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虎之死

当赵长歌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李大虎身边的时候，李大虎发疯似的向往镇子里跑去。而几个亲兵在他的身后死死的把他抓住，更多的亲兵们则是拿着火枪站在屋外，警惕的看着偶尔路过然后便匆忙忙离开的乱兵们。再远些的地方是冲天的火光和断断续续的枪声。依稀之间似乎也有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哀嚎声。

屋外的亲兵很快就发现了像雕塑一样站在一旁的赵长歌，瞬间无数只长枪便对准了他。不过很快他们就认出了自己的队长。长枪放下，有一个机灵点的轻轻的走过去，一脸木色细声的解释着今天傍晚的一切。赵长歌双眼发红，摆了摆手，意思是其中的细节他都知道。然后缓缓的走到屋内。李大虎看见了他，突然间便放弃了挣扎，身子缓缓的停下。似乎太疲惫了，声音中透着一股虚弱，悲怆道：“长歌啊！去救救兄弟们！带他们会湖南啊！不能就这么留在**，你说，你说这**话都讲不来，在**当土匪也是饿死啊！”赵长歌看着自己的这个坏事干尽的大哥，也低沉着道：“都乱了套，靠我们几个哪里可以救回来。况且，况且他们放在战场上也是死还不如就这么算了，没准还有一条活路。只是可惜了镇上的那些老百姓。无妄之灾！”李大虎又神情落魄道：“我李大虎对不起兄弟们啊！离开的时候说了要把他们个个活着带回去，可是我现在一个都带不回去了啊！造天杀的日本人啊！你说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不愿意，非要打战。打战要死人啊！”李大虎满眼都是混浊的眼泪，旁边的一些士兵们，也都默默的听着。不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将整个夜色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赵长歌也默默看着李大虎的痛苦，然后忍不住鼻子一酸，转眼看向那充满了罪恶的天空，无尽的火光燃烧着无尽的堕落和黑暗。赵长歌忍住了那打转的泪珠，冷冷道：“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吴大澂早就说了为了迎合**民心，体现天朝上国的礼仪，严肃军纪。今天这般，呵呵！估计我们几个就算逃出去找他们也是一定要被斩首谢罪的。”李大虎抬起下垂的脑袋，看了看赵长歌，刚刚停下的哭声，瞬间止不住了。“长歌！我害了你啊！我知道你满怀壮志，胸有天下，想用自己的才学为大清做些事情。只是如今和我一起背上了罪臣乱兵的骂名！”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踉跄着往屋内跑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梨木锦盒，快要到门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那锦盒太重而他太虚弱，竟然摔倒在地，手中的锦盒砸的粉碎，里面放置的金钗朱玉落得满地都是。一支支的宝钗，珠玉叮铃铃的作响，在通红的火光下散发着妖冶的光芒。那环佩交击的声音混合这不远处的哭喊声，诡异而可怕。李大虎嘶吼道：“长歌啊！你拿着这些现在就走。找个汉军营帐，用这些换个性命，碰到一个有本事的，没准看得出你的才能还可以赏你一个官当！比在大哥手下好的多，不用这般窝囊，整天带着一群废物东躲西藏。”赵长歌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一个箭步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倒在地上的李大虎，“大哥，你在说什么？我们生死同命，大不了逃到这**的白山黑水之间，靠着这些珠玉，就算我们不打家劫舍也能活的逍遥自在，等过几年太平了我们再下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什么壮志未酬啊！战场上到处是枪子，被打死了还谈什么为国为民。我赵长歌不是那些带着黄顶子红顶子出身的人，没那般好的命，出身就是官！我想出人头地也要靠命换，大哥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李大虎似乎哭的有些累，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外面血红色的天穹，静静的发呆。一切弥漫这腐朽，绝望的气息。然而时间似乎又在这痛苦的一刻停止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红红的眼睛，颤抖的身体。猛然，一声炮响！在西北方打响！其他人身体一震，不过这紧要关头谁又会顾忌这一声爆炸呢！炮响吗？或许是那一堆乱兵在攻打那个富人家的大院罢了！不过赵长歌知道这声炮响正是前日里凌晨的那声炮响，那种克虏伯行营炮的声音，而不是自己营中的那两门小小的老式拿破仑炮可以发出的声音。他有些紧张和害怕，自营啸到现在不过两三个时辰的时间，难道吴广林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包围了上来。突然又想到了，那声诡异的钟声，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或者这本身就是吴广林自己设计的陷阱，引发兵乱，然后带兵清剿，立功杀人！他们淮军早就看湘军不爽很久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想着想着，赵长歌还是不忘叮嘱属下保护好李大虎一声，便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向旁边的钟楼而去。不过他此刻的血液已经是冰冷的了，他本来还是对吴广林有着一丝的好感，此刻只有满满的恶心。等他冲上了钟楼，遥遥望去，近处是遍地狼烟的小镇，三三两两的乱兵穿梭在小镇的巷道之中。而更远处，透着模模糊糊的火光，似乎有着一列列整齐的身影，在平原上缓缓的靠近着小镇，人数不是很多，也很分散，明显是想包围着这个小镇，而刚刚的那一声炮响则是打在了没有士兵的缺口处，似乎是防止有人从那些缺口处跑走而进行的覆盖式攻击。

赵长歌猜的十分正确，外面的那些人正是吴广林的淮军大队。当然自春香城战区和榆林镇战区的边界到达小镇确实只要三四个时辰，但是对他这个训练有素的淮军山字营来说，两三个时辰足矣！可是吴广林照理是要集结军队的，毕竟，自那日发生冲突后，他也仅仅在边界处部署了两三个哨的士兵，大部分还是留在了春香城内而没有带过来。可是巧合的是，今天中午竟然有个乞丐来到军营送信说，有人提醒他说榆林镇的那个营今天可能要发生兵乱。他一想，确实有着这个可能，毕竟绝望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作为马玉昆的亲信也知道最近上边都要求为了**民心绝对约束军纪，所以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早早的集结了士兵在边界之上。果然，入夜后不久，就有探子回报说榆林兵乱的消息。吴广林一阵头大，也很快的带着士兵压了过去，尽管他没有这个权限。可是此刻救下那些**百姓是他最大的目的，战争的代价从来就不应该是平民的生命。

当然对于吴广林的先见之明，赵长歌并不知道。他心中只有猜忌和痛恨！吴广林的山字营的提前到来，无疑终结了镇中乱兵的性命。对于这个突发不断的夜晚，突然事件依旧没有结束。骤然一声枪响！在赵长歌的身后响起！他身躯一震，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只因为那声枪响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连发枪的撕裂声，也不是军营中老式火枪的声音，更不是李大虎那只心爱的左轮手枪的声音。而是一个很奇怪的枪声！赵长歌没有听过，说明这把枪他没见过，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不顾一切的冲回李大虎的屋内，最坏的结果发生了。刚刚坐在地上的李大虎此刻胸前中弹，被亲兵副队何远家抱在怀里。而站在门外的另年纪小点的另一个副队陈潘儿看到赵长歌，嘴中呜咽着，还没发出声音，便被赵长歌一个响亮的巴掌拍了过去，狠狠的摔在地上。旁边的其他亲兵也被刚刚那一刻惊到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自己的主官中弹了，没有看到射手甚至没有看到身影。赵长歌还带着一丝希望，这个时代的火枪威力有限，既然远距离射击只要不打中脆弱的要害还是有机会的。他轻轻走过去，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伤药，一边用眼睛瞪了一下陈潘儿，那个立刻开始撤掉上衣，然后在寒风中脱掉衬衣，他选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开始不要命的撕扯起来。他知道赵长歌需要绷带！李大虎似闭似睁的眼睛看到了赵长歌他们的一切。虚弱着声音对走到他旁边的赵长歌道：“不要费力了。枪弹没有打到我心上。但是似乎有毒，我心口只有麻木感受不到疼痛。你们……”还没说完，李大虎忽然眼睛一睁，一口污血喷口而出。然后便软绵绵的倒下！周遭刚刚还愣着的亲兵，见状大嚎一声。赵长歌也愣住了，显然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大虎是他的哥哥，真的是他的哥哥。不过不知道是悲痛到麻木还是今夜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冷静的止住了眼泪，用手试探了一下大虎的鼻息，什么都没有了。他颤抖的放下手，死死的握紧了大虎带着血渍的军袍。双眼之中，只剩下仇恨的烈焰在熊熊燃烧！

院外的槐树上，那根曾经吊着那个犯事士兵的枝桠上，静静的待着一个矮小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根奇怪的长枪，恶狠狠的看着屋内的赵长歌。添了一下嘴唇，“哥哥不准备杀大虎你的，奈何这件事哥哥做不了主。不过，赵长歌，我很快也会送你去见你大哥的。”说完，风一般的掠过树梢，急速的逃离！

更远处，吴广林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镇内的乱兵也察觉到了。刚刚还在攻打大户家的乱兵们也不得不放弃，开始陆续却混乱的朝着缺口逃跑，以至于几乎每一声的炮响都有着断裂的身体抛飞到空中，这种无差别攻击加剧了乱兵们的混乱。杀戮变得更加血腥，生命变得更加的低贱。然而，赵长歌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未完待续）

以前开始写的时候觉得一天一更没问题！但是还是高估了自己，毕竟写小说不是自己职业！所以真的只好缺更！不过我尽量保证一周五更左右！小说已经签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第一次写，好多写的不好。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