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南京受辱（2）

村山走进办公室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笔挺地站着说道：“机关长，有何吩付”。

“村山君，请坐下”，土肥原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道，对于这个部下的干练和能力他还是比较欣赏的。

当初成立土肥原机关的时候，土肥原专门把他从奉天特务机关调来，看中的就是他为人机敏、狡诈，处事果断，心狠手辣的特点和具有成长为优秀间谍的潜质。那时他还是一名大尉，调来上海后，土肥原破格提拨他担任了上海特高课的中佐课长。他不想给村山造成太大的压力。

“对于我们在上海目前的被动局面，你有什么看法”？土肥原轻声问道。

村山没有敢坐下，仍旧笔挺地站着说道：“机关长，目前我看应当给英法当局施加更大的压力，中统、军统以及**分子的秘密总部和联络站大多都设在租借内。每次我们有行动，都要事先和租借的英法当局联系，达不到行动的突然性，这应该是我们多次失利的主要原因。因此我建议由派遣军总部或土肥原机关向英法当局施压，让他们接受特高课人员和宪兵队的人员，可以配带武器在任何时间直接进入租借搜捕抗日分子，以及自由执行其他任务的条件，只有打掉中统、军统和**的总部，才能破解当前局面”。他的语气很坚决。

改变目前的局势，村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是预备着怎样回答机关长到时的提问。对这个回答他很满意，这即是事实，又把失利的责任推到了英法租借，同时又把棘手的难题交到了机关长身上。因为和英法租借当局交涉，可不是他这个中佐课长能做到的事，还得由派遣军总部或机关长出面才行。

“村山君，你对支那人有什么看法”？土肥原绕开了前面的话题。村山的这种游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但他不想生气，他想开导开导这个年轻的军官，毕竟后期很多的工作还要靠他去完成，他的想法也要交给他去实现。

“我认为支那人胆小、蠃弱、自私自利，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要不是英法租借的避护，我早就……”。

“村山”，土肥原打断了村山的话，他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子看着村山说道：“你不应该小看支那人，支那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用。做间谍工作，你要学会用支那人对付支那人，这里面是很有学问的。”

土肥原贤二最早成名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在中国东北秘密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汉奸网，利用在沈阳和哈尔滨的妓院作为大本营搜罗情报，并兼营贩运鸦片。以开办鸦片烟馆为手段，使他麾下的中国情报人员染上了大烟瘾，以此来控制他们，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把个东北的间谍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他也一跃成为全东北最有权势的人物。其后策划成立伪“满洲国”和策划“华北自治运动”也是他的杰作。利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他是有一套经验的。

“用支那人对付支那人，是个好办法，”村山也想到了土肥原的早年发迹史，兴奋地说道：“机关长，我这就去召集上海的亲善人士开会，让他们好好发动发动，为我们收集情报，我们对提供有价值情报的人员将给予奖励，对不配合的人员进行严惩，这样可以扩大我们的情报不源，也可以解决我们人手不够的难题。您看行吗”？

“不，不，不，那样是不行的，那样做，你得不到重要情报，反而要为鉴别情报的真假来源花费大量的时间，容易被敌人利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的意思是，由你负责组建一支全部是由支那人组成的特工组织，由你来负责，直接指挥”。

土肥原在房子里来回走动了几圈，继续说道，“不，不，不由你直接指挥，你只在暗中负责掌控，这个特工组织的办公地点由你来选定，负责人也由你去挑选，其他的人员由他们自己去发展。人员的训练和日常的工作交由他们自己掌握。你们特高课只暗中指挥掌控他们的高层人物并保障他们的工作经费和装备。这样可以减少我们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组建一支全部是由中国人组成的特工组织，用来对付中国人是土肥原这一天来苦苦思索的结果，他认为也是目前改变局面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是，机关长阁下，我一定遵照您的吩咐办好支那人的特务机关，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您还有什么吩咐？”村山的表态很坚决。

“人都到齐了吗”？土肥原问道。

“到齐了，现在是不是开会训话？”村山问道。

“走吧”，土肥原边说边戴好帽子，整理了下军装，大步走出办公室。

会议室设在土肥原机关的二楼，是一间朝北的大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可以坐下20人的金丝楠木大桌子，桌子的面板是用整张金丝楠木精雕而成，20个金丝楠木的高背椅子和桌子是配套的，这套桌椅古色古香，雕工精美，一看就是前清的物件，保存得相当完好，价什值不菲。这是村山课长来上海后，不知道从哪个富商家里搞来的。当时村山是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土肥原的，但土肥原没有接受。村山一时找不到地方收藏，只好暂时把他放在会议室里。此时这套桌椅套着大绿色的金丝绒桌布和椅套，正襟危坐着十几个土肥原机关部门负责人和行动队队长。天气虽然很热，但这群人军装笔挺，丝毫没有酷热难耐的感觉，倒是在心底里有一丝淡淡的凉意。因为机关组建后，这样规模的会议还是第一次。

预料中的暴风聚雨没有来，土肥原和蔼地招呼大家坐下，脸上露出墩厚的笑容。

“诸君，目前帝国陆军在支那战场上取得了节节的胜利，形势对我们相当有利，武汉功略战虽然刚刚开始，但战果辉煌……”。

土肥原只是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和战局，并重申了一些内部的规定和要求。这让大家的心情开始变得多云转晴了，面部的表情也渐渐松驰了下来。

“最后我宣布一个决定，”土肥原突然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表情有变得异常严历。他用威严的目光逐一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由村山课长负责立即组建一支全部是由支那人组成的特工组织，这是我们近期的主要工作。组建期间，大家要在人力物力上尽全力给予支持，配合好村山课长的工作，服从他的安排。如发现有消极、松懈和失责之人，我将严惩不怠。组建工作由村山全权负责，并由他直接向我汇报。”

突然加重的语气配合着土肥原那阴冷的目光逐一扫来，与会人员不由得都从心里打了个冷战。大家都明白，最后这一决定，才是今天会议的主题。村山课长又将要受到重用啦。

看着大家面带畏惧的表情，土肥原觉得会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也是他老谋深算的一面 ，他明白机关内部对村山的破格提拨有些人心有不满，内部人员良莠不齐，之间也有些芥蒂，他不得不有所作为。更为主要的是，这些天来，他心中一直有一个阴影，多次抓捕的失利，难道真的是英法租借当局的问题吗？自己的这个特务机关里面是不是就一定是清水一潭呢？搅乱局面，制造气氛，抽身在暗中观察是他的特长。对于他信任的人一定要破格重用，而且要给予全力的支持，中国有句俗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他已决定将村山推到前面，自己要隐藏到暗处去好好观察。

土肥原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他挥了挥手，示意会议结束。为扭转上海的局面，他其实准备了两手棋。明里的一着是让村山组建成立中国人的特工队，协助特高课工作。中国人在上海人员地界都很熟，容易搞到可靠的情报，就算发生火拼，也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可以能消除英法租借对日本人的反感情绪，是一着好棋。暗地里他还有一着好棋，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丁点情况，只是在暗中布置着。土肥原老谋深算地思考着每一步细节，然后向着北方深情地凝视，他再没有说话，深遂的眸子里闪动着丝丝的幽光，开始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