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启程

李大栓再次苏醒时，是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给刺激到的，他睁眼看去时，见到的是王成在他身边静坐着，头上身上，全都被血水浇了一个满。

而门口方向，则呼啦啦的涌进来了一群又一群二鬼子儿，每一个二鬼子儿，都是如临大敌的架势。

见到是这么一幕，李大栓顿时咯噔了一下，眼现担忧，看向了王成。

事实上，李大栓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时候的王成和李秀英二人，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别说作战了，就连站起身子，都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面对那些二鬼子们的持续涌入，王成却是根本没有瞥上一眼的意思，他仅只是平静地对上了李大栓的眼睛，突然来了一句：“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我尽量为你去做。”

李大栓愣了愣，很显然，他刚刚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不过这种回光返照状态，也不能指望他能有多清醒。

王成叹了口气，直接道：“你要死了！有什么话，就赶紧交待呗！”

李大栓惊讶，想要爬起身子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了，立刻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不由自失地笑了起来。

惨笑！

在那笑容里，他的目光露出了不舍，露出了思念，急忙说：“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活？”

“说你的事。”王成抓紧时间。

李大栓一怔，再度苦笑，道：“我有一个女儿，比你岁数小一些，我这一走，哎……”

王成点了点头，“就一个女儿？”

“是啊。”

“你是担心你这么一走，她生活无着落了么？”王成问。

“不止生活，我还没给她盘打好……嫁妆。”

“行，我知道了。”王成站了起来，沉声道：“你放心的走吧，嫁妆的事，有我。我会让她，风风光光！”

“风风光光？你，你……”李大栓气若游丝，其目中生出了强烈感激，这感激，让他多了些许力气，颤抖着手，想要去拉王成。

王成退了一步，郑重道：“这一战，你并没有抛下我们，所以，你会是个好父亲。”说着不再理会李大栓，转身就走。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帮伪军，还没有搞定。

于是他平静地走向了那帮伪军，抬目时，默默地和他们对视。

这个时候，炮楼里早已是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空间，王成身上的衣服几乎拧得出血水，就这么冷冷的站在一大群持枪士兵的对面，一句话不说，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炮楼里16名鬼子的全亡，已经在逼迫着这帮子伪军们，必须立即作出选择——

要么干掉他。要么……只能跟着他走到底！

决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很微妙！

然后王成看到了，这些伪军们在面对他的冷漠强势时，并不愤怒，反而目中泛起了尊敬之色。眼底更是服从之意。明眼可见，这是一种对强者的信服和仰望，甚至可以说是崇拜。

事实上从踏进这炮楼里，见到日本人尸体摆了一个满的那一刹那间起，这此伪军们就已经对王成，打心底里生起了浓浓的敬重。

这是一个战争时代，更是一个武力代表着话语权的时代。于是个人武力的高低，便决定着这个人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

很明显，王成三人创造出的战绩，已经让这帮子伪军从心底里惊讶，精神层面撼动，被震荡得，只剩下茫然了。

这一刻，作为这支伪军头目的马明山，立即双目明亮，神色振奋，忽然深吸了口气，大叫出声。

“立正！敬礼！向长官问好！”

刷！

所有伪军们，不，现在是起义士兵们，全都抬头挺胸，左手支枪于地，右手打齐额头，庄重地向王成敬礼。

表示服从。

王成立即打起军姿还了一个长久的军礼。放下手时，微微一笑：“欢迎，欢迎大家加入抗日阵线。”

欢呼声，响彻了一个满。

王成点点头，回首看去时，见到的是李大栓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似乎走得极为安心。

王成双眼一闪，他现在需要……打铁趁热！

必须立即出发，带着这帮子脑子还有些懵懵的新队员，立即运动向前，不给他们聚众商议的时间，以极限行军方式，先把他们带回去了再说。

这是最不容易横生枝节的办法。

就是现在！

王成深吸了口气，回过头时，已是气势崛起，一嗓子吼出。

“全体有，立正！”

这一吼，挟着战斗的气势，带着新任长官的威严，压迫着新队员们，使得他们的神情，为之一顿。

并立即摆出立正姿势，不敢有别的动作。

“全体有，按行军队列，立即到院外列队！”

王成继续大吼，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

这命令传出，风云卷动，众队员们慌忙奔赴向院外，每一个都神态格外郑重，实在是摸不清楚这个新任长官是个什么脾气？

摸不清楚就对了。王成现在需要的，就是要带给他们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以他丝毫没有停顿，紧跟着走出了院外。

而随着他的走出，他自身的气势，更是如同一杆大枪，锋芒毕露。这是他打定了主意，要从气势上，模仿一员军中著名战将。

当年那员战将如此带兵之时，带给王成极大震动，也让王成印象深刻。如今正是需要铁腕治兵之时，那印象格外深刻的带兵方式，正好适用。

所以，这个时候的王成，恍惚间，竟有了些虎将的统兵风格。

而效果嘛，立刻钢钢的出来了。

当王成这么气势崛起的走出门时，再没有哪一个新队员的眼神，敢与他对视，这之中也包括了……马明山。

甚至就连紧跟在他身侧的李秀英，这个大大咧咧的女战士，也自觉或下意识地，离开他了一米远。似乎现在的王成带给她的感觉，是一头正饥饿着肚子的猛虎，不能招惹，也不敢招惹！

此时，王成已经沉着脸走到了那百多个新队员的正对面，声音硬朗，吐字清晰：“向左……转！”

“哗！”

全都转向着了。

“走！”

王成再吼，吼声中，他抬脚跟上。

眼下他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这么急行军，会把自己给累死，他也要，先把队伍带上路了再说。

他的身影，落在愣在原地的李秀英眼中。李秀英面色掐扎，死死咬紧了嘴唇，然后猛地举步，快步追上了王成，低声道：“哎，这里，不打扫了么？好多的装备呢？”

她这么低声询问时，王成头也没回，声音淡淡传出：“你留下，组织乡亲，或者通知附近的游击队，都由你负责。”

“啥！我来？”李秀英不大敢相信的反问。

“闭嘴！这是命令，你立即执行！”

王成冷声开口时，继续大步向前，这个时候的他，也许是装虎将装得太投入了吧，竟把他自己也带了进去，行走时，当真是龙行虎步，笔直向前。那身影，赫然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势头。

李秀英愕然停步，抬头时，她目光明亮，带着崇拜，带着眷恋，更是在声音喃喃传出时，满满都是坚定的无悔。

“放心吧，我的……汉子！”

这话，王成没听到，他正在努力投入于虎将之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