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丰收时节 贵客进门

今年的收成真是好，高粱和谷子穗大粒沉，玉米长得像小棒槌一样粗。小袖子家没劳力，这几天金锁约着翠花在帮小袖子秋收。金锁和翠花家不缺劳力，金锁和家里提出来要和小袖子家帮忙，大人们都知道小袖子娘半疯半傻很可怜，也就都答应了。别看小袖子没爹，这小子也不是个服输认命的主。平时他外出讨饭，回家后就紧赶着去地里伺弄庄稼。今年金锁家给了他家一些土肥，金锁还撵着小毛驴给他驼进了地里，再加上今年雨水不错，所以收成也很好。光玉米就用小毛驴往家里运了10多趟。看着院子里越垛越多的粮食，小袖子娘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这几天一直没吵没闹，安静地在家不是剥玉米皮就是捶豆子。看着娘很正常了，小袖子高兴得不得了：俺家有你们帮忙，今年丰收，交上租子后差不多够俺娘俩吃，寒冬腊月俺就不用再出门讨饭了。关键是俺娘的精神好多了，你们看她多安稳。

小袖子娘听见了孩子们的对话，露出了多年来一直没有的笑容，还含糊不清地冲着金锁和翠花说：“俩好孩子，亏了你们帮我们家。”

小袖子看见娘笑了，还正常地开口说话道谢，一行热泪潸然而下。

金锁大奶奶这几天气色也不错，想起来到门口帮着家人剥玉米皮，没想到刚挪到门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金锁爷爷说：“嫂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在炕上歇着，咱家这么多人还用你干活。我早上让金龙和金额推着刚下来的新米去桥东村房中医家里还债了，顺便求他来给你瞧瞧病。俺哥没了，俺会管好你，养好你。”

金锁爷爷不提金锁大爷爷不要紧，这一提惹得金锁大奶奶一阵伤心，嘤嘤地哭起来。

嫂子，你别哭中不。今年春节咱就给金额娶媳妇，热热闹闹地把二嫚娶回家。你就要当上婆婆快要抱孙子了，咱不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了吧！再说，我哥要是知道咱给金额娶媳妇，他也会很高兴的。咱不哭啊！

金锁大奶奶这才止住哭声：我不哭了，等秋后，咱就去保媒，尽快把二嫚娶进门。

快吃午饭了，金锁大奶奶在炕上听到一阵喜鹊叫，嚷嚷着：**，来贵客了，快去门口迎接去。

金锁爷爷出门一瞧，还真是来贵客了。只见房老先生骑着毛驴，二嫚在前面牵着缰绳，笑嘻嘻地朝他走过来。后面的金龙和金额满头大汗地推着独轮车，上面载着送去还债的粮食又被原封不动地运了回来。

“哎呀！房老先生，我嫂子刚才和我说喜鹊叫，有贵客要进门，让我抓紧出门迎接，果真见到贵客登门了。”金锁爷爷大笑着说。

金二，你嫂子有病我必须要上门来诊治。至于你要还我的粮食，就免了。我房家佩服你哥嫂的英雄壮举。你哥嫂虽然只是目不识丁的农夫农妇，没受国家一丝优待，但是面对列强入侵，能上阵杀敌报国，一人捐躯，一人落下肺痨，实在是让人感动。

金锁大奶奶这时早已挪到房门口来了，依着房门向着老先生双手作揖，大声说：“能请到房先生来给俺看病实在是让俺不知道说啥好了，请进屋吧！”

进屋落座后，房老先生闭上眼睛静静地给大奶奶把脉，看舌苔，又问了大奶奶的饮食起居等情况。张口道：一个种地的妇人，能闯鸡山据点相当于闯了虎穴，受到惊吓后又跌落冷水，寒邪趁虚而入。再加上你们举家颠沛流离，积劳成疾，积了肺痨，这病需慢慢调养！我已经把药给你带来了，就让金二家的每晚熬给你喝吧！

“不怕房先生笑话，我那天进炮楼是强作震惊，为了给金龙和金额壮胆，其实我哪里见过那么多抢啊！炮啊的！刚进炮楼那会儿我都吓得尿到裤子里了，怕影响孩子们，我就颠着小脚弯着腰强忍着没让孩子们知道。你说我要是在前面吓得不会走路了，俩孩子还不更紧张！说这事情让您见笑了啊！”大奶奶和房老先生说着话，却一直攥着二嫚的手，笑嘻嘻地盯着她看。二嫚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朝着金额使眼色。

“娘，你也让人家二嫚坐下歇歇，你光让人家站着干啥呢！”金额说。

金锁大奶奶这才缓过神来，笑着松了手。大嫚又把二嫚拉过去，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了，笑嘻嘻地轻声说：“我叫大嫚，你叫二嫚，我看你和我们家金额很般配！咱俩的名字又巧得很，你进了门咱俩成了妯娌，外人还以为咱俩是亲姐妹跟了他们兄弟俩呢！”一席话出口，大家伙都笑了。只是房老先生装作没听见，在聚精会神地誊写药方。

那边的金锁和翠花因为小袖子娘开口说话兴奋得很。在回来的路上，金锁看见了一只野獾在路沿下的一块花生地里扒花生，抬手示意翠花牵了小毛驴静静呆着别动，自己搬了一块平整的薄石头慢慢地凑到野獾上面的路边，然后把石头垫到屁股底下，一屁股朝着野獾坐了下去，只听野獾吱地一声惨叫，被金锁一屁股砸晕了。金锁拎起野獾来，朝着石头上又摔了几下，直到野獾彻底没了气息，才拎着野獾爬到路上面来。

翠花一看见野獾又肥又大，嚷起来：金锁你真厉害，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野獾呢！

金锁鼻子一哼：“逮这玩意小菜一碟，我金额叔上次想用手掐一只野獾的脖子，被野獾一扭脖子，把手指头都给咬穿了。你看咱一屁股蹲就把它给砸挺了。我厉害吧！”

俩人说说笑笑着进了家门，一进门，看见家里来了客人。老先生仙风道骨，姑娘娉婷婀娜，自己呢！翠花一身柴火棒还牵着毛驴，金锁弄了一身土还拎着一只野獾，觉得有点形象不佳，就想往外撤步。

房老先生发话了：你是金锁吧！我听你爹金龙说，你上抗日小学识字了，不错！你今天是知道爷爷我要来你家吃饭，特意上山逮野獾招待我吧！你们可能不知道，这野獾不光肉好吃，炼出来的油可是治疗烧烫伤的好药呢！

金锁傻傻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大人说话，我和翠花去收拾野獾去。”说着牵着翠花，一头钻进厨房里了。

金龙笑着说：“这就是我的犬子金锁和结了娃娃亲的翠花，让老先生见笑了。”

金龙啊！人家给咱逮了山珍野味来了，咱哪能说笑人家。让大嫚和二嫚去生火炖了它吧！我和你爹今天要在你家划拳行令，尝尝你家的柿子酒呢！

厨房里，二嫚悄悄地和大嫚说：“嫂子，你和大叔、大婶说说，得托人去我家说媒啊！我爷爷和我爹都说你家不主动呢！说哪有女孩子家主动提媒的，我们家又不是啥破落户，难道是金额哥心里有另外的女孩子了？”

傻妹子，我们家商量好了，等过完秋家里缓过劲来，我们备好聘礼，准备春节明媒正娶迎你进门。再说现在我们家还欠你家的药钱，换不上债，我们咋有脸托人去说媒呢！今年收成好，金额在外面干石匠，金贵在外面干木匠，家里也有了点家底。俺家准备最近去你家提亲，春节娶你进门，咱好好事成双过大年呢！

二嫚笑盈盈地应了，俺知道了嫂子。

对了，你庄里的满意爹和俺家还有点亲戚关系，他又杀过鬼子，我爷爷和爹都很敬重他。你们请他去我家保媒吧，俺家族里肯定都十分愿意。

“这小妮子，还想得挺周全，好咱就这么办了！”大嫚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