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神纪入世

连顺确实见过这枚戒指，可是待到载沣再详细的问道，这枚戒指再谁那里看到的。连顺却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摇了摇头。他有些恼闷的说道：“只记得一次在谁家喝酒看到谁家内宅里女人戴过这枚戒指，至于在谁家看到的。着实不记得了，因为但是一扫而过，实在没什么印象。”载沣见状，也只好点点头。看来一条线索就这么轻易的断掉了。

众人沉思讨论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程允和带过来支援的巡防营已经到了。直到刘泽敏急急地报道：“程将军到！”载沣才反应过来，看着程允和带着亲卫打着火把如同一条长龙一样急速而来。载沣回头使眼色让梁朝宗赶紧将戒指收了起来。仔细叮嘱道:“在内奸没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要说出戒指的事，以免打草惊蛇。”连顺和梁朝宗沉声应是。

程允和也是前敌总指挥帮办，想当于副职，战时也是受到黄仕林的节制。前文也介绍了，他主要驻守在旅顺城内，赵怀业驻守金州海岸，黄仕林在其中驻守黄金山炮台既可以去金州互为犄角，又可以控制来自海面上的危险。

程允和接到了载沣的求援信息之后，立刻就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和两营和字步队赶来增援。他也知道醇王在旅顺城外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就遭遇了刺客，而且还不少人，否则断不至于让他带兵压制。虽然也听闻了这批刺客自海上而来，追究到底，海面上的一直是黄仕林的事，北洋舰队留在旅顺的几艘小船也是黄仕林在管制，这样的失职实在是轮不到他。但是亲王遇袭，事后查起来，他跑不了一个渎职的罪过。程允和此时已经快天命之年，面白体胖，微须，锦衣之间仿佛一个江南的富家翁，穿上军装则有些滑稽。丝毫看不出年轻时候也是心狠手辣之辈，这几年的安逸生活也确实将他养好了不少。

他留着和字营驻守外围警戒，带着少量的亲兵，入见载沣。远远的看到马车碎裂，驽马横死。心中叫苦，怕是怎么的估计醇王也要受点惊吓。在他走近之后，看到众军士护佑着醇王，连顺握着那把长把的羽仪御刀指挥着军士打扫战场，旁边还站着一位拿着长剑的年轻人，白衣染血，长发披肩。还有满地的尸体，他几步之远的地方就跪下，然后一路爬着过来，口中大呼奴才救驾来迟，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抹上了灰尘，倒是显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知道他还未爬几步，朝宗上前一步，用长剑就封住了他的路，旁边亲卫见状，也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程允和一看到这景象，脸色发白，难不成醇王以为我是内奸。其实程允和在路上了解到了这次遇袭的大致的状况之后，就已经猜到了这次是有内奸在其中，当然他最开始想到的是黄仕林那边出了问题。但是现在一想，怕是醇王不知道海上的辖制归属黄仕林，那么第一个开刀的自然是他。他真的害怕自己便成了醇王怒火的牺牲品。于是又大喊道：“奴才，虽然如今胆小贪财了一点，比不得之前忠君爱国，尽职尽责。但是奴才绝对没有将王爷出卖给日本人啊。”载沣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出卖？不知道程将军怎么有这般话，不过是些许倭贼潜入，程将军言重了。”程允和道：“王爷，这么多倭贼潜入，奴才却是有失察之责，但是海上的辖制一直归属黄仕林黄大人。”载沣听着立刻问道：“这么说，是黄大人是**了？”程允和脑门冒汗，急忙回道：“王爷明鉴，这现在北洋舰队没有驻守旅顺港，海上的船本身就少，巡逻漏掉了也是极有可能。另外，虽说海上辖制归属着黄将军，但是具体事务还是分派到手下的几个参领手上，保不齐其中的谁受了蛊惑，稍微松了一口就将日本放进来了也是不得而知的事儿。”载沣听着依旧笑着点点头。程允和期间稍稍抬头，便眼见了这位主子一脸笑意。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到底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怎么见得这尸山尸海的，还刚刚遇到刺杀怎么还可以这般淡定。再想想刚刚站在旁边的这位，一脸肃穆，执剑而立。儒生气质，却又握的住剑。一看便不是常人，京城的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爷什么时候可以笼络起来这等风流人物。程允和早年跟着曾国藩后来跟着李鸿章。打过毛子，杀过捻子，最后因为杀俘杀的厉害。李鸿章觉得有违天和，劝了几次，他也不听就让他离了淮军，打发到这辽东半岛上来，好好做个富家翁，免得杀人太多而折了寿命。因此，程允和还是有点目光的。知道这半大的王爷一看人中龙凤，糊弄不得。果然，载沣又笑意然然的问道：“那程副将觉得这前一种可能大一些还是后一种可能大一些呢？”程允和笑了笑，硬着头皮道：“怕是后一种可能性大一点。虽然船少，但是当初留下来也是考虑过这一点只要小子们不偷懒，日本人这般规模还是躲不过巡逻的。”载沣听着，点点头。忽而口气变硬道：“黄仕林这次有没有问题，还得需要查，本王既然是辽东镇抚使，这事本来就是职责之内，至于下面那些参领是肯定有问题的，本王明天和龚道台商量一下，要把这次参领都软禁了，挨个排查。这临战之时，遇到内贼是大问题。”程允和听着这王爷的口气是要准备有大动作，不觉叹口气。想想今晚，遇到这么大一个事，确实让人恼火。可是临战之时，动这些军官也是大忌啊。军心不稳，何以为战？内贼到底为日本人卖命到什么程度还不知，但是这么做，一旦日本突然袭击。问题可就大了。程允和想着又跪着拱手无奈道：“临战查军是大忌啊！动摇军心，将不领军。会给日本人机会的。王爷三思啊！”载沣一听，皱眉道：“间不查，泄露军机同样是问题。”程允和道：“可暗查不可明查，只要间再动，可能还会露出狐狸尾巴。”载沣点点头：“我看陈将军说起来这些事，头头是道，像是一个好间。”程允和一听，刚刚还在庆幸小王爷听进去自己的意见而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连忙磕头道：“奴才年轻的时候帮曾大人建过神纪营，所以多了几句。”载沣听着点点头，神纪营这神纪二字似乎看过，但是具体的又不记得了。只好回首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梁朝宗，他吐了一句：“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程允和听了连忙道：“是是是，神纪营名字就是出自《孙子》，”载沣不禁莞尔，原来是《孙子兵法》之中的篇目，看着程允和的脸上神情，载沣又问了一句：“看着程将军也是读过书啊？”程允和此时一脸憨实道：“奴才小时候，读过几日私塾，也考了乡试，但是总觉得读书无趣，家里也没这个闲钱，见我没心思就没继续读。正好闹毛子，我就去参军了。再后来又在曾大人手下被逼着读了书。所以还算懂点。”载沣看着这胖子一脸谄媚样有些好笑。随着他掏出了那么戒指，问程允和道：“这枚戒指可在哪里看过？”程允和看了一眼，戒指不算精美，寻常物件，只是内圈里似乎有着点血迹。他自知估计和刚刚那群刺客有关。但是他没见过，只好摇头说着没见过。载沣道：“这戒指连顺见过，但是他不记得在哪里看过？既然你也没见过，那就去查查。曾公的神纪营已经没了好多年了。你重建一个，现在查那个内间。做的好，我求个折子报下来，批到我的镇抚军之中来。当下要打日本人，用到的地方确实有不少。”说完就把戒指扔了过去。程允和先是震惊，后来又面露微笑，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接下戒指，舔舔嘴唇，似乎有些口干舌燥。然后又像载沣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醇王爷高瞻远瞩，孙子再世，奴才领命！”载沣看他拍着马匹，有些不伦不类，笑着点点头。道：“下去吧！”程允和便领着戒指便下去了。看着手中的戒指，想到了醇王的赏识，一时间，他有些哽咽，当初李大人觉得他战场上太过狠辣，有违天和，便让他来了这辽东。如今五十而复起，还干起来了老本行。他心中却是爽快。他心中嘀咕着：“神纪营，神纪营。”

载沣几句话之间，便托给了程允和重任，还拿出了戒指。众人也是一脸惊讶。梁朝宗最初看到载沣拿出戒指的时候，也是眉角微皱，不过不一会儿就散开了。只是看向载沣的眼光有多了点什么。连顺不在旁边，直到程允和领命离开，他才回来。不过他向来觉得听着主子的命令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因此也没想什么。只是刘泽明一脸纠结。想问又不敢问。

“刘先生可是觉得我这么做有些唐突。”载沣笑着问道。

“不敢！”刘泽敏点头道。载沣又笑了笑，道：“前番，我问他答，丝毫不拖泥带水。后来我说去查那些参领。他倒是没被我吓到，反过来劝谏我。其实那不过是我试探他，真要为日本人做事。就巴不得我这么干。至于让他重建神纪，这个其实我想了很久，早就准备建一个斥候营准备干这个活。，我大清自嘉庆帝，血滴子被废，粘杆处也是基本无人问。对内如此，对外更是没有，打探情报都麻烦，以前也听老佛爷说过曾公的神纪营。据说神秘无比，长毛被灭，其中建立了不少功勋。只是曾公怕朝廷忌讳就将其打散了。老佛爷说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今日见了神纪营的老人，心中想起旧事，便有了这想法。程允和方才也说，曾公让他读过书，想来一般人，曾公也不会这般关心。至于为何如今落难至此，还得查查才知道。不过就算程允和有问题也不是太大麻烦，他已经快到天命之年，重建了神纪营或许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载沣一番话说的又轻又慢，却让刘泽明多看了他好几眼。果然皇家没一个省油的灯，年纪轻轻就心机至此，甚是可怕。

不过刘泽敏还是恭敬道：“王爷深谋远虑，让人敬佩。”载沣看了一眼刘泽敏，又看了一眼梁朝宗。心中还是觉得刘泽敏涉世未深，想要栽培一番怕还是要花点心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