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鬼子巡逻队（13）

二叔一揉鼻子，不解地问：“啥叫抗日？”

“就是杀鬼子呀，”高个子笑呵呵地说：“打鬼子就是抗日，这你也不懂？”

那时候的二叔一副鼻涕相，只知道谁跟他过不去他就揍谁。对“抗日”这个全中国人民最热衷的词语他哪知道？在他心里，日本鬼子杀了自己的亲人，他就义愤填膺，就杀鬼子报仇！在沉闷的气氛中，二叔明白了两个人所说的“抗日”，原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杀鬼子，这不都是一回事？望着两个素昧平生的中年人，二叔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仿佛在渺无人烟的茫茫戈壁滩一下见到了亲人，倍感亲切。

“俺愿意跟着恁干！”二叔带着异常的兴奋之情，随口答应了两个人。

两个陌生人似乎没想到二叔这个小老百姓，如此爽快地答应，大大出他们的意料，不由得相视一笑。

二叔寻思了片刻，突然又问：“恁还没跟俺说，恁俩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王旭东，他叫李海清，他是我们连长，我们都是驻邯的国军，邯郸沦陷那天我们部队都撤走了，我们不愿当逃兵做亡国奴，更不愿意被老乡们唾骂不抵抗日本侵略者就偷偷留了下来，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机会跟小鬼子暗中战斗。。。。。。”王旭东似乎跟二叔一样，急性子，一股脑儿说了这番话。

李海清，王旭东的确是国民党军队一七九师下属一个连的士兵。日军飞机轰炸邯郸火车站前一天，两个人见他们的师长何基沣带着全师人马向东转移，他俩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让日本侵略者霸占，于是，李海清就带着王旭东偷偷开小了差，留在城里开始暗中跟城里的鬼子战斗。

因为两个人杀敌力量有限，这些日子只能以偷袭的方式袭扰鬼子兵。就说前些日子，沁河村不断听到邯郸城里有零星的枪声，就是他们偷袭日军巡逻队发生的枪战。

由于，李海清，王旭东跟日本兵是单打独斗，行动起来非常方便，每次偷袭两个人总能打死一两个鬼子兵，而鬼子兵在追击他们时又因对城里的地形不熟悉，追着追着两人就突然没了踪影，弄得鬼子兵哇哇暴叫就是那两个人没办法，只好气急败坏地收兵。两个人就这样的环境下，凭着两把短枪和一身胆气，在邯郸城神出鬼没昼伏夜出骚扰驻邯日军。

就说今天，两个人吃过早饭又溜达出来，准备到擂台看能不能伺机偷袭鬼子兵。没想到，遇到二叔被鬼子兵追杀，于是就发生了两个人营救的场面。

李海清说：“走，兄弟，到我们住的地方歇歇脚喘口气儿再说。”

这时，又有一对日本巡逻兵迎面过来。三个人担心被鬼子兵搜查急忙躲开，拐弯抹角穿过几条大街，来到一个很不起眼儿的破宅院门前。

李海清说：“到了，兄弟请进。”

两个人居住的宅院很破旧，房间也很简陋，室内除了一张破桌子，两张破床，做饭的炊具，灶台之外，再就是墙上那副破旧发黄的松鹤延年图还显眼点儿。窗口上旧窗纸破烂不堪呼呼进风，让人一看就能猜出这家人的生存条件不咋的。

二叔问：“你俩就住这地方？”

李海清说：“对呀，这地方怎么啦？虽然我们专打游击，但也得有个住的地方，这户人家小鬼子一来就逃走了，我俩就冒名顶替住在这儿了，小鬼子还给我们办了良民证，这都是次要的，多杀鬼子才是我们最关键的目的，大的我们干不了，只能在街头巷尾偷袭小鬼子。”

二叔性子急，板凳还没坐稳，张口又问：“两位大哥，俺已经是你们的人了，你们说，咱下一步咋偷袭小鬼子？”

“先不慌，”王旭东给二叔倒了一杯没有一点儿温度的凉开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对面的一张破椅子上说：“铁锤兄弟，你是打算先跟我们干呢，还是先回家跟家人说一声？”

二叔挠着头想了想，而后毅然说道：“不回去，回去一说俺家人肯定反对，这样，咱先干他两次再说。”

于是，三个人开始商量骚扰方案，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三个人决定今天晚上先带着二叔干一次，好让二叔练练胆量。

二叔说：“俺没枪啊？咋着跟恁杀鬼子？”

王旭东说：“你一个老百姓肯定不会用枪，我这儿有把菜刀，关键时候你就施展你的好功夫，搭把手就行。”

虽然王旭东在后边的话中给二叔戴了高帽儿，但前边小看他不会用枪让他听的点儿不大满意。所以，二叔看了看菜刀又放到了了桌子上，问“恁有枪吗？”

“枪？”李海清问：“你要抢干啥？难道你会用枪？”

二叔得意地说：“咋来？小看俺？恁别小看俺，好歹俺在村子还是个乡丁呢。枪法好着呢，俺还有弹弓子，今儿没带，要带来了让你俩瞧瞧俺弹弓子的厉害。。。”

李海清瞅了瞅二叔，这才从炕洞里拿出一把王八盒子递给他。二叔接过王八盒子，在手里掂了掂，说：“这枪俺没用过，俺以前用的是汉阳造，还用过老村长的一撇机，不过，你的给俺说咋用俺就能学会。”

夜幕降临，城里的路灯像没吃饱饭似的无神地都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李海清和王旭东扫视了一下身前身后，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短枪。

二叔见两个人摸短枪，他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里的王八盒子，心说，今儿俺一定跟他们露两手让他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