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行动

侏儒山代湾村，新四军第5师15旅临时指挥部，警卫连连长曹江卫如同热锅上蚂蚁坐立不安，又一次起身走到门口，探头看了几眼，转身朝边上一位正掩口偷笑的女兵道，“陈文书，你说旅长会给我们连什么任务？”

要是宋炎华、范惠琴也在这的话，肯定会惊喜万分，因为这女兵正是他们认为已在日机空袭中身亡的陈洁！

眼珠子一转，陈洁一本正经地答道，“连长，你忘了？”

“忘了什么？”曹江卫一头雾水。

再也忍不住，陈洁咯咯娇笑起来，“旅长的任务是叫警卫连返回指挥部后立即休息呀！”

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下，曹江卫悻悻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收起笑容，陈洁嗯了声道，“对九沟的战斗即将打响，让我们这时撤下来，肯定有更重要的任务呗！”加入新四军也一年有余且在指挥部工作，长期耳染目濡影响下，她也具备了一点战术水平。

曹江卫正要附和，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看来陈文书不仅是大才女，还是个女诸葛！”

两人连忙起身立正，向刚从前线回来的两位首长敬礼。

“报告旅长，警卫连奉命报到！”

“休息的怎么样？”旅长还了一礼。

“已休息完毕，请旅长指示！”

“这次是军部直接下达的命令，由师长宣布！”

军部两字让两人一怔，旅长咳嗽一声，曹江卫才反应过来，忙向师长敬礼道，“请师首长指示！”

这就是师长呀，陈洁跟着敬礼，之前每当师长要来15旅视察，旅长总会用各种理由将她临时调到下面部队！

师长没有直接宣布命令，而是仔细的上下打量着陈洁，“你就是陈洁同志吧！”

“报告首长，我就是陈洁！”

“听你们旅长说，你会日语？”

“报告首长，我大学时选修过三年日语！”

哦了一声，师长饶有兴趣的又问，“能说说怎么想到学日语的吗？”

“报告首长，我是1934年上的金陵大学，当时有个同学告诉我，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不出几年，中日间必有一战，通过学日语可以多了解些日本现状！”

一个大学生，1934年就准确预言中日战争将全面爆发，众人都非常吃惊，一向爱才的师长忙问，“你同学叫什么？现在在哪？”

“报告首长，他叫宋炎华，南京沦陷后，我就与那位同学失去联系，我也好想知道他还活不活着？”说到最后哽咽起来，两行清泪滑然而下。

南京沦陷、还活不活着，这几个词汇联系在一起，师长明白陈洁当年经历了什么，从对方反应来看，与宋炎华应该不仅仅是同学关系！

安慰了几句，等陈洁情绪平静下来，师长笑着道，“陈洁同志，组织上想将你调到师部工作，有没有什么想法？”

看向脸无表情的旅长，没有得到什么暗示，陈洁只得道，“报告首长，服从组织安排！”

“那等此次任务完成，即刻到师部报到！”

“是！”

“曹连长！”

“到！”

将曹江卫带到作战地图前，师长一指新墙河西岸一个叫朱仓湖的地点，“根据军部指示，结合相关情报，你部两日内赶到此处隐敝待命！”

原来两名首长研究后发现，从武汉至新墙河，以日军的机动能力、防御强度，警卫连伏击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渡过新墙河就是战区，环境复杂，反而有利于伏击！

根据新墙河地区地下党提供的情报，师长决定将警卫连提前布罝在朱仓湖等待到确切情报！

“是！”虽是孤军深入战区，曹江卫没有一丝犹豫就立正道，“请首长放心，警卫连保证两日内到达指定位置！”

“很好！”师长满意地点点头，“具体情况由你们旅长介绍！”

旅长先简单介绍了下任务内容，然后又拿出一份做好标记的地图将行军路线和地下党接应地点、接头暗号一一详细解释。

而曹江卫听到目标是毒气弹后，神情更加严肃，仔细地将旅长说的每一个字牢牢记在心底。

“根据地下党情报，新墙河一带依旧有第九战区部队活动，你们抵达后，应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以免发生误会！”旅长最后提醒了一句。

“是！”曹江卫迟疑了下，一直聆听的陈洁却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联系他们，一起对付鬼子？或者干脆将情报告诉他们，让他们去摧毁这些毒药弹！”

“问得好！”师长爽朗一笑，耐心地解释起来。

之所以不与第九战区联手，也是迫不得已，皖南事变后，重庆当局对新四军的高压态势虽在舆论压力下有所收敛，但暗中小动作仍然不断，警卫连公然进入第九战区防区，很可能给对方借口发难。

至于直接将情报转给第九战区司令部，更行不通，首先不可能透露情报来源，其次第九战区方面肯定也会核实情报真假，这一来二去，毒气弹早就运到前线了！

听完，陈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曹江卫也是一副恍然大悟表情。

“考虑到行动的重要性，为及时识别小鬼子的信息，陈洁同志做为翻译参加行动！”

“是！”

“曹连长，你必须确保陈洁同志的安全！”

“是！”

“顾副主任、小俞！”

“到！”外屋待命的15旅通讯处副主任顾慧华和师长警卫员俞豪应声进来。

师长从口袋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函递给顾慧华，“顾副主任，这是联络频率与密码、代号、联络时间，除你之外，任务人都无权获悉里面内容！”

“是！”

待顾慧华收好信函，师长又道，“除紧急情况外，你只能接收，不得与对方主动联系！”然后看向曹江卫，“收到情报，你部必须无条件执行！”

“是！”

“小俞！”

“到！”

“你负责保护顾副主任的绝对安全！”下这道命令时，师长的表情极严肃，而且绝对两字咬音特别重。

只有俞豪这些师长的贴身警卫员才明白绝对安全这四字的真正含义，只有死人才能确保绝对安全！

“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俞豪同样将坚决两字说的很重。

看下手表，师长大手一挥，“现在八点，大家去准备下，一小时后出发！”

“是！”

同样是八点，青木拓海拿起话筒要通一个地点，“武田君，情况如何？”

“机关长，已装运大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话筒里的声音十分无奈，“莫非支那特工没有渗透进来？”

“八嘎，肯定进来了！”青木拓海熟知老对手的能力，这么大动静，这么明显的目标，对方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机关长，要不将警戒放松点？”电话那头的声音小心翼翼建议，回答他的又是一声八嘎！

“武田君，记住凡事过犹不及，一切照旧！”

不等对方嗨，青木拓海就重重挂上话筒。

对手还没行动，肯定有原因，青木拓海并不为意，足够的“饵料”已放出，他要做的就是等！

电话骤然想起，青木拓海一听，脸色大变，对着话筒吼道，“暂时不要动，等我过来！”

扔下话筒冲出办公室，命令副官立即备车。

长沙城西郊汉水边的一个日军后勤基地，紧急调集的第一批物资正在装运。

四周遍布的探照灯将整个基地照得有如白昼，在日军严密监视下，数千名被抓来的中囯民夫正将一箱箱弹药搬上一字排开的近百辆卡车。

码头一角，这块区域警戒更为严密，几十名民夫正用接力的方式将一只只木箱抬入三辆卡车，另有三辆则满载士兵。

正如青木拓海预料，军统特工混在民夫中渗透了进来，而且有三名之多，不过被分到这块单独区域的只有一名代号水鬼的中年人。

不是水鬼不想行动，而是根本没有机会，他只负责将木箱从栈桥搬到卡车边，全程都在日军视线中。

直觉告诉他这批木箱中就是上头要找的东西，问题是他得到的指示是必须见到实物并记住特征。

本箱很结实，又有插销，之前他假装失手掉落都没有散开，反而挨了监视日军重重一脚。

眼光瞄向船舱，水鬼发现，押送的那两名日军几乎不动，一名在舱口，另一名在船舷监视，只要制造点意外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在船舱趋机打开箱子。

制造意外的道具--一块圆滑的小石头就揣在兜里，可怎么上船？就在水鬼束手无策之际，机会来了！

正好轮到水鬼接木箱时，那名中年人可能体力不支，脚一软，好在他反应快抱住箱子，不过那人却惨叫一声，脚崴了！

见状，水鬼大喜，故意停下来，果然押送的日军指着他道，“你的，快上来搬！”

“是，太君！”水鬼点头哈腰着答应，将箱子交给后面的人后如愿以偿地踏上船板。

又观察会，两名日军依旧呆在原地，而此时箱子数量已不多，水鬼决定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