始只是面无血色，就父子两这两句话的时间，爱人脸色已经开始枯黄发青，皮肤下面开始有出血的迹象，好像用指头轻轻一戳就会有血流出一样。

“小怡，坚持住！我和振华送你去医院！”父亲和儿子被这雾霾呛到，只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化学剂泄露，估摸着妈妈只是中毒，被玻璃片插到的地方也不是要害。爷俩要是体制差点，恐怕也是一样。两人没有猜错，这的确是中毒，可是不是化学剂中毒，而是天灾毒云散播的丧尸瘟疫！

成振华刚来到母亲身边，自己的妈妈突然睁开眼睛，眼睛瞪的超大像要把眼球挤出来一样，瞳孔也变的超大却没有焦点，最可怕的是她七窍都在流血。没等爷俩反应过来，母亲的两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父亲的脖子，张着血口就朝父亲脖颈咬来。鲜血将父亲米黄色的衬衣染红了一大片。父亲不知到平时孱弱的爱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自己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的手掰开甩脱，自己的手臂上也已经被咬好几口了！父亲站了起来，左手捂着脖颈，血顺着指缝往外流。脖颈上被咬掉了好大一块肉，虽没有伤及动脉，可父亲明显已经因伤口过大的失血开始站不稳了。母亲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着两只手蹒跚的朝自己和父亲走来。这是成振华熟悉了不能在熟悉的虚拟生物，母亲发出的声音也是自己熟悉了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作为一个资深的“生化危机”迷，曾经还和好友一起调侃如果真有丧尸，自己一定能活下来的他，这如梦一般的现实已经把他吓得坐在地上动荡不得了！

捂着伤口的父亲用右手一把把他从地上揪起来，他眼里除了恐惧，还看到父亲也开始出现了和母亲一样的变化。最终还是被留有微薄意识的父亲推出门外。

在成振华清醒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身后门被反锁和父亲凄厉的惨叫。

许久，成振华坐在门外，身上凡是有肌腱和反射神经的地方都克制不住的在抽搐打颤。脑子里除了重复着“这是在做梦”一句话以外没有任何想法，眼神迷离。直到身后和对面邻居家捶打防盗门并搀和着丧尸那种特有的哀嚎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做梦。转身哭嚎着对着自家门重重磕了九个响头。抹着眼泪开始了自己的逃亡。

发现电梯没有反应的陈振华本来打算爬上楼顶求救，固有的“生化危机”和“求生之路”的思维模式让他抱着在这样的恐怖袭击下一定会有军队，警察甚至BSAA来救幸存者的想法。只要自己爬上楼顶，一定会有直升机的。他巴不得克里斯，里昂等众人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

屌丝能逆袭，宅男无敌了。会吗？答案是会……在他遇上周超之后，他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存在。可是现在的成振华只能依靠自己的求生意志先逃出这该死的地方。现实给了他无情的打击，将他的游戏情结击打的粉碎，跑上14楼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爬上楼顶，楼顶的安全门锁住了！手边连个窍门工具都没有的他，即使把消防柜里的水枪头拿出来一震猛砸，门上除了几个凹陷和门把被砸变形外没有任何反应！任凭自己怎么猛烈撞击都无动于衷的安全门终于告诉了他，在游戏里可以操纵主角无敌于天下的自己，在现实里那么弱小。游戏里可以重来，可是现在只有一次。他不得不折返下去，跑出小区另寻出路。

陈振华多少还是懂些在逆境下的生存知识，在2楼消防柜里找到了唯一的武器，一个手提灭火器。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天灾毒云丧尸化，因为自己的体制基础，病毒已经和他融合。为了适应病毒生存下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进化，作为力量型的觉醒者，未来的一个月成为了他成长最好的生存训练。

奋力砸开一楼单元电子门的成振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小区道路上到处游弋着丧尸。他心里在打鼓，这小区养狗的人可不少！努力克制着恐惧的他躲在单元花坛后面观察。脑袋里计划着逃脱路线，自家的单元离小区入口不远，不足百米的距离一个左转就倒，可是这是条死亡通道！他细细数了下，就这小段路上就游弋着30个丧尸，这还是看的见的。隔壁单元有活人跑出来，可是又被活生生的拖了回去，留着半截身子在单元门外的邻居歇斯底里的叫着，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祈求。他不是不想去救，可是英雄情结始终战胜不了现实恐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邻居带着憎恨和失落的眼神被3个丧尸围上，血水流了一地，这个邻居被啃食的四分五裂…

路上横趟着一辆电动车，他不忍直视这个电动车主被几个丧尸围着啃食的场面，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电动车主是被活拽下来死于尸口的。他想过去把电动车抢过来，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电脑、电话的情况告诉他，那电动车铁定也是不能动的。他恨不得自己手里有只“麦林”，还开了修改器有无限弹药。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唯一欣慰就是没有看见狗，还有就是丧尸和自己玩的游戏里一样反应迟钝。陈振华把心一横，继续在这里横竖都是死，跑出去兴许还有活路。

虽然身上好多地方还在打颤，可这样一想的他倒也释然了很多，提着灭火器就撒开腿往小区大门口跑。游戏的经验还是给了他一些帮助，规避着丧尸的移动路线。门口挡路的丧尸保安被他抡起的灭火器砸翻在地，他可没有游戏主角那种再提着灭火器去把丧尸脑袋砸爆的勇气。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技巧，自己一个优美的跨栏动作就跨过了大门阻拦杆落在了大路边。这不足百米的距离，自己就像跑了几百公里一样。若不是身后那个丧尸保安已经爬了起来，他想坐地就休息了！可是当他抬头望着大街的时候，他真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大路塞车了，这不是普通的塞车，而是各种交通工具发生的车祸。被撞成各种造型的交通工具堆满了他能看到的所有公路。有些已经起火，远处还有爆炸。路上到处都是丧尸还有活人被丧尸啃食的画面和惨叫。好多楼房在起火，火苗和着浓烟从窗户里涌出。

世界末日！真正的世界末日！这是成振华此时唯一能找出来形容这一切的词语。

就在他望着这一切不知所措的时候，后面的丧尸已经跟了上来。那个丧尸保安已经翻过了阻拦杆爬到了他的脚边，两手抱着他的脚嗷嗷叫着准备下口。

陈振华用力甩了两下甩不开，这要被咬到了可不是开玩笑。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感染，伤口也会拖慢他的速度。他可是宁愿被感染也不愿被一堆饿狼般的丧尸分食。

恐惧加紧张，陈振华本能的就把灭火器砸了下去。恐惧和紧张最终就会走入两种极端。一种，精神崩溃失常。另一种，奋起反击。陈振华现在的表现无非是后者。

见被砸爆头的丧尸保安在地上做着骚爬反应，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肾上腺素的极度分泌让他除了恐惧还有更多的兴奋。这是人类在逆境或绝望中奋力消灭了一个威胁自己生命的生物后产生的兴奋。这种兴奋在没有任何教导和训练来控制和利用的情况下会异常危险！就如同第一次杀人以后一样！可现在没有任何条件来教导陈振华。他身上打着颤，心里却在笑：“好爽！原来砸死丧尸那么过瘾，那么解恨！”借着这股兴奋，陈振华又开跑了，毕竟他还没笨到要去单挑尸群。他跑过的地方，都有好多丧尸被灭火器抡翻倒地。

陈振华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距离自己最近的警察局，因为他需要真正的武器。拐过了两个路口，他突然停住了。这个小区正是自己女友蒋琦住的小区，这个小区的情况和自家没什么区别，也是满地丧尸。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陈振华一路上抡灭火器抡熟练了，也抡红眼了，每一下都是奔着丧尸脑袋去的。一路砸到女友家门口时，自己的睡衣已经被染红了，拖鞋也不知道在哪里跑丢了，脚底全给磨破。可是脚底的疼和疲劳也比不过他此刻的失望。因为女友家门背后传来的还是丧尸的声音，灭火器却根本砸不开复合防盗门。直到门后传来丧尸捶门的声音后他告诉自己该离开了。

上天终于眷顾了他，在去警察局的途中，他遇上了展开救援的军队和警察，随一众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被安置在了武装如堡垒一般的市政大楼内，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友蒋琦，两人抱在一起痛哭。痛哭的又岂止是他们……，至少他们还一对鸳鸯犹在。可是好景不长…

相对平静的一周过去了，军队和警察每天都有损失，救援的成效不大，不过还能保证市政大楼不备丧尸攻破。物资越来越稀缺，已经有人因为断水断粮病倒了，整个避难地里充满了绝望。

在这个武装如堡垒一般的市政大楼内渡过了一周的两人迎来了最恐怖的一夜。被救的幸存者中，有很多人的病毒是潜伏型的，只待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