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秘密追查（2）

刘大龙到‘花月夜’的连续几次行动保密工作确实做得很好，范云龙一直都没摸清楚具体情况。直到行动结束后，刘大龙才给他透了口风，范云龙知道后也在努力进行思考。刚才他看见刘大龙往主任的办公楼那走去，他就留了个心眼，等到刘大龙一回来，他就借故在走廊上和他碰上了。“刘组长，看上去是从李主任那回来的吧，是不是又被主任骂了，呵呵。”范云龙是想故意激一激他。

“没有，哦，不，不，我是说我是从主任那来，不过主任没有骂我，呵呵。”刘大龙乐呵呵地笑着，主任交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给他，说明主任对他充分信任，他觉得自己从此要被重用了，心里很高兴。

“还没有，别骗我啦，这么重要的任务都被你给办砸了，主任不骂人才怪呢。还有你借执行任务的借口把自家兄弟的姘头给睡了，兄弟们都在笑你呢，呵呵。”

刘大龙见范云龙这么说也急眼了,“主任说了，不怪我的，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还要我查呢。我把小红睡了，那是任务的需要。”忽然他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于是又赶忙说道：“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了，少陪啦。”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范云龙见刘大龙走了，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坐在桌子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思考起来。

自他与**的地下党接上头后，就在外面租下了一套房子，房子隔季公馆很近，这样方便和李玉梅联系。而且每次回去，上昌路和福祥茶叶店都是他的必经之地，这样即便于他和侯掌柜联系，又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侯掌柜最近在店子的外面又增加了一个旧书摊，常常会有一个黑板上写着打折旧书出售的价格。这其实是范云龙与侯掌柜约定的联系密码。密码很简单，就是黑板上价格的数字，对应着范云龙书房间桌上一堆书中的那本《隋唐演义》就能知道情报的内容。不过范云龙在运用密码时留了个心眼，他交待侯掌柜使用单数的时候必需乘上二再减去一才是最后的数字，双数则按黑板上的不变，这样一来，就算知到《隋唐演义》那本书是密码本，不知道其中的规距，也无法译出内容。范云龙的记心极好，每次经过茶叶店，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就记住了上面的数字，有时连头都不用转过去。

装着窃听器的紫檀木礼盒果真被村山收藏在了办公室的大柜子里，负责监听的同志也很认真负责，但这些天来收获并不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拿这次行动来说吧，村山在电话里基本上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他只知道有一次行动，但具体情况，他就搞不明白了。有经验的特工人员在打电话时通常都不会重复对方所说的话，这点范云龙是清楚的。直到刘大龙跟他交了底，他才搞清楚行动是针对军统人员的。

为什么会失利，范云龙的第一反应是消息被人泄漏。刚才刘大龙的话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而且李士群也正在追查这件事情。会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样给军统通报的情况？他也一时想不明白。

忽然，范云龙心里想到了一个细节，一个他本应该不会忽略的人，但是他却忽略了。这个人就是杨丽。自从他从天津回来后，他总觉得杨丽看他的眼神和与他在一起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至于什么原因他不敢多想，其实在他的心里有一个答案，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而已。特别是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李玉梅以后，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减少和杨丽的接触。自己对杨丽是纯洁的兄妹感情，但杨丽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唉，想到这里，他心乱如麻。杨丽是个性情直率，敢做敢为的人，没有多少心机。想想上次她和自己说起加入军统的事，自己怎么就没有找时间多劝劝她呢？再想想李玉梅上次舍身相救的事，想想前段时间杨丽和李玉梅的接触，还有杨丽对李玉梅态度的转变，想到这里他心里起了一丝寒意，他决定这二天抽空回趟家，和杨丽好好谈谈。

杨丽这些天即有成功感，又有失落感。为什么呢？李玉梅在她的影响下答应参加军统，为军统办事，她即为军统笼络了一个出众的人才，又成功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孙人杰站长自打李玉梅加入军统后，找她的次数少了很多，就是几次短得可怜的谈话，也多是问的李玉梅的情况，她心里很高兴，很有一种成功的喜悦。但自从李玉梅加入军统以来，组织上就没有再安排她参加什么工作，李玉梅多次为军统站立功，而自己反倒象是个局外人，这和她原来想象的加入军统后那种血雨腥风、紧张刺激而又大有作为的工作情形相去甚远，这又使她感到很失落。组织上没有给她布置任务，她也就没有到处乱跑，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陪着母亲和爷爷。她心里还有一个最强大的愿望，就是要把哥哥从76号里拉出来，争取让他加入军统组织，和自己一道战斗。

范云龙在晚饭前回到定海桥波阳路自己的家。虽然自己人在上海，但他很少有时间回来陪陪家人，所以每次看到自家的大门，他的心中都有一种内疚感，觉得自己愧对家人。

“哦，是少爷回来了，快进来吧，正好要开饭啦。”开门的是吴妈，她不冷不热地说道。

范云龙来到饭厅的时候，一家人已经上桌了，但还没有开始吃饭。范星云因为有应酬在外面吃，没有回来。爷爷看见他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端起碗开始吃饭，没有作声。妈妈看见他还是流露出慈爱的目光。“龙儿啊，外面的伙食不好，有时间还是多来家里吃，多注意保护好身体。”她说道。倒是妹妹杨丽露出一脸的喜悦的笑容，又是找椅子，又帮着添碗筷。晚餐就在这种不冷也不热的气氛中结束了。

饭后，范云龙先到爷爷和妈妈那里坐了会儿，拉了拉家常，然后就敲开了杨丽的房门。

“哥，你来了，快坐，我去帮你泡茶。”杨丽正在房间里盘算着怎么找范云龙说说话，没想到他就来了，这使她惊喜万分。

“哥，你在76号里还好吗?”杨丽说着递给了范云龙一杯刚泡好的铁观音。她的房间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很精致，一丝不乱。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木床，边上是一张大台案，上面有一盆生长得很茂盛的兰草，床的对面是一排大书架。此时范云龙正坐在大台案子前，杨丽坐在床上，上身靠在大台案子上，看着范云龙说道。

范云龙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单刀直入地说道：“小丽，你现在还在帮青年抗日突出队作事吗？”

“没有，我早没和他们在一起了，前些天他们有活动还来找过我，但我都找借口推辞了没去。”杨丽有种预感，哥哥今天是有备而来。她不想让哥哥在76号里再呆下去了，而哥哥又很反对她参加军统，今晚的谈话一定会是正面的交锋，她得做好准备。

杨丽这人心直口快，藏不住事，好奇心又特别强，这点范云龙知道，所以对她不能交底，也不能有任何的暗示，他决定还是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你上次和我说的加入军统的事怎么样了？现在你应该是军统组织的成员了吧。小妹，你可别瞒着哥，一定要说实话好吗？”

“哥，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加入军统呢？军统难道不好吗？他们可是在为咱们中国人自己做事的呢。”

“军统组织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也只是专门搞搞暗杀，制造点恐怖气氛而已，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好了，咱们先别争论这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现在到底加入了军统没有？”

停了一会，杨丽说道：“没有，不过我准备加入他们。哥，希望你不要反对。”

“那你最近常去找李玉梅，是不是也想把她介绍进入军统呀？”

“没有啊，我最近只见过李玉梅二次，还不是因为她救过我嘛，我去陪陪她聊聊天而已。我自己还没加入军统呢，哪能介绍她参加呢？你说呢哥。”喝了一口茶杨丽又接着说道：“哥，你别老军统军统的好啵，军统就是再差，也比你呆的那个76号好多了，你知道吗，我们都管你们76号的人叫那个…那个…”杨丽停住了口，汉奸两个字，对哥哥她实在有些叫不出口。“哥，你就不能不呆在76号了吗？哪怕就是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陪陪爷爷也好啊，哥，你就别干了吧。不行吗？”杨丽睁大眼睛看着范云龙，表情严肃，充满了真诚和期盼。

话说到这里，范云龙真的觉得已经无能为力了，自己戴着一顶汉奸的帽子，要劝别人不参加抗日组织，就是有一千张嘴，估计也说不圆场。想了想，他看着杨丽认真地说道：“好吧，我们都不相互干涉了吧。不过哥哥还想再说一句话。小丽，你为人天真率直，性格活泼开朗，敢爱敢恨，是一个好姑娘，但你真的不适合干军统工作，你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也没有他们心狠手辣的手段。抗日救国的组织可不只有军统一家，你好好想想吧。”

范云龙说完话后，起身离开了杨丽的房间，留下杨丽一个人心乱如麻，爱恨交加，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