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压寨丈夫

侍女带杨洋到后面的伙房里，请做饭的大厨做了两大碗面给他吃了，又喝了两大碗面汤，杨洋才算填饱了肚皮。和侍女出了伙房门，一看，只见卧虎岭的老幼妇孺纷纷背着行李，向山下走，一些人嘴里还大骂青龙山的土匪害人不浅。

杨洋也无心去看，今天忙了一天，心身俱疲，叫侍女找了一间屋子给他，躺在炕上，抓过一条被子来，蒙头便睡。睡醒以后一看，天已经黑了。

杨洋活动了一手脚，伸了两个懒腰，走出屋来。带他去吃饭的侍女，正在门外坐着，看他睡醒了，说道：“方才虎子哥已经送粮回来了，我们寨主请你去一趟聚义厅。”

杨洋洋点点头，跟在侍女身后走到聚义厅来。进了厅一看，只见李湘云居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七八位卧虎岭的大小头目在她两侧椅子上就坐，厅内还点着两根极粗的蜡烛，照得厅内很亮。在李湘云身侧最近的一张椅中，胖大汉正侧着身子向李湘云说着些什么。李湘云看他进来，笑道：“你醒啦！刚才听我的婢女翠儿说，你一直在屋子里睡觉，我也不好叫醒你。虎子已经回来了，你一块儿坐着听听。”

杨洋找了张空椅不客气坐下，侧身倾听。只胖大汉说道：“我们这一次去得及时，明军已经集合队伍，正准备来攻打我们哩。刚好我就赶着粮车给他们送还回去了。为首的是一名都指挥使大人，他看了你的信，还直夸我们有义气，有民族大义呢！”

杨洋插嘴问道：“哪咱们卧虎岭上下来的妇孺儿童呢？他们怎么样了？”

胖大汉说道：“他们都已经散了，朝廷也没有为难他们。”

在坐的李湘云和众头目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神情也为之一松。他们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山上的这些老幼妇孺，这些人大多是他们的亲眷。他们很担心他们的安危，如今即便朝廷来攻，他们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李湘云问道：“咱们现在山上还剩下多少人？”

一名头目站起来回答道：“禀大当家的，还剩下三百来人，大多是精壮。”李湘云点点头说道：“这就好，这段时间咱们也不可大意，要加倍小心，不仅要小心朝廷的兵马，还要防着青龙山的二匪，防止他们狗急了乱咬人。”

说起青龙山，卧虎岭的众好汉一肚子都是气，当下众头目齐声痛骂青龙山不仗义，竟然暗中算计他们。大有与青龙山火拼一场的势头头。杨洋一看有机可趁，不免火上浇油了几句，好让这把火再旺一旺。

一名头目骂道：“青龙山的牛青山，是个什么东西我最清楚，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坏得很哩。就在前年，我们和他一同做了一笔买卖，劫了一队晋商夫妇往蒙古运茶的车辆，人家已经磕头求饶，给他钱了，货也留下了，他这还不算，又看上人家小媳妇了，把人家小媳妇拉到小树后面就给糟塌了，小媳妇受辱不过，羞愤之下抢过一把刀子来自尽了，这家伙一看出了人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个晋商也立马杀了。这与绿林强盗何异，岂符合我白莲教的经义。”

另一名头目立马接口说道：“这样的坏事多着呢，光我亲眼见到的就不下两起。据说他对手下的弟兄也不好，除了青龙山他需要仰仗的十几位头领外，其它职分低的小兄弟，他根本不当人看，想杀就杀，想打就打，甚至推出去给他做挡箭牌，人心歹毒着哩，那日胡铁成说和大当家的结婚之后就拉咱们过去入伙，当下把我给急的。”说到这里，面向李湘云义正言辞说道：“大当家的，我把话撂这，弟兄们就是打死也不去他们青龙山。”

其它众头目也一起站起，说神情激昂地说道：“对！对，咱们死也不去青龙山，不做他们那样的土匪。”

其中一名五十多岁的头目气愤愤的说道：“我就奇怪了，老当家的也是一代人杰，怎么会跟青龙山的二匪搅和在一块，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胡铁成那王八蛋。”说着又朝李湘云说道：“不怕！贤侄女，你的婚事，包在叔身上，包管给你介绍一个叫你趁心如意的。”

李湘云红了脸，语带娇羞，说道：“叔，说什么呢？侄女还不想嫁人呢？”

老头估计是一根筋，立时睁大眼睛说道：“你都二十一的大姑娘了，还小，别人像你这个年纪早抱上娃了。叔这就给你托人介绍咱大明朝，年青的英雄，才貌双全的秀才，不愁找不倒好人家。”

一名头目忽然大笑道：“李叔你这就落伍了吧！人家大当家的心中早有人了，还就坐在这厅内呢？”

老头惊讶地说道：“谁？咱大当家的看上了谁，我咋不知道。”说罢眼神向在坐的几个年青头目脸上一一扫去。

那名头目看了看李湘云，又拿眼睛在杨洋身上转了转，其它几位头目也一齐拿眼睛看着杨洋笑。老头立时醒悟，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位小英雄。听说你有勇能谋，倒也配得上我家侄女，省下了我一番功夫。”

李湘云面红耳赤，低头看着脚下，忸忸捏捏，差不自胜，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姑娘家内心也愿意了。

老头见状，仰着头哈哈大笑。连声说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杨洋嘴半张着，椤怔了半晌，心道：“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我俩的婚事上来了。娶个女土匪，这样不好吧！一旦娶了她，哪自己不就也上山入了伙，终生当山大王了？再说自己也没有朱元璋的本事，把山大王坐大，坐成一国之君的。这天下也没有大乱，像汉末十八路诸侯并起，烽烟滚滚的。这苹果虽香，但是有毒啊，不要像白雪公主那样吃了苹果，把自己毒死了罢，还是把婚事推掉为好。”想到这，忙开口说道：“诸位，诸位，我不能答应啊！”

此言一出，立时聚义厅内安静下来，众头目一齐怒视着杨洋。就连李湘云也挺身坐着，向他怒目而视。杨洋矮了三寸，低头缓缓向众人身上看去，有一种自己被群狼环视的感觉。

站在李湘云左边的侍女，突然越众而出，大声向他怒斥道：“你说，我们寨主哪点配不上你？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这种情况下，若说出李湘云哪怕一句坏话，杨洋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帮受到羞辱的暴徒一拥而上给砍了。忙陪上一副笑脸说道：“啊！诸位好汉，李姑娘国色天香，长得太美了，我倒是十分愿意，只是我已经在家中与人定下了婚约，所以不能娶李大当家。”

众人一听，神色立时缓和下来，老头呵呵笑道：“我道什么大事，原来还没有洞房哪，这不正好么，你把婚书退了就是。”

杨洋急道：“我那位岳丈有些本事，我退不了婚的。除非他老人家不愿意，否则我非被他给打死不可。”

话音刚落，惹怒了身边一位英雄，只见胖大汉勃然怒道：“他再厉害，还能有我们卧虎岭的土匪厉害，惹火了老子，一万宰了他便是。”在场的卧虎岭其它头目，也露出了颇以为然的表情。这时他们已经承认自己是土匪了，要是放在平日，他们是抵死也不会承认的，要是有人不慎露出一句说他们是土匪的话，只怕他们还会以刀相向的。

老头突然呵呵笑道：“咱们大当家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这婚事就早点办了吧！啊”转头指着一名头目，说道：“哎！李二娃，你小子是做过算命先生的，你给俺算算，这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那个叫李二娃的头目走出来，要了李湘云和杨洋的生辰八字，闭上眼睛，摇头晃脑，掐着指头，算了一番，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哈！今天便是一个好日子啊，再没有比今天好了，如果今天把事办了的话，夫妻和睦，早生贵子，终生荣华富贵，且荫及子孙呢。”

杨洋眼睛差点掉在了地上，这他妈的也算得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的命呢？而且还在今天，这天都已经晚上了，那来得及准备，而且还无三媒六证的，你可真能说。

老头笑道：“既然如些，事不宜迟，我看现在就马上准备，拜花堂。”

众头目均轰然叫好，一个个兴奋无比。一名侍女激动地说道：“大当家准备嫁胡铁成的嫁妆，结婚用的礼服，我都还收着呢，正好拿出来用。”说着兴奋地一溜烟跑到后面去了。

杨洋见事情不妙，忙又哭诉道：“我真得不能取你们大当家啊，你们这么做不是抢我未婚妻的丈夫，岳丈的女婿吗？我未婚妻估计没有什么想法，倒是我岳丈，只怕他不会同意的。况且这世上哪有抢人家女婿的道理。”

李湘云是做山匪做惯了的，自然也养了三分匪气，闻言也火了，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闭嘴，凭什么你们男山大王可以抢个压寨夫人，我们女的就不能抢个压寨丈夫的，老娘我就看了上你了咋的？老娘今天就偏偏娶你这个压寨丈夫不可，你那未过门的便宜岳丈，老娘自和他去说，叫他把自己女婿让出来，若他好话不听，一刀宰了便是，啰嗦些个什么。老娘抢了一辈子的东西，一生最喜欢的就是抢，也不在乎抢一回人家的夫君，再说……”说到这里，低下头，又羞又恼地瞥了杨洋一眼，轻声说道：“老娘就是喜欢。”

“好！”卧虎岭的众头目齐声欢呼，神情激昂。杨洋则当场呆住，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