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枫丹白露内的冲突

“圣西门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巴黎城内保王党人叛乱，博罗先生遇刺受伤了？”格鲁希将军对圣西门带来的消息极为震惊。

圣西门迟疑了一下，确认道：“是的，现在博罗先生要求您带上近卫师团级以上的主官，今晚去巴黎召开会议。”

格鲁希听完圣西门的话后，并未立刻答应。他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似乎思索着什么。两人交谈的地方是枫丹白露宫东北角的一幢独立的建筑，格鲁希在2楼朝南的大房间内挑了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切奢华的设施都没有移去，只是增加了两个木头制作的文件柜子，和增加了一张摆放着法国地图的长桌。

格鲁希终于在落地窗前停了下来，他眺望着窗外远处的主宫殿。下午3、4点钟的阳光斜斜照射在主宫殿的屋顶上，折射出一片金光闪烁。

格鲁希终于开口说道：“圣西门先生，虽然按照殿下离开法国时的命令。博罗执政官拥有调动近卫师的权力，但是按照程序你应当带来的是督政府签发的正式公文，而不是博罗先生的私信。而且，在你来之前，我没有收到关于巴黎保王党人叛乱的任何消息。所以，我无法接受你带来的命令。不过，我会立即派人前往督政府面见博......”

自从被富歇告知近卫师和劳动党内有人和保王党人勾结后，圣西门就一直紧绷着神经。作为劳动党的后起之秀，圣西门并没有经历过大革命时代的腥风血雨，他是路易.查理重新执掌法国之后，才加入的劳动党。他仰仗着自己对劳动党纲领出色的理论研究和不俗的口才，很快在劳动党内脱颖而出。

对于劳动党的大清洗记忆，他都是从档案里得知的。之前在路易.查理、博罗的领导下，圣西门可以把两位的指示变成实际的政策落实下去，基本上可以说是干的不错。

但是，当遇到现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需要他自己做出判断的时候，圣西门就觉得慌了手脚了。

当格鲁希说自己不能听从他带来的博罗的命令后，紧张的圣西门立刻打断了格鲁希的解释，他急迫的说道：“格鲁希将军，你确定你不愿意接受博罗执政官的命令吗？”

被圣西门打断话语的格鲁希，有些不快的把目光从枫丹白露主宫上金光闪烁的屋顶挪开，他转回头有些鄙夷的看着沉不住气的圣西门说道：“是的，我无法接受这么不符合程序的命令。”

埃曼努尔·格鲁希年约35岁，出身世袭侯爵，他身材瘦削，面容英俊。他非常注重自己的仪表，总是一丝不苟的穿着厚重的军装，脸上的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

格鲁希一向对自己的贵族身份感到自豪，他对军中的等级身份非常注重。为此他不惜放弃了他所认为的不符合自己贵族身份的炮兵，托人转入了骑兵部队。

作为从革命时代就开始跟随王太子路易.查理的军官，格鲁希的升官之路是一片坦途，但他并非对王太子毫无抱怨。格鲁希认为以自己的出身和对王太子的忠诚，虽然比不上贝尔蒂埃和达武，但是像贝西埃尔这种出身低微，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军官怎么可以越过自己成为第三近卫军的指挥官呢？

更何况，路易.查理向军中委派的劳动党委员大大的干涉了军官对士兵的人身管束，这完全不符合法国陆军中军官服从国王，而士兵服从军官的传统。更不用说，这些委员们还极力的要消除军官和士兵之间的阶级区别。

格鲁希对路易.查理所说的官兵一致就是呲之以鼻。如果军官不能随意的处罚士兵，士兵失去对军官的畏惧心之后，在战场上还会服从军官的指挥，坦然赴死吗？

正因为这些那些的原因，让格鲁希对劳动党人对近卫军内的渗透一直保持着抵制的情绪，他所在的近卫师也是军官和党代表对立最严重的部队。

在路易.查理的眼皮底下时，格鲁希等人的确不敢挑战创建了这只部队的前王太子的底线。面对资历深厚的博罗执政官的命令，他们虽然不满但也能执行命令。

可是遇到圣西门这种即没有资历，也没有威望的劳动**委员。格鲁希就是抱着一种鄙视态度，他抱着被圣西门打断话语的不快，干脆连解释都懒的解释了。

格鲁希以为，这几天巴黎的局势有些诡异。自己从没有接到督政府传来的有关巴黎保王党人叛乱消息的传闻。而圣西门忽如其来的传来巴黎叛乱的消息，和带来博罗的指令，让他警惕了起来。

要知道，巴黎现在的城防全在富歇的警察部队手中。在格鲁希看来，保王党人掀起的叛乱，光凭富歇的警察就可以平息了。如果富歇平息不了，督政府只要发一张公文，自己就能带着近卫师进入巴黎城。

但圣西门带来的博罗指令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既不是督政府的正式公文，也不是要求自己出兵。反而要求自己带着军队的主官离开军队，去巴黎开会。这么看，这里面味道都不大对。

格鲁希决定不理睬圣西门的要求，他打算自己派人去督政府联系博罗，如果有必要，他将带着整只近卫师进入巴黎。

圣西门被格鲁希毫无余地的拒绝给激怒了，他忽然大力的拍手。随着拍手声响起，格鲁希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了。门外冲进来来了几名军官。

格鲁希扫视了一眼进来的军官，几人是近卫师师级党代表瓦图上校，还有三名是团级党代表。格鲁希大怒，他对着瓦图上校训斥道：“瓦图上校，谁允许你带人进入我的办公室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军官的荣誉了。”

瓦图上校是一名40岁左右的中年人，他面容黝黑，四肢强壮。他原先是一名炼钢厂的工人，加入劳动党后，因为表现积极和对党的事业的无限忠诚，而被派驻至格鲁希的近卫师中负责士兵的思想工作。

这位忠诚的劳动党员对如何做士兵的思想工作毫无办法，但是作为一名无产阶级出身的工人，他天生对贵族老爷们充满了仇恨和鄙视。为此他在军队中对于打击军官们的等级观念、贵族习气可谓不遗余力。

可以说这只部队中，军官们和劳动党党员们的对立，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瓦图上校对格鲁希的训斥毫不在意，他进来后只是注视着圣西门的吩咐。而跟随瓦图上校进来的三名党代表则脸色有些发白，显示出了不安的表情。

这三名党代表可不是从外面调入近卫师的，他们本身就是从士兵中选拔出来的劳动党党员，他们对军中的阶级差异，还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圣西门在瓦图上校冲进来后，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急切了些。不过看到格鲁希对瓦图上校的训斥后，他终于横下心来命令道：“格鲁希将军，我现在以博罗执政官的名义解除你第一近卫军第五师指挥官的职位。瓦图上校，我命令你立刻逮捕格鲁希将军，我要带他去见博罗执政官。”

在圣西门命令瓦图上校逮捕格鲁希将军时，近卫师参谋长圣西尔上校刚好走到门外。他原本是向格鲁希报告近卫师的训练事宜的，听到圣西门的话后，他立刻掉头离开了格鲁希的办公室返回了军营中去。

格鲁希被圣西门的胆大妄为气疯了，他警告的说道：“圣西门先生，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共和国近卫师高级指挥官，而你没有担任任何公职，你无权解除我的职位并逮捕我。瓦图上校，我以近卫师师长的名义，命令你带着你的人给我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在格鲁希的斥责下，三名团级党代表站在了格鲁希和瓦图上校之间，他们站在那里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圣西门脸色铁青的喊道：“我现在是以劳动**委员的身份，传达博罗**委员的命令。瓦图上校还不命令你的人执行命令吗？难道你们已经忘记党的纪律了吗？”

瓦图上校终于变色了，他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三名下属，自己亲自上去逮捕格鲁希师长了。他口中说道：“朗格尔少校立刻执行我的命令。格鲁希将军，我希望你保持合作，不要试图反抗。”

在瓦图上校的带领下，三名党代表终于开始行动了。格鲁希虽然竭力反抗，还在瓦图上校脸上打了一拳。但是，最后格鲁希还是被两名军官抓住了两只手臂夹持在中间。

格鲁希愤愤不平的喊道：“我会去路易.查理执政官面前控诉你的，圣西门你个混蛋。”

看到被逮捕的格鲁希，圣西门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说道：“安静些吧，格鲁希将军。如果证明是误会，我会向你道歉的。但是，现在你必须得和我一起去见博罗执政官。瓦图上校，你去通知第五师的团级以上主官和我们一起回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