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秋水城暗流涌动

朝阳初升，寒风凛冽。

江南的雪，江南的风，两者结合能刺透人的心骨。

行人们瑟瑟发抖，他们要为生机忙活。

冯记绸缎庄开门，老冯伸伸懒腰观望四周情况，这是他的习惯。

做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谨慎和提防，提防周围的一切，只有保持警觉性，即便己方遭遇对方袭击，也能在第一时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不知道山上的同志怎么样？他们有过冬的储备吗？”老冯思考。

张慧杰躲在远处的拐角处，他看到老冯后窜了出去，一口气跑到绸缎庄门口。未等老冯反应过来，张慧杰已经走进了店内。

老冯因为没看清张慧杰的脸，于是说道：“客官你……”

张慧杰抬头。

老冯惊愕，紧接着眼角泛起激动的热泪，他说道：“张慧杰，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殉难了。”

张慧杰轻声说：“是啊！偷袭机场那一晚，我受了伤，还好死里逃生，为了躲避鬼子搜查，我躲了一段时间，养好伤了才敢露面。”

为了证明自己，张慧杰还卷起衣袖，拉开衣服战线伤口。

老冯点点头，他相信自己的战友，他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内室。”

两个人进入内室聊天，双方寻虚问暖寒暄了好一会。

“这群鬼子太可恶了，老冯，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一次轰轰烈烈的行动来打击鬼子兵？”张慧杰问道，他的这番话带有两个意思，一是套老冯的嘴，想知道老冯接下来有什么行动，如果是整体行动，那么他可以向小野健男交差了，二如果没有行动，他这番话就是暗示或者怂恿老冯再次行动。

张慧杰已经彻底背叛了良心和国家，他要用自己战友的性命来换取荣华富贵。

老冯摇摇头说：“最近鬼子们封锁比较严，我们很难下手，何况也没目标可以下手，所以没有行动。”

张慧杰皱皱眉说道：“哦……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没行动啊！要不然我也参加，我要报仇雪恨，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愿那天能早点到来。”张慧杰说，他表现得义愤填膺，惟妙惟肖。这是他的本色出演，只不过他的本质已经变了。

“恩，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如果有行动肯定少不了你。”老冯说。

张慧杰点点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远处的高楼里，小野健男拿着望远镜盯着冯记绸缎庄，木村三郎目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小野健男放下望远镜得意地说：“好极了，张慧杰已经成功混入其中，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捞一大网鱼。”

“张慧杰会不会背叛我们？”木村三郎问道。

“不会，不会，木村君你不了解中国人，中国人极好面子，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慧杰他现在只能和我们合作，否者一旦他的身份泄露，他会死得很惨。何况，他已经彻底在酒色财气面前堕落。”小野健男得意地笑道，他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如果张慧杰的身份败露，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要我说我们应该当机立断冲进绸缎庄，将里面的人赶尽杀绝。”木村三郎说，他蠢蠢欲动，他的面孔上充满了杀气。

木村三郎和小野健男不同，作为职业军人，他的性格比较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他信仰的是纯粹的暴力而不是权谋。他的性格代表了大部分日本军人，骁勇，暴戾，目光短浅。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目的是要将新四军情报站的情报员一网打尽。如果仅仅对付绸缎庄的人，我何必大费周章？早就行动了。”小野健男冷冷地说：“我们需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小野健男的胃口足够大，他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忧患。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这是中国，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千千万万老冯这样的人，即便老冯倒下了，千千万万的老冯会站起来，他们永远都灭不了中国人民抗日的决心。

木村三郎点点头只能遵循小野健男的命令，谁让他是小野健男的副手。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野里，王任艰难地行走，他要去秋水城探查情况，前一次他收获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冷风袭来，拍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微微一动，面孔稍稍抽搐。

该死的鬼天气，总是让人心烦意燥。

王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情况，我怎么有股不详的感觉。”

周围静悄悄，空落落，从远到近，一片苍白。鬼天气，鬼地方，一个鬼影都没有。

“不管了，先下山看看早说。”王任说道，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雪地里露出厚厚的脚印。

平越县16团指挥部。

郭泉和孙涛一起烤火。郭泉脸上笑眯眯，甭提有多高兴。因为上次战斗表现出色，上级十分满意，给他调拨了许多武器，他的部队很快就重建起来，人数规模甚至超过了战斗之前，唯一不足的是现在部队里大多数是新兵，战斗力有限，但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训练，反正秋水城的鬼子兵没有力量发动攻击。另外，他高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和他联合的秋水城新四军地下情报人员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支持金良俊的一些军官和乡绅不知不觉死于非命。这样郭泉的实力不断扩展，金良俊的实力不断缩减。势力的天平不断倾斜。

“团长，我们现在兵强马壮，金良俊那个家伙还不嫉妒死我们？”孙涛轻松地笑道。

郭泉回了一句：“气死最好，省得我们去对付他。”

“不过我听说他为了对付你，暗中搞了不少手脚，包括在师长面前挑拨是非，拉拢其他军官和你抗衡，以及施恩周围的土豪乡绅。”孙涛说。

“这是他绝望地挣扎，他觉得把别人捆绑在一起就可以对抗我了？痴心妄想。”郭泉得意地说，至始至终他都没把金良俊放在眼中。

孙涛点点头，他相信郭泉的实力。

郭泉问道：“秋水城日本人那边有什么动静？还有袁理。”

“日本人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要采取行动。”孙涛说：“至于他们想攻打平越县根本不可能了。至于袁理，不清楚，他好像故意和我们保持距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实力比之前强多了。”

“他就是墙头草，吹风哪头倒那头。如果我们占有绝对性优势，他肯定会来谄媚我们。”郭泉说道。

“对于这种人我们不得不防。”孙涛提醒说。

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人没有任何原则性，因为他们随时会把你卖了。

“这个我心中有数。这样吧！你我抽空去趟秋水城。”郭泉说。

孙涛不语。

“去拜会拜会我们的老朋友。”郭泉笑道，笑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平越县155师参谋长办公室。

金良俊站在窗口眺望远方皑皑白雪。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金良俊借景抒情吟诗道。

“郭泉啊郭泉，你咄咄逼人，锋芒毕露，把我往死胡同里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金良俊一撇往日的文绉绉之气，变的凌厉起来。这几个月他看到郭泉势力不断扩大，而自己的几个手下亲信死于非命，他开始变的担心和焦虑。他明白郭泉一旦得势，自己就彻底完了，所以要在他成功之前展开反击。

一个军官走了进来，他是金良俊的心腹田宾，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参谋长，找田宾来有什么事？”田宾问道。

金良俊走到田宾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田宾，我对你怎么样？”

“参谋长对我恩重如山，我田宾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你的恩情。”田宾说。

金良俊满意地点点头，他沉声说：“不用粉身碎骨，你只要帮我杀一个人就行了。”

“什么人？”

“郭泉。”金良俊冷冷地说。

田宾听了脸色都白了，面部有些抽搐，显然他有些忌惮郭泉的实力和名望。如果真对郭泉下手，那么他就要担起重大的罪责，何况郭泉身边高手如云，想下手也不容易。

“怎么。怕了？”金良俊问道。

“没有，只不过郭团长是我们党国的精英，如果对他下手……”

“他不死那我就得死。你知道我的几个亲信接连死于非命，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厄运就会降临到我头上。”金良俊不满地说：“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反击。”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筹划，一有机会，我会杀了郭泉以此来报答参谋长的恩情。”田宾冷冷的说，他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杀气。

金良俊一改面孔，满意地点点头，他说道：“好，好，田宾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一切都交给你了，事情办得赶紧利索一点，越快越好。”

“参谋长放心，我田宾已经做好了丢了性命的准备。”田宾说。

金良俊满意地点点头，他自言自语地说：“郭泉，接招吧！现在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阵冷风袭来，窗户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