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杀鬼子也不算难

第三天晚上，天气有些阴沉，月亮在云朵后面时隐时现，淡淡的月光下巴漏河河水湍急，浪涛拍岸。陡峭的宋连崖下，金贵和金喜剪完鬼子的电话线后，武工队的队员们开始抡起镐头和铁锨挖陷阱。

巴漏河丰水期时，鬼子骑摩托进山的道路只是一条不算宽沿着河沿走的大车路。由于河水暴涨路基松软，留给鬼子摩托车通行的路面很少，陷阱就很好定点了。地下全是些被水流淤积的沙石，一袋烟工夫队员们就挖了一个方桌面大小一人多深的陷阱。孙祥过来一看嚷着说挖得太小，鬼子要是掉下去死不了踩着摩托车很快就能爬上来，咱还得对付后面的鬼子，要是一下子对付两挺歪把子机枪可够我们喝一壶的。金龙于是带头又跳下陷阱里和队员们开始狠劲地往下挖，挖着挖着往上拽柳条筐运土的绳子不够长了，大家伙正在着急，金喜想起剪断的鬼子的电话线来，对折了几下，绑在绳子上解决了一大难题。

又挖了两袋烟的工夫，眼看着两人深了，陷阱底下开始往外渗水，金龙嚷着都快打成深井了，孙祥你过来看看行了吗？

孙祥叼着烟卷过来一看说：“差不多了你们上来吧！”

刘队长在上面看到底下的水越聚越多，慢吞吞地来了一句：咱这是要招呼小鬼子坐水牢啊！

陷阱底下的几个人顺着绳子和铁丝爬上来抽袋烟开始休息。上面站岗的队员砍了些柳树细枝条横在坑上面，树枝上又铺了一层从高家峪带来的一张秫秸箔，上面再蒙上一层覆土，再随机摆些鹅卵石，就远远地看不出有啥破绽来了。

金龙说：“好了，第一辆摩托车的鬼子估计一猛子扎进水牢里就晕了，咱再给第二辆摩托车埋点儿轰天雷去。”

“咱把炸药直接埋在地底下，一家伙把鬼子的摩托车炸上天不就好了。”金贵疑惑地问。

刘队长回答：咱的炸药不多，还得留着端垛庄的鬼子据点，咱把有限的炸药埋在宋连崖中间的碎石堆里，对着陷阱的方向，鬼子的第一辆摩托扎进陷阱里，第二辆紧跟着会戛然而停，这时候咱引爆炸药，劈天盖地的乱石会飞泻下去一起埋了这6个鬼子，就是埋不了，也得砸懵了，还不等着咱去收拾。

金贵伸出大拇指来，连赞佩服。

等孙祥把大家从鸡山据点搞回来的烈性炸药在崖中间的乱石堆里埋好了，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离着鬼子来的时辰不远了，大家伙简单地每人吃了一把炒豆子，开始静静地等着鬼子送上门来。孙祥点了颗烟卷儿，掏出一盒洋火来想点烟，被金龙抬手夺了过来：哥，咱留着洋火届时点炸药吧！要是用我的火镰打火，到时候吭吭吭打不着了咋办！

“对对，幸亏你提醒，我就这一盒火柴了，咱留着急用，给你，你拿着吧！我这人好卖弄，别那天不留神给捣鼓没了。”孙祥嘿嘿地笑着说。

金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咱忘了要是有乡亲早起来种地赶集，掉陷阱里咋办！

刘队长说：“这好办，我去通知北明村的地下党，在陷阱以北和以南二里地开外各安排一个放羊的老汉，看见咱乡亲们过来，就拦住和他们说咱这里要打鬼子不让他们过来，乡亲们只要一听说打鬼子，肯定支持，并且还会给咱保密。

天色大亮，吃过早饭后，果然从北明村出来俩老汉各牵了几只羊，从小路上绕过陷阱过去站岗拦人了。刘队长随后赶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俩半大小子，一位提了一筐煎饼，一位提了两瓦罐小米稀饭高高兴兴地走过来。大家伙一看，不用问了，是同志们给送饭来了，就不客气地拿起煎饼来卷了就吃。

金锁也在队伍里跟着凑热闹，大人们忙活了一晚上，这小子昏沉沉地睡着了，闻见饭香这才醒过来，看见大家伙吃煎饼这小子够精明，从旁边草丛里拔了几颗野葱卷进煎饼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笑话大伙儿：吃煎饼不卷葱，你们是不是章丘人！惹得大家伙都笑了。

日头渐渐火热起来，巴漏河河面上水气缭绕，水鸟掠飞，两岸的庄稼地里，玉米和谷子快熟了，一片秋日丰收的景象。这美好的画面很快被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打破了，两辆鬼子的摩托车“依约而至”。

6个鬼子都戴了钢盔，每个坐在摩托车跨兜里的鬼子还都架着机关枪随时准备开枪。驾驶员的后面是架线兵，背着三八大盖和电话线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巴漏河的河沿上鹅卵石不少，开摩托的鬼子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过来了。车队经过放羊的老汉，忽然停下来，大家心里一惊，都怕鬼子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只见一个鬼子看见旁边老大爷养的羊又肥又壮，拿起三八大盖来，一刺刀就捅死了一只，羊儿惨叫一声应声倒地，吓得剩下的羊儿往老大爷身边聚。老汉怒目圆瞪，鬼子上去一脚就把老人家踹在地上，拎着还在淌血的肥羊上车继续开了过来。

县大队队员和高家峪民兵们怒目圆睁，看着鬼子的摩托车逐渐靠近陷阱，刘队长一声命令：准备战斗。大家伙都拉上枪栓瞄准了鬼子。

陷阱近了、近了，鬼子的第一辆摩托车突然冒了一阵黑烟“呜”地一声一头栽进陷阱里没了踪影。后面的鬼子急忙刹住车，寻找目标准备开枪。金龙关键时刻手抖了，点导火索的手哆哆嗦嗦，划了两根火柴都没划着，第三根终于划着了，导火索像一条细长的火龙向埋在崖中间的乱石堆飞过去。刘队长喊：大家都低下头藏好，要炸了。只听一声巨响，崖中间的乱石堆铺天盖地地朝崖下砸去，第一辆车本来就看不见了，第二辆摩托车也连人带车被埋进石头堆里。

大家伙跑到崖顶上往下一看，好家伙真过瘾，一炮咋炸起来那么多碎石，快把河沿给塞满了。大家正在惊叹的工夫，有一个鬼子还真命大，也许是沾了头戴钢盔的光，竟然晃晃悠悠、满脸是血地从石头堆里拱了出来，并且还把机枪也拽了出来，看见崖顶上的抗日武装后，架起机枪来还想打，但见孙祥拿起一把三八大盖来，稍微一瞄准，鬼子的眉心就中了一枪，身子一歪彻底歇菜了。

刘队长命令：所有人下去搬石头把鬼子的装备给挖出来。队员和民兵们都干过农活，搬石头的活不在话下，可苦了孙祥，这些年他在国军队伍里吃香的、喝辣的，洗脚水都让士兵给端，一会儿工夫就腰酸腿疼、汗流浃背了。金龙逗他，孙祥哥你不是嫌我们陷阱挖得浅吗？挖这么深这不是让我们多费劲吗？

孙祥哼哼唧唧地说：“你小子，别贫嘴，刚才咱那一枪，准头行吗？你服不服！”金龙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好，用缴获鬼子鸡山据点的炸药消灭了6个鬼子，两辆摩托车也全被砸扁。县大队和高家峪民兵的这一仗得到泰山特委的通令嘉奖。同时也被老百姓传得神乎其神，垛庄据点的鬼子被震慑得更轻易不敢出炮楼了。老百姓还神传，别看鬼子和汉奸不出门，八路也快要攻进去消灭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