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斗

1940年4月12日，山西省固州郊外。

“呜……”

一声撕破空间的尖啸，猛地炸响在王成的灵魂中。

王成的双眼，聚然收缩。

他看到了，半空中一个由小变大的黑点，正朝着他这里砸来。

“我艹！”

王成立即如同一条中了箭的兔子，嗖的一下，向着侧方连滚带爬……

时间仅仅过去了半秒钟。

“轰！”

地动、山摇！

更有门板大小的一团巨亮光焰，猛地里从黄土竭石中暴起，带着高温，夹着狰狞，呼啸席卷。

这还不止，那满天的泥沙也变成了沙尘暴似的凶物，狠狠拍下，瞬间就将王成彻底淹没。

……

“呸！”

一颗烟薰火燎的脑袋，从浮土中狼狈钻出，紧跟着上半身也坐了起来。

其动作，用四个字可以形容：气急败坏！

忙着吐掉嘴里的泥沙呢。

这个人就是王成了。

随后，他瞥了一眼所在环境后，马上着急了起来，顿时手脚并用。如同爬行的昆虫，冲到了一个死去的战友旁边。

一枪在手，他那紧张的神色，这才平静了些许。

没办法，军人嘛，枪就是第二生命。特别是置身于一线战场上，有没有一杆枪在手，那就如同大姑娘有没有衣服穿？同一个道理。

咔地一声，王成检查了一下枪中有没有子弹。

检查的结果令他的心又安定了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缓过了神来，然后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劲的原因很简单——这条战壕，安静得如同一个死人堆，没有丝毫生气。

这当然不对头。

于是王成立即扭头到处看了看。

这一看之后，他的动作顿时呆滞了，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这条原本生动鲜活、战友们互相鼓舞着打击敌人的战壕里，竟然……见不到一个活人了。

能见到的，全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个满。其中多数是战友的遗体，也有部份是鬼子的。

恶战过后的萧索，就这么呈现在了他视线中。

破败、荒凉、血迹斑斑！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王成一个，还是活着的。

王成不由深深吸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算是想明白了，先前的那一发大威力炮弹，岂止是把他震的眼前一黑而已，干！直接是把他活生生震晕了啊。

幸好，总算醒了过来，没有被活埋。

那么这场战斗后，就我一个活着了？

不大可能吧……

王成脸现呆滞，觉得那声惊天动地的炮响，还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一时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当下木木地爬起身，把双手趴到战壕边，探出头看去——

结论很快得出。

此刻，战事还在继续。

只不过，双方陷入到了相持阶段。都在默默地舔砥伤口，为下一轮的恶战准备着了。

就目前双方的阵地看，日军步步进逼，已经强推过了脚下的一号阵地不说，如今更是占据了第二线阵地，并且，对着我军预设的三线阵地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也就是说，在时间上，自己大概错过了两场战斗。

王成看着、感受着这一切，脸上古怪。恍若隔世。

他想：这么说来，我被震晕了过去后，战事继续，我这么一醒来，竟然就……直接摸到了日军的屁股后面。

人不知、鬼不觉、鸟不语！

我想怎么搂黑枪，就怎么搂黑枪……

嘿，这简直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节奏了，我想打谁，谁就得给我打！跑都跑不了。

一切，全都由我说了算。

这个法子好，就这样定了。

思绪转到了这里，王成已经是精神大振热血沸腾了，如此歼敌良机，他是绝对绝对不愿放过的。

这一刻，他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神彩。

因为他又有了新发现——

就在距离他四五百米的地方，正有许多鬼子炮兵以及辅助人员，忙着在那些大炮小炮之间，做炮击准备。

很好，老子最恨炮兵了，今儿个没说的，立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干他祖宗的！

深吸了口气，王成把脑袋一缩，立即去选取武器。

……

随后，王成就勾着腰，借着战壕的遮拦，在一具具尸体之间，停停留留的搜索而过。

“子弹！干，这鬼子儿的子弹居然有这么多……现在是我的了！”

“甜瓜手雷……好东西。收起。”

“这是什么手枪？不认识，先收着。”

三八步枪……捡起！

就见王成目光闪动着，一路翻捡沿途所需，快速地进行武装。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些死去的小鬼子身上。毕竟等一会儿要攻击的距离足有四百多米，这么长的距离，除了日军的三八步枪外，别的枪还真不好使。

所以，磨刀不误砍柴工，必须的。

这一通忙活，好嘛，足足用去了五分钟时间，这才令王成满意地收工。

这之后，他目光一扫，迅速寻找到一个攻击阵位，先不忙着攻击，而是把找到的三八步枪一支支地填满子弹，铺开在面前……

一切准备充分后，他才拿起一支，一眼睁一眼眯，寻找日军主炮手。

这个时候的他，身前五条三八步枪一支挨着一支，皮带上挂了四颗甜瓜手雷，斜挎着的日制行军包里，更是装满了整整一包三八子弹儿。

万事具备，只差收获了。

他把枪口缓缓移动，准星迅速锁定在一个日军炮手的后心上……不过，这小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压下扳机，仅只是摆出瞄准姿势，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前方的战斗，虽然有是有，但并不激烈。双方陷入到了一种冷枪点射的阶段，决不是偷袭的好时机。

所以，王成要等，等到较为激烈的战斗爆发时，才是他最佳的打冷枪时机。

这一等，足足二十多分钟。

终于，大地猛地连绵震动起来，炮声轰轰，火光耀眼。日军在沉默了许久后，发动了又一轮大规模进攻。

刹那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只剩下了火炮的轰鸣震动。

战局，又一次到了关键时刻。

王成趴在战壕边上，食指，沉稳地压下。

“砰！”

金属子弹，迸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