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军飞机再次轰炸

再说王金平回家后，一直不见二哥跟父亲回家，很着急。“娘，我爸跟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呀？”

“金平，我担心你爸跟你二哥是不是出事了，外面那么多人都死了，他们不会有事吧？”唐晓萍露出焦急的神色，一想到亲人会出事，她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娘，你怎么哭了？”王金平也哭出声来。

“走，儿子，我们去米店看看。”

“好。娘，我们快点走吧。”

就在他们刚刚出门时，天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随即炸弹如暴雨般倾泻，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爆炸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天空才渐渐平息下来，日机飞走了。

唐晓萍赶紧拉着儿子躲进屋里。

距离第一次轰炸紧紧过去两个两个小时，日机杀了个回马枪，给永安城的居民造成巨大伤亡。

正在医院治疗的王振忠此刻也担心母亲跟弟弟的安全，他不时走到医院大门口张望。可哪里有他们的影子？他们怎么会知道父亲被炸伤呢？

刚才日机再次轰炸，让王振忠更加担心家人的安危。可现在自己走不开，只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好在日机丢下炸弹后就飞走了，这次轰炸的时间比第一次要短些。

“振忠，我们回家吧。”父亲不知何时醒了，看到两个瓶子里的葡萄糖液体差不多输完，他恨不得马上就回店里看看。“我们的米店怎么样了？”王永志想起了自己刚才收拾米店的情形。

“爸爸，只要你人没事，米店没关系。”

“那可是维持我们家生活来源的米店啊，你怎么说没关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爸，你没事了吗？”

“徐院长说我没伤到骨头，那就不要紧了，走吧，我们跟徐院长说声谢谢，就去米店看看吧。”

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给热浪滚滚的天气降温。

向徐义林和徐秀慧道谢后，王振忠扶着父亲往米店走去，一路上，他们看到地上的水是红色的，这是被炸伤炸死的人流出的血液混合着泥水。父子二人不时看到倒在路边的死伤者，他们被大雨淋湿了。

七月的雨，基本上都是阵雨，下一会就打住了，雨停后，陆续有人到街上寻找他们的亲人。哭声此起彼伏，街上到处是断垣残壁，燃起的大火被大雨浇灭了，但有些地方还冒着烟，一片残败的景象。

王永志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米店，幸好，除了散落一些大米和花生外，米店没有被炸毁，损失不是很大。王振忠让父亲坐下，他动手将大米扫到一处，把花生捡起来。

“急死我们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吃饭？”王振忠正弯腰干活，听到母亲的话，连忙停下，看到母亲跟弟弟金平急急地走过来。

“永志，你跟振忠没事吧？”唐晓萍看到他们父子二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娘，我很好，我爸被炸弹炸伤了，刚刚从医院回到米店。”

“哎呀哦，伤得重不重？来，我看看。”唐晓萍摸着王永志的头部，又看看脸部，“天杀的日本鬼子！”唐晓萍骂了一句，眼泪就流出来。

“二哥，你看！日本军人来了！”王振忠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队肩扛长枪的军人正朝食为天米店走来。

“这应该不是日本军，是国军。今天中午我们在火车站看到的，正是他们。”王振忠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弟弟。

果然，他们走近米店，其中一个看上去是军官的军人问：“怎么样？家里有人伤亡没有？”

“我爸爸被炸伤了，刚刚从医院回到店里。”王振忠回答道。

“没有死人就是万幸，我们巡逻到这里，已经看到有100多具尸体，受伤的就不计其数，这还是我们这一个巡逻队看到，其它巡逻队看到的死亡人数估计不会少。”军官模样的人继续说，“日本人先是用飞机轰炸，他们还会派地面部队来进攻永安，你们要及早做好准备。城里可能会成为战场，一旦守不住，永安城**会被日本人占领。”

“不是来了很多国军吗？难道就打不过日本人？”王振忠冒昧地问。

“你不要说大话，我们国军的装备跟日本人没法比，士兵的战斗能力也差很多，但我们会拼死抵抗。我们听说，日本人快要占领武汉了，永安离武汉这么近，日本人说来就来。”

“哦，原来，我们跟日本人差距那么大，怪不得对日本人的军机毫无办法，任其轰炸。如果国军有飞机，就可以跟日本人的军机拼一拼，我们装备确实太差了。”

“走吧，长官，少跟这家伙啰嗦。”几个士兵嚷嚷道。

军官模样的人看了王振忠一家人，带领士兵向前走去。

王永志的老家在王畈，但多年未回去了。自从他父亲来永安开了一家米店后，一家人就很少回去了。不过，他吩咐王振忠不时回老家看看，王振忠还有几个伯父在老家给地主家打工，挣点生活费。

饭桌上，王永志想起刚才国军巡逻队队长的话，跟家人商量今后怎么办。

“我们这么多年都没回老家了，老家也没我们的田地，自从爷爷到永安城开了这家米店后，我们就靠它为生，总不能关了米店回老家吧？”王振忠首先说道。

“我听老师说，日本军非常野蛮，每到一处，都是‘三光政策’，我们开米店，日本人允许吗？会不会也把我们的米店烧掉？”王金平说。

“那可怎么办？我们要饿死不成？”唐晓萍道。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王永志安慰家人，“我们家老大怎么还没回来。要是他在家，可能会有办法。”

王永志说的老大，是他大儿子王有福，一个月前，他和邵启生两人跟一客商去福州做一笔楠竹买卖。永安是楠竹之乡，竹笋（分冬笋和春笋）是一味上好的菜肴，永安所产楠竹高大，挺拔，结实，是做竹器的上好材料。

王有福跟一个朋友将楠竹装上一火车车厢，运到福州，已经一月有余，按说该回家了，可就是不见人影。莫不是路上遇到了日本人或者土匪了？

王永志不敢想下去。可现在家里面临困境，一向有主见的老大却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爸，就搬到乡下躲一段时间吧。”王振忠劝说父亲。

“你刚才说不回老家，现在又说要回，为什么变化这么快？”

“我分析了一下，如果我们不回王畈，一点出路都没有，回了王畈，那里有我们的亲戚朋友，总会有办法生活的。”

“要是老家万一被日本人侵占了呢？”王永志冒出这个问题，王振忠着实没想到。

“日本人不会去我们那里的，他们要驻扎，也只能是在永安城，就是到我们老家，也只是几天时间，他们还是要回到城里。”唐晓萍说。

“那我怎么办？我还想读书。”王金平撅起嘴巴。

“命都保不住了，还读书，等日本人走了，你再去读书吧。”王振忠的声音有点大。

王金平的眼睛有点酸，他揉揉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金平，你把书都带上，到时让你大哥教你读书吧，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保命要紧，你看，你爸爸今天差点就被日本飞机的炸弹炸死了。”母亲安慰最小的儿子。

“那好吧，目前只能这样了。”王永志其实也想回老家，那里才他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