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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结婚记 作者:周嗣睿 更新时间:2016/2/5 14:10:12

躺在地上的砖头被这凌空一摔弄得狼狈不堪,所幸无人看见,要不然面子可就丢大了。痛的呲牙咧嘴他悠悠躺了半晌才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膈得荒的后腰,感觉腰椎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估计装在口袋里手机已经摔坏了。伸手掏出一看,结果没有让他失望,这手机的确摔坏了,坏得很彻底。刚才自己的后背和地面做亲密接触时,手机正好磕在一小个尖锐的石头上,不仅屏幕碎了,连主板也被磕得四分五裂。

被摔了个四脚朝天,刚买不久的新手机又被磕得四分五裂,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按他的小暴脾气,本该顺手就把这破手机扔到九霄云外去的,可这是在林区,他还算有公德心,没有到处乱扔污染环境。他懊恼的将手机装回口袋,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左右四顾——咦?力哥的车呢?

在周围仔细搜索一番无果后,砖头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了起来,这力哥的车摔到哪儿去了?难道飞了不成?没有道理啊!这辆新车的价格让砖头很是紧张,这可是自己将近一年的工资啊,要真丢了以后怎么面对力哥啊?这事要是让阿妍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给怨死?可这车到底摔去哪儿了?肯定不会自己往山上跑,噢!对了,刚刚摔到地上时,好象恍眼看见车冲下山去了,那就往山下去找找。

就这样,砖头顺着陡坡向集结点方向搜索而去。这一路上,他丝毫不敢马虎,仔细观察着沿途的一草一木,可一直找到集结点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望着空无一物的集结点,砖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车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力哥他们一个也不在集结点呢?通常都会在这里等我的啊?怎么今天一个个都没影了呢?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砖头产生了一种怀疑——会不会是大伙在捉弄自己?力哥的车可能已经顺着坡冲到了集结点,而在集结点等他的大伙判断出自己摔了一跤,于是力哥指挥大伙连人带车都藏了起来,跟他玩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恶作剧。但他很快又推翻了这一假设,因为他发现路边的两棵灌木中间的枝叶似乎有冲撞过的痕迹。这正是截住力哥自行车的那两根灌木,砖头就是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车其实就停在了这里,早已经被力哥装上皮卡车拉走,而大伙都已经离开此地前往农家乐了。经过仔细观察两根灌木枝叶的折损程度,砖头推断自行车可能真是冲到了这里,在强大的惯性下高速从这两棵灌木中间穿过,继而又高速向山下冲去了。这是一个很不靠谱的推断,却是目前唯一合理的推断,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砖头这样推断,他无奈的向山下望了一眼,抬腿跨过灌木,继续小心翼翼地搜索而去。

此刻在梨花邬半上坡那幢孤零零的别墅里,十三浪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已经被贼惦记了很久,更不会想到即将要遭受一场无妄之灾。别墅的客厅里,站立如雕塑般的他正与另一个胖子怒目而视,旁边还有另外两个胖子摒气凝神注视着他们。

这天中午,十三浪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到城里经营他的小店,而是约了几个好友来家里打牌喝酒。说来也巧,约来的三个朋友都是重量级的胖子,端的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三位重量级的人物如约前来与十三浪激战了一个下午,都喝得有点晕晕乎乎,也不知是谁提起了某人酒品不好,喝了酒后爱撒疯,不稳重,没定力。说起这个,胖子阿鑫喋喋不休吹嘘起来,说自己定力超稳无人能及。自负的十三浪当然不相信阿鑫的歪理邪说,非要和人家一比高下。怎么个比法呢,就是玩一个小孩子的游戏——“木头人”。二人相对而立,互相瞪着对方,不许说话不许动,由另两位胖子阿龙和阿荣做见证,谁先动谁先眨眼谁就输。就这么着,两个胖子如同电线杆子一般杵在了客厅里。

尽管眼睛瞪得干涩难忍,十三浪还是信心满满,觉得眼前的对手应该快支撑不住了,因为胖子阿鑫的腮帮子上叮着一只花脚蚊子,而那只蚊子正无所顾忌地**着阿鑫皮下的鲜血。

就在比赛开始不久,客厅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嗡嗡作响的花脚蚊子,由于事前交待过不允许干扰选手进行比赛,两位观众兼裁判员也不敢对那只蚊子怎么样,只是眼睁睁看着那架“战斗机”飞来飞去。那蚊子“嗡嗡”的在四人头顶上盘旋了好几圈,终于俯冲而下一头扎进阿鑫肉肉的腮帮子上,毫不见外的饕餮起来。

蚊子在云南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南方就盛产这个。可奇就奇在这只花脚蚊子居然敢白天出来晃悠,要知道这蚊子属红外热能感应昆虫,是夜食性,人家大白天的一般不敢随便出来找拍。这只蚊子绝对是蚊子中的另类,要不是饿疯了就是基因变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出来觅食,充分说明这只极品蚊子是一只勇于亮剑、作风顽强、敢打硬战且有“神风敢死队”精神的蚊子,绝对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自从蚊子趴在脸上的那一刻起,阿鑫那叫一个苦不堪言,你说一屋子人谁不是胖子?谁的脸不是脸?你特么叮谁不好,为啥偏偏趴我脸上?难道老子的血香一些?老子都三天没洗澡了,这都能蹬鼻子上脸来,真是够倒霉催的。他好几次想出手拍死这只吸血鬼,可又觉得自己在人前夸下了海口,不能就这么着认怂服输,于是他强忍着那种钻心噬骨的奇痒,咬着牙苦苦地支撑着。

眼见那花脚蚊子的肚皮越来越鼓,裁判员阿荣按捺不住了,抬手一巴掌拍死了那位随时有可能不买单就想逃跑的食客,让那只蚊子为了它的口腹之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巴掌拍下去,蚊子是拍死了,可也把阿鑫疼得呲牙咧嘴,抚着脸上窜下跳,这场幼稚的游戏也就此划上了句号。

“我靠!这么肥的一只蚊子!”阿龙摊开手中的那只死蚊子和一滩鲜血展示给众人看后,合起两只手掌直接搓了起来,边搓边叹:“大白天的都会有蚊子,真是逆了天了!我说浪哥,该不会是你家养的宠物吧?”

见阿鑫的手正在脸上挠个不停,十三浪也不装电线杆子了,揉着眼睛问他:“怎么样,我说我定力比你好吧……”

“这把不算啊!”阿鑫挠着痒抗议道:“都怪阿荣捣乱,本来我还可以撑下去的,该罚这憨腚一杯……”

“对对对,该罚他一杯!”阿龙插嘴道:“这小子也真是的,一点规矩也不懂,不会等蚊子飞走了再拍死它吗?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把还真不能算阿鑫输,我说句公道话啊,他这定力真不是盖的,能被叮这么长时间不动窝,绝对是条汉子……”

“对对对,这定力真是没话说,”阿荣也附和着说:“被蚊子咬这么半天还能忍下去,这定力可真不是盖的,我都看不下去了。鑫哥,我这回算是相信了,要是你落敌人手里,绝对不会出卖组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进了十三浪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儿了,说人家不会出卖组织,不就是说老子会成为**吗?他的小爆脾气瞬间就被点燃了,把脸一沉赌气道:“不就是喂个蚊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就再来比一把,比谁喂的蚊子多……”

“怎么比?”阿荣搓着手说:“这大白天的哪有这么多蚊子?你们家硕果仅存的蚊子已经被我拍死了……”

“有有有,屋外草坪上就有,前几天扫叶子的时候还哄起了好些呢,上那儿比……”十三浪把头一昂问阿鑫:“怎么样?敢不敢再和老子比一把?”

阿鑫脸上的**感还未尽退,自然是不愿意再来这么一回。这不明摆的嘛,老子脸上还痒着呢,跟你比明显处于劣势嘛!

阿龙是个穷极无聊的人,最喜欢跟人使坏,按当地人的说法就是最擅长“教农民卖田”。他对这种无聊的游戏极有兴趣,反正喂蚊子的又不是自己,最好啊把无聊进行到底。见阿鑫面露犹豫之色,他上前忽悠道:“就和人家再比一场吧,又不是没这个实力,我看好你哟!你这可是为了你的荣誉而战。怎么样,再来一场吧,让十三浪输个心服口服!”

阿荣也是个有忽悠精神的人,也乐于再看一场好戏,跟着阿龙怂恿道:“是啊鑫哥,刚刚明明是你会赢的,都怪我手欠,这一回一定能赢,我保证不捣乱。我押你赢行了吧!我跟你说,也就是鑫哥你,换了别人我还真不敢打这保票……”

阿鑫头脑比较简单,极容易被鼓动,让几句话一煽,完全掉进人家挖的坑里了,也顾不上自己还痒着的脸,冲十三浪瞪眼说:“好!比就比,老子这辈子服过谁?说吧,怎么个比法?”

“跟我来!”十三浪大步走出客厅,往花园的草坪中间一杵,卷着袖子说:“我们就面对面站这儿,把袖子和裤腿都卷起来扎着马步喂蚊子。让那两个憨腚给我们计时,以半小时为限,谁叮的蚊子多就算谁赢,半小时之内,谁先动就算谁输!”

“好!”阿鑫毫无畏惧踏进草坪,背对着围墙与十三浪当面而立,几下就卷好了袖子裤腿,露出一堆白花花的肥肉。他见墙角靠着一支扫帚,顺手就抓了起来,两只手横握着对十三浪说:“要玩就玩认真点,我们俩的手都抓着这把扫帚,谁的手也不许动!”

十三浪冷笑了一下,伸出两只手抓住了那支扫帚,扭头对阿龙和阿荣警告道:“你们两个不许在旁边说话,不许做大幅度动作,更不能拍蚊子,谁敢犯规,老子就弄死谁……”

“好好好!”早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的阿龙点开计时器,一脸坏笑的问二人:“准备好了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就预备……三、二、一,计时开始!”

十三浪他们的无聊游戏开始后不久,狗熊和阿放就悄悄溜到了这幢别墅旁,在围墙外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隔着墙听了半天的动静,狗熊放心了,小声对阿放说:“好象真没人,快把你那东西拿出来吧。”

阿放“哦”了声,迅速脱掉外衣,露出腰间满满缠着的绳子,绳子的末端还系着个三向大铁钩。这东西明眼人都知道,在淘宝上的商品名叫做“野外求生救生绳三向登山攀岩钩”,民间的通俗叫法称之为“飞虎爪”。“飞虎爪”就是个用来攀爬的辅助工具,通常是一根绳子的顶端拴着一个三向或者四向的铁钩,在矮处把铁钩向高处一抛,只要钩子钩住了上面的什么东西,下面的人抓住绳子就能往上爬。这件家伙什要是放在攀岩爱好者手里,那是攀岩求生的必备工具;可要是落在小偷手里,就成了攀檐翻墙的不二神器。眼下,这两位梁上君子就打算用这件神器翻进十三浪的围墙,大大方方登堂入室洗劫一番。

待阿放将那一卷绳子交到狗熊手里,狗熊这才发现阿放腰间还缠着一个飞虎爪,他不解的问:“怎么带两个来?”

“有备无患嘛!”阿放解释说:“以前在淘宝上买的,买两个包邮。”

狗熊也没跟阿放废话,抓住钩子尾部的绳子荡了几圈,“咻”的一声抛进了围墙。

一心想喂饱蚊子的十三浪听着墙外的声音还在纳闷呢,门外这是有人来了吧?难不成是来了什么亲戚?管他呢,他打定主意谁也不理,就算他们把嗓子喊破或者把门敲塌了都绝不应声,先把胜利夺取过来再说。也容不得他多想,只听见“咻”的一声,头项上像是飞来了个什么东西,接着突然“噹”的一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硬物砸了个眼冒金星,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顿时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与十三浪对视的阿鑫也纳闷了,怎么平白无故飞来个大铁勾砸在十三浪的脑袋上?谁会扔这玩意儿进来?再一看,那系着绳子的大铁钩落下后正好不偏不倚钩住了二人手中横握着的那只扫帚。

虽然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十三浪的脑子还算清醒,下意识的望了那个钩子一眼便明白出什么事了,他默不作声朝阿龙和阿荣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快步凑了过来,于是四个胖子八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扫帚……

墙外的狗熊使劲扯了扯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很稳。他紧紧抓住绳子蹬着墙就往上爬,还没爬两步,身体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到了半空中,他反应极快,松开绳子从墙上跃下,转身对还在一脸木然的阿放骂道:“你这个憨腚还不快跑!”骂完,撒开脚丫子朝山下飞奔而去。

阿放这才如梦初醒,抓着外衣玩了命的跑,毕竟是年富力强,又是下山,他几步就跑到了狗熊的前面,那腰间缠着的飞虎爪也随着奔跑的幅度一直在狗熊前面不停晃悠。

见此情此景,狗熊气不打一处来,他脱口骂道:“还系着这根捆鬼的东西搓球!你这个憨腚,想叫人家抓着当贼打啊?!”

经狗熊这么一提点,阿放回过神来了,手忙脚乱解开绳子,顺手就扔进了路上方的草丛里,跟着已经跑到他前面的狗熊抱头遁去。

正在四下寻找力哥山地车的砖头听见前面有动静,真是大喜过望,原来真是力哥他们躲着自己玩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幼不幼稚啊!他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大步跑去,边跑边喊:“力哥,怎么你们躲在这儿呀?一点都不好玩啊,都给老子出来吧,老子都看见你们了……”话没说完,奔跑着的双腿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跌倒在草丛里。

当砖头狼狈不堪地在地上坐起,这才发现双腿上居然缠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还系着一个三向铁钩。这是一个飞虎爪嘛,谁会把这玩意儿丢在这里?他两下解开绳子,满腹狐疑地拿着那个铁钩端详起来。眼前的草丛突然被扒开了,一个头破血流且怒气冲天的胖子钻了出来……

“什么情况?”目瞪口呆的砖头刚刚说完这句标志性的口头禅,右眼的眼眶上就结结实实挨了那胖子的一记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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