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县长唐定杨

车子驶进永安城最繁华的永安街时，郭庆慈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东张西望，还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其中一个还拿出照相机拍照。

“师长，你看，那几个人肯定有问题，会不会是日本人的探子？”师长卫队队长张斌说。

“嗯，我也看到了，很有可能，日本军队向来重视情报，他们不打无把握之仗。小李，把车停到旁边，我们去会一会那几个年轻人。”郭庆慈吩咐司机。

可就在小李停车时，那几个人似乎发现情况不对，匆忙钻进人群溜走了。

“好狡猾的家伙！”张斌忿忿地说。

“这说明，日本军就要进攻永安城了，我们要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师部设在县党部附近的一个大院里，郭庆慈立即召集营以上干部会议。参谋长张大勇站在地图前，分析了日军进攻永安城的路径，国军如何防御。

郭庆慈最后作战前动员，他要求全体军人以国家和民族利益为重，誓死保卫永安城。

“报告，军部急电！”通讯兵小周站在会议室门口，急急地说。

“念！”郭庆慈大声说。

“日军已经乘火车前往永安城，希你部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完毕！”

“好，你下去吧。”郭庆慈站起来，“弟兄们，说曹操，曹操到！日军行动非常快。我命令，一旅前往火车进站的必经之路进行伏击，二旅在全城个要道布控，准备打巷战。三旅即刻前往火车站，如果一旅和二旅都不成功，希望在火车站给日军迎头痛击。”

“是！”郭庆慈点到一、二、三旅时，旅长们都站起来铿锵有力地回答。134师是一个加强师，建制有三个旅，目的是增强对永安城的保卫力量。

散会后，各旅根据郭师长的部署，分头执行。郭庆慈跟副官张建军探讨万一永安城失守，部队如何撤退。

突然，城里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不好！日军飞机又来轰炸了！”郭庆慈拿起军帽戴在头上，对张建军说，“我们去外面看看！”

“师长，外面危险，我们还是在房间里安全些。”张建军说。

“没事，日军飞机不知道我们师部的位置。再说，炸弹也不会长眼睛。”

郭庆慈说着，就走出会议室，这时，一颗炮弹在离他不远处落下，张建军一把将郭庆慈按倒在地，幸运的是，那颗炮弹没有爆炸，是颗哑弹。

“好险哪！日本鬼子难道知晓了我们师部的准确位置？”郭庆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难说呀，师长，我听说你刚才去何玉田家回来的路上遇到日军探子，我们师部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是呀，很可能我们的师部所在地暴露了。日军飞机这次轰炸是为步兵开路的，跟前几次不一样，这次，日军步兵真的要进犯永安城了。”

“郭师长，张副官，你们都在呀。日军要来了吧，我们可怎么办呀？”国民党永安县县长唐定杨夹着一个公文包，在两名保镖陪同下来到师部。

“唐县长，日军还没来，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张副官平日就看不惯唐定杨，现在看到他对日军极端畏惧，便有意挤兑她。

“哎呀哦，张副官，你们是军人，有枪有炮，人多势众，我这一县之长，只有几条破枪，听说日军杀人不眨眼，我上有老下有小，要尽孝，当然有点害怕。”唐定杨看着郭庆慈，希望他为自己说句话。

“唐县长，日军就要来了，你准备怎么办？你可以撤退，不过，你的县长就没得做了。不撤退，可能死路一条。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日本人合作。”郭庆慈看着唐定杨，给他指出了几条路。

“我考虑考虑吧，谢谢郭师长，张副官，我们告辞了。”唐定杨带着两个保镖走了，他们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其实县党部离134师部驻地就几分钟路程。

就在跟郭庆慈和张副官交谈时，唐定杨已经有了主意，再三权衡利弊后，他决定要等日本人来了，看看再说，他作为一县之长，不会轻易被日本人杀死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听郭师长说如果一走了之，他这个县长就没得做了，这是他绝对不想要的结果。

唐定杨在日本留学回来后，在永安县做过两年教育局长，后来，县长钱博军高升到省里任职，钱博军推荐他继任县长。平日里，他跟钱博军走得近，逢年过节送点礼物，钱博军离任，他又送了些钱财。钱博军在省里也有些关系，现在，他要高升了，自然要推荐他，且如愿以偿。要说能力，唐定杨当然是胜任的，但他私心很重，总想找机会捞点钱，对钱财看得很重，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家道中落，父亲撒手人寰时留下一大堆债务，压得他踹不过气来，另一方面，作为家中长子，他要赡养瘫痪在床多年的老母亲，还要考虑一大家人的生活——在到日本留学前，他在家乡结婚生了个儿子，在日本留学时，又跟一日本女子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个日本女子和他们的孩子跟他一起回到了永安城。沉重的压力让唐定杨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多挣点钱养家糊口。

说唐定杨怕死也不一定正确，他想，如果他死了，但多病的老母亲怎么办？还有钟爱的日本女人怎么办？年幼的孩子怎么办？所以，他不想死。

回到自己办公室，唐定杨给高升到省里任职的钱博军打电话，讨教对目前时局的看法，可还没说几句，电话就断线了。日军已经攻下武汉了。

唐定杨又打电话给保安团团长何晓进，让他迅速赶到办公室来。接电话得是他的副手杨旭光。

“唐县长，何团长不在。”

“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日本人都要来了，他这时候不会去外面胡混了吧？”对于何晓进，唐定杨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他老子何玉田是永安城第一富豪呢，尽管他是一县之长，但他不敢得罪何晓进。

这时，何晓进正在其相好那里享受温柔。

“请你赶紧把他找回来，我有重要事情跟他商量。”

“我不知道何团长去哪里了？”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吧！”

“喂，喂，……”电话那头忙音，杨旭光放下电话。

杨旭光突然想起来，何团长有个相好，会不会在他相好哪里？之前他听何团长的卫兵小李说过何晓进相好的住址。果然，杨旭光远远就看到，何晓进的卫兵正在那里警惕地四处张望。见杨旭光走近，就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何团长就在里面。

“县长找何团长有急事，请他立即去县府办公室。”

“我不敢敲门，要不，杨副官，你去跟何团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