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锋刺？蜂刺？

长沙，第九战区司令部，督查处密室。

等宋炎华看完密电，黄澄明苦笑道，“宋少校，现在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了吧！”

“明白！长官想派人伏击小鬼子运输队，而卑职会日语！”宋炎华立正道。

眼睛眯了眯，黄澄明赞赏道，“除了会日语，宋少校的指挥能力更为重要，你若愿意参加，便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

对方虽用征询的口吻，宋炎华却知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再说，他最怕的是没机会上战场打小鬼子！

“多谢长官栽培！”宋炎华朗声道，“不过卑职有两事不明！”

“其一、为什么不通过战区司令部抽调你？其二、督查处怎么会有权限组织军事行动？”黄澄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宋炎华依旧是不卑不亢地站着。

“宋少校，有的事不是你的级别能触及的！”良久，黄澄明才道，“至于权限，你很快就会拿到薛长官的手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

黄澄明指指桌上那份卷宗，“你的队员资料全在里面，先熟悉下，我去去就回！”

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宋少校，给你的时间已无几，只要用霹雳手段才能将人心聚集！”

“是！霹雳手段！”

等黄澄明一离开，宋炎华迫不及待地打开卷宗，扫了几眼，表情瞬间丰富起来！

穿过数个庭院，黄澄明来到重重守卫的作战室，以他的身份自不必通报！

一进作战室，紧张的气氛就扑面而来，黄澄明扫了眼硕大的地图，代表日军的箭头已穿过汩罗江。

“命令第10军加快城防工事构筑！”、“命令战区直辖炮兵归第10军统一指挥，并建议在岳麓山构筑阵地！”……一条条作战命令自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口中发出。

身边的参谋们离去后，薛岳才注意到黄澄明再点头向他示意，便朝参谋长吴逸志等一众将军吩咐声走向办公室。

待黄澄明关上门，薛岳才道，“这次多亏黄副站长情报，让我军多了一天调动时间！”

谦虚几句，黄澄明将密电递了过去。

看到毒气弹三字时，薛岳的脸色变了。本计划抵御日军进攻三日的新墙河防线，就是因为日军大规模使用毒气弹而一夜间崩溃，没想到日军竟还有如此储备！

以长沙城为饵拖住日军，外线兵团展开反包围，歼敌于长沙地区，这是薛岳制定的作战计划！

如让日军在长沙城下使用这批毒气弹，第10军还能坚守吗？长沙城若为日军占领，整个战役就破产了！

惊出一身冷汗的薛岳忙道，“此事事关战局成败，还请黄副处长命令黑狐不惜代价取得那批毒气弹运输路线、日期，我第20、58军全力截击！”

黄澄明暗暗得意，口中却道，“薛长官放心，情报不日即可获取，不过……”

“不过什么？”

“让第20、58军截击恐为不妥！”

一愣，薛岳没想到对方竟敢插手军务，正待怒斥，黄澄明已抢先解释。

根据军统监控，第九战区司令部已被日方渗透，一旦泄露，日军极有可能设圈套围歼第20、58军！

面对薛岳的愤怒，黄澄明报以苦笑，“这个组织是单线联系，我们诱捕了几个小角色，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获得，所以我决定设一个局！”

“黄副站长的意思是利用那批毒气弹？”薛岳的反应很快。

“是的！”

黄澄明的计划是以战区司令部名义组织一支突击队，这计划的获悉者将被军统全部监控直到摧毁这个间谍网，而军统方面秘密派一支特别行动队袭击改变路线的日军运输队！

“看来黄副处长早就策划好了！”薛岳不满地哼了声。

面对委员长爱将，身为军统的黄澄明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战况紧急，薛岳不再纠缠细，问了个关键问题，“那支突击队怎么弄的？”

黄澄明连忙从公文包中拿出份与宋炎华所看内容一样的卷宗。薛岳接过一看，表情同样古怪起来，随即一脸轻松。

想下，薛岳道，“黄副处长，不论之前表现如何，此次这些人也算为党囯尽忠，不要亏待他们家人！”

点头表示明白，黄澄明又与薛岳敲定细节，突击队补给由隐蔽于影珠山，古华山一线的第20军暂编第54师负责。

接着薛岳以战区司令部名义写手令，当写到行动代号时，略一顿，余光扫到黄澄明腰间的佩剑，微叹口气，落笔写下锋刺，脑海闪过的却是蜂刺！

写毕，薛岳主动伸出右手，“那就有劳黄副处长！”

“同为党囯效力！”

薛岳叫进一名机要参谋，命其跟随黄澄明负责协调！

回到密室，黄澄明看了眼合在一起的卷宗，“宋少校，这是薛长官手令！”

宋炎华双手接过，数行文字映入眼帘，“绝密 兹命督查处副处长黄澄明组织突击队，代号锋刺，目标摧毁日军毒气弹运输队，见此令者无条件配合！第九战区司令长官 薛岳”

“还有疑问吗？”

“报名长官，没有！”

看下手表，黄澄明道，“宋少校，哦，宋队长，那你还有八小时，今晚八点带队出发，具体计划到时给你！”

犹豫下，宋炎华应了声是。

“有问题？”

“报告长官，我希望陈二猴能加入突击队！”宋炎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又解释，“陈弄猴善于攀爬，对行动大有帮助！”

“这里就没有这样的人才？”黄澄明朝卷宗嚅嚅嘴。

“报告长官，没有！”

见宋炎华回答的很干脆，黄澄明没有起疑，吸收陈二猴入军统本就是临时起意，便点头同意。

其实宋炎华没有说实话，卷宗中有而且不止一人能爬善跳的，他赌对方不可能有耐心将所有资料都看完。之所以这么做，是他感觉黄澄明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再说陈二猴除了攀爬外别无长技，人又极老实，还不如随他上战场搏一个前程。

当然，这想法很快就让宋炎华后悔不已！

确认没有其它问题后，黄澄清叫进副官，让其带宋炎华去跟他的队伍汇合。

一行三人走出战区司令部，正要上车，一声娇咤传来，“程科长，请自重！”

声音是如此熟悉，宋炎华猛地转身，数十米处，一个身材曼丽的女少尉正推拒着一名中校送的花。

“范惠琴？”宋炎华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大叫一声，朝副官丢下句稍等就冲了过去。

“搞什么？”副官忙下车追了上去。

“谁叫我？”那名女少尉偱声望来。

“范惠琴，是我！”

“你到底是谁？

”那名中校作势欲挡，却听一声惊呼。

“炎华，真的是你吗？”那名女少尉带着哭腔扑进宋炎华的怀抱。

“是我，没想到你还活着！”紧紧抱着怀中颤抖的娇躯，宋炎华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除了那名脸色铁青的中校，路过的官兵们纷纷鼓起掌来，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对久别恋人在战争中的重逢。

追上来的副官犹豫下没有上去打扰，右手一招，人群中一名少尉走了过来。副官指指那名女少尉，“查下她的详细资料！”

“是！”

“你还好吗？”宋炎华情绪先平静，轻轻推开范惠琴。

“我很好，你呢？”

“嗯，也很好！”

通红美目扫过瘦削的脸庞，盯着少校军章轻声道，“你又哄我了！”

没有任何背景，又不是军校毕业的宋炎华能升上少校，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

“真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宋炎华安慰着，心中暗暗庆幸那些伤疤没一个在脸上。

被晾在一边的中校忍不住了，问道，“范秒书，这位是谁？”

“是我大学同学！”范惠琴冷漠地回了句，拉着宋炎华的手道，“炎华，前面有家茶馆，我们去坐坐！”

“这……”虽也有许多话问，但重任在肩且时间无多且，宋炎华迟疑下看向副官，后者正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见美目眼泪欲滴，心中一软，宋炎华忙道，“如果来得及，我请你吃晚饭！”

“那我就在这等你！”范惠琴转悲为喜，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不见不散哟！”

“嗯！不见不散！”宋炎华强忍着悲痛保证！

“宋少校，得走了！”副官小声提醒。

挥手告别后，宋炎华大步走向汽车，没有也不敢回头。

望着远去的汽车，范惠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我等你！”

候立一旁的中校见状欲言又止，轻轻一叹，默默离开。

“金陵大学同学？”

“嗯！”

“恋人？”

“不是，很好的朋友！”

“噢！”

短暂对话后，车厢陷入沉默中！宋炎华、副官各自想着心事，第一次坐车的陈二猴则好奇地打量着两边飞逝的街景。

驰出长沙城后，汽车开始颠簸。

“前面就到了！”副官突然道，“大家毕竟相识一场，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能办则办！”

“嗯？”宋炎华狐疑地看着对方。

副官悻悻一笑，“规矩大家都懂，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可以通融！”

“那我想出发前见下她？”

“非得见她？”

“有件私事不弄明白，死也不瞑目！”说这句话时，宋炎华眼中尽是悲哀。

沉默中，就在宋炎华准备放弃时，副官缓缓点了点头，“行，不过我必须在场！”

止住正要道谢的宋炎华，副官又补充道，“当然，这还得看宋少校能否在四点前收服那些人，再晚，恐怕时间就不够了！”

“明白！”

想起那份卷宗，宋炎华头也大了，一百四十八名尉级军官，有出身帮会的，有出身盗匪的，有从士兵积功累升的，也有军校毕业的，共同点就是都严重违反军纪，如按军法处置，最轻的也得监禁十七八年！

要收服这群人，说真的，宋炎华还真没有一点把握。霹雳手段，黄澄明的话在脑海中回响，眼神渐渐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