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战后诡计（上）

这场在后世被誉为“威海卫海战”的意外之战，最终以大清两舰遭到重创，三舰轻伤为代价。击沉了日军最新式海军战舰“吉野”号并且重创了日军的“秋津洲”和“高千穗”两艘主力战舰。原本，来远号和赶出来救援还带着伤的经远号完全可以将这两艘负着重伤企图逃跑的巡洋舰留下来。但是可惜的刚刚追了不到三海里的路，东乡便带着装备有大口径火炮的“桥立”号佯装声势，来远由于本身弹药燃料不足，而经远号在大东沟一战中由于负伤尚未完全整修完好。邱宝仁（来远号管带）俱其是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舰队，于是便和经远舰管带林永生商量着就带了其余诸小艇小舰返回了威海卫军港。这一战其实不可不说确实也是胜的十分侥幸。要不是叶祖圭最后狠心的一撞，北洋海军都要为吉野的疯狂陪葬，不过以两伤换的一沉两伤怎么算也是十分划算的，何况沉的还是日军的吉野号，算是追平了大东沟海战造成的劣势。

尤其是靖远号的所谓的重伤根本算不上，不过是其撞角部分被炸得有些畸形，船局的人看了都说撞角是修不好的了，而其他部位并没有什么重伤。修不好的撞角却正和了叶祖圭的想法，他当即表示要工匠们索性把船头的撞角去掉，换成轻便一点的大口径速射炮，最好把吉野150mm装在舰上作为副炮，那样靖远的整体火力也将上升不止一点。可惜的是，当把吉野号打捞上来才发现，吉野的速射炮极为笨重，倘若硬要装在靖远号上，顶多只能装一门而且还会拖累靖远的航速。最后叶祖圭摇摇头。准备换上江南制造局的口径较小的速射炮。不过正在这个时候，法国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就表示可以提供一门150mm的速射炮给叶祖圭，靖远舰完全可以承受。叶祖圭叫来专业人士一看图纸，纷纷表示，如果按照法国人的思路再次设计靖远的船头，完全可以装载一门速射炮，而且还可以把靖远号的船速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或者装两门，靖远号的船速在原来的基础上慢一点。叶祖圭听了十分高兴，赶紧和丁汝昌打报告要求换装法式速射炮，丁汝昌让人把购物单找来一看，当场就被那个数字给吓到了。直接给批了回去，海军穷成这样，哪里还有钱买这洋货。叶祖圭也是心里难受，于是偷偷的找上了世铎，世铎显然对那天叶祖圭的表现十分开心，当场大袖一挥道：“翁老头给钱，他不给钱，老夫拆掉他京城的府邸。而且，以后其他老夫不保证，北洋海师的炮弹和燃煤，一定替你们向太后要齐。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炮弹不足，煤料太差的情况。”把叶祖圭高兴的连叩头。丁汝昌后来知道也笑骂了他几句。

战后往往的就是论功行赏。尤其这一次北洋海师打的确实不错，虽然如果不是河源的愚蠢和张狂，也没有这般的战绩。但是北洋海师全部过程中面临到的困难，以及他们的表现，世铎是从头看到尾。因此，一回岸上世铎对待丁汝昌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待北洋海师也多有夸赞。当夜便写了北洋海师的嘉奖电报去了京城。随着这份电报的当然还有对威海卫提督李德龙的弹劾。这两份电报一前一后的到了京城，顷刻之间便引起了轩然**。毕竟朝廷刚刚表达了此次决战到底的信心，北洋海师就打了一个漂亮的围歼战。尤其世铎的开头就写了日舰沉没一艘，两艘负重伤逃脱，生死不知。我北洋海军无一沉默这种一听就让人遐想万分的词藻。着实把慈禧和光绪高兴坏了。慈禧甚至从自己今年六十大寿的寿礼中拨出了三百万两银子赏赐给了北洋诸军以示庆贺。翁同龢也代表光绪表示要从泰西诸国再购置一艘新式巡洋舰以代替此次战功彪斌的平远号。（来远号由于在两次海战中都受到了重创，只好拆除了上面的火炮和装甲，只装备上了几门小型速射炮，并重新命名后羿号，卖给了上海海关作为缉私舰的存在。）光绪表示新式战舰以日舰吉野号看齐。一句话说的翁同龢脸都绿了，做皇上的不知道柴米油盐，他可是知道，这一艘吉野起码要200万两白银，和其看齐。怕是没有200万两是拿不出手。可怜他去哪里找这么一笔钱。这些财物奖励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北洋海师。不过大家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军职的变动，或者说是升迁，但是这些都需要军机处的商量，自然不是一两日可以公布。当然有奖必然有罚，比如年已过五十的李德龙这几天就待在威海卫的家中哪里都不敢去，也不敢开门迎客，虽然也没有什么人这个时候会访问这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有人从行辕之内传出了说世铎在室内赌咒发誓，不把李德龙整死，誓不离开威海卫。这个谣言在外面是谣言，在载沣看来，这确实是世铎的话。世铎倒也不是说气话，一来一个小小的提督，他确实有能量弄死他。更何况这个提督还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世铎频繁的召见当地的文人官吏和监察御史。暗查李德龙的问题，又找了载沣八百亲兵中的一百多人，借着载沣镇抚使的名义成立了一个镇抚军，在军中查着李德龙的问题。双管齐下果真还查出了不少。比如什么李德龙在威海卫城中豢养恶霸，巧夺豪取。这些是那些文官差的，只不过真假如何是另一回事。但是世铎的镇抚队还真查了不少的事情。这次镇抚队的队长叫做和煦，正白旗的一个旗丁，年纪也不是很大，但是老于世故，出手狠辣。便被端康看中也送到了载沣的亲兵营中。和煦他让先让士兵们扮作货郎，在威海卫诸军驻营附近逛逛，查查他们外出的线索。这一查还真吓人一跳。巡防营中的士卒还好，虽然也有些懈怠。但是满清诸军大多如此，但是诸如赵北嘴，杨峰岭，祭祀炮台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驻扎的小队，基本上营中十室九空。待到和煦直接以巡查的名义来到这些人的营中，些许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人虽然是都到了但是要他们操炮演练。却发现那些士兵好多连炮弹都搬不动。这也让和煦大惊失色，难怪了那日里赵北嘴炮台一炮未放。显然这些士卒们也意识到了上官都不满。都争先恐后的拿着真金白银孝敬着和煦。不过和煦也没有直接拒绝，他收了下来，回去后认真的向世铎报告并且上交了这些财物。世铎嘴角微扬，嘲讽道：“这些钱，我看不上，你是小四的人。这次请你们帮忙，就拿下去赏给你的下属们吧！辛苦一趟了。”和煦看着这个早已经预料到的结局，谢恩告辞。世铎看着坐在一旁的载沣冷笑着说：“这个李德龙就算我现在去把他宰了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前线军备糜烂如斯，呵呵！”载沣从世铎语气之中听出了冷冷的森然之气。或许这个李德龙这几日就要被等不及的世铎问罪了。

然而第二日，一封来自庆亲王的电报送到了世铎的手中，世铎看了几眼。“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自这日以后，世铎似乎不再提起了李德龙的事情，明面上对李德龙的调查也自这日就停止了。不过暗地里，世铎并没有放松一丝一毫。这让载沣感到十分的惊讶。难不成庆王为李德龙说情了，显然不会。这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李德龙原先也是跟着李鸿章剿灭了捻军而获得军功。后来捻乱平息，他花了一些钱，某了个威海卫提督。靠着海边也还算捞点油水。只不过随着财越聚越多，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小。在当地豪族连迫带哄之下，便将手下几个炮台分给了当地的几个世家，由他们出子弟担任。毕竟这些炮台都扼守着交通紧要之处，对他们行商的来说，其价值之高出乎想象。从此他也得个清闲，毕竟那些豪族每年都拿出一笔可观的费用孝敬他。可是哪里知道才短短不过几日，太平了数百年的威海卫瞬间就变成了战场。他本想过些日子，再慢慢的和那几个豪族商量着，把他们的子弟换下来。毕竟刀剑无眼，想来他们为了自家子弟考虑到时候也应该会答应。可是哪里知道，还没等得及，便发生了威海卫海战。他的那些问题一下子都暴露出来，最麻烦的是其中还有两位亲王。李德龙知道自己也是在劫难逃，所幸认罪伏诛，还希望保全家人。本来这件事处理很简单，杀了李德龙就可以了。世铎原本也是这般计算的。只不过庆王显然从中看到了一个机会，削弱李鸿章的机会。洋务派和王公派之间的内斗在任何时刻都不会停息。于是庆王便密电世铎让他稍微放缓对李德龙的抓捕，等他在京城完成了布局，两边同时发力，借着这次机会，摘掉李鸿章的帽子，重击洋务派。诸君定然会问，北洋海师此次立功巨大。慈禧当然不会因此而惩处李鸿章。可是庆王他们却想好了，北洋的军功直接记在了曾经的海军大臣奕譞身上。至于北洋军中的淮系，如丁汝昌也可明升暗降调入京城。毕竟带兵的大将进了北京城就是鱼儿进了沙漠。随后北洋海军之中可以让闽系代替淮系。比如此次建功最大的李和和叶祖圭，他们皆是闽系且都没有留过洋。这样既维护了军队的稳定，又保证了朝廷的声誉，且让王公派得到的政治收益达到了最大。

世铎本来是恨那个差点让他见阎王的李德龙入骨，不过见庆王谋划的如此详细，甚至连早年李德龙曾经吹牛说自己是李鸿章侄子的事都翻了出来，便忍住了一口气，等着庆王统一发难的机会。当然载沣没有看电报，不知道这一切，世铎也没有说，他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出了世铎近日变现的反常，也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未完待续）周一稿 今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