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跟女朋友约会

王振忠离开家后，又化装成一位老者，乘着夜色来到何叶璇的住处。她今天晚上没回何家大院，就住在学校宿舍。

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老人，何叶璇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但门外传来一声“我是李昆”后，何叶璇马上就开门了，李昆是王振忠的化名，这个秘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几个人知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乞丐来讨饭呢？”何叶璇道。

“日军查得紧，没办法。”王振忠微笑着，走了进去，“你在忙啥？我担心你回何家大院了，白来一趟。”

“我在备课，我哥让我教一年级语文课，下周一就要上课了。”

“教一年级语文，对你来说那还不是小意思。”

“哪里呀，我以前一直做后勤工作，现在要讲课，角色转换很大，我要花点精力备好课。一年级学生也不好教。我哥要我多给学生教些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如《三字经》，唐诗宋词等。”

“那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我上学不多，小学学过的东西大都还给老师了。”

“是呀，你那时身体不好，去少林寺练武，现在遇上日军侵略，想读书都难！”

“我想，赶走日本鬼子后，我一定要多学点知识。”

“看着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何时才能把日本人赶出永安。”何叶璇叹口气，“振忠，那天晚上你杀死两个日军，现在没人找你麻烦吧？”

“日军现在肯定怀疑我了，你没看到街上的通缉令吗？”

“看到了，那画像画得可像你了！”

“是呀，我刚才在街上也看到了，所以我才化装成这样。”

“那个，那个，日军军火库被抢也是你们干的吧？”何叶璇小声问道。

“是的，我们的人都回各自的老家了。”

“那你们现在每人都有枪了，可以跟日军大干一场了。”

“是的，我们不说这事了。我听我弟弟说，现在你们学校要学日语，唱日语歌，学日本礼仪，升日本国旗。金平因为日语不及格，还升不了级，哭得很伤心。”

“那个刘尧民经常到学校来，检查我们是不是执行了山本一雄的指令，你说的那些，不光我们学校，永安城里其它学校都这样，如果不学，就要我们停课，有次刘尧民跟山本一雄搞突然袭击，事前不通知就直接来到我们学校。发现我们没升日本国旗，唱日语歌，行日本礼仪，山本一雄就下令我们停课两天。”

“这个汉奸刘尧民，我真想一枪干掉他！”

“刘尧民虽然可恶，但根子在日本人，要是日本人不走，就是刘尧民不当汉奸，还会有其他人争着去做汉奸。”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日本人不来永安，刘尧民很可能还是永安中心小学的教师。”

“是的，我也这样想，现在日本人想在文化和思想上来控制我们下一代，用他们的价值观念向我们的学生灌输。我哥哥看到这一点，就想让我来教学生多学点我们传统的文化。这就是我为何从行政后勤人员变为教师的真正原因。”

“你大哥认清了日本人的阴谋，看得远，佩服！”

“我们对付日本人的检查，是阳奉阴违，私底下，我们还是多教学生一些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

“可是，我父母却认为学日语有用，他们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跟日本兵打仗，如果有懂日语的人，对我们获知日军的情报将有很大帮助。”

日军规定日语为沦陷区学校所有学生的必修课，中小学日语考试不及格者不能毕业，不能升学，不能就业，迫使学生学习日语。同时，将原有国民政府教育部所审定的中小学教材全部废除，代之以伪华北教育总署编审会、维新政府教育部、汪伪政府教育部以及日本文部省所编印的教材。这些教材宣扬封建伦理道德和殖民精神，篡改历史，美化侵略，污蔑中华民族，侮辱中国人民。如在小学语文课本中，就蓄意把“太阳”比作日本，将“雪人”比作中国，说什么“太阳一出，雪人就溶化了”，对沦陷区的青少年和儿童进行心灵奴化。

日军还规定沦陷区学校日常生活日本化，规定学生只能“唱日本歌、跳日本舞、练日本操”。中国的国庆节及其他传统节日要照常上课，而“天长节”等日本民俗节日则放假纪念。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雪。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天变冷了，王振忠跟何叶璇围着火盆聊天，不时往火盆里添加木炭。

沉默了半天，何叶璇接过王振忠的话说道，“你父母的话看上去有些道理，我也觉得学习日语本身没错，可是如果要学生只能‘唱日本歌，跳日本舞，练日本操，行日本礼仪’，那就危险了，我们毕竟是中国人，这里也是中国的土地，连我们自己的传统节日都不允许庆祝，你说，这算什么？再说了，小学生学日语，有这个必要吗？自己的语言都没学好，却要学别的国家语言，从小接接受别国的文化，将来长大了，必然对自己国家的文化淡漠。”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父母考虑的只是眼前的利益，他们没读什么书，不可能考虑那么遥远。还是你说得对。小学生不应该学日语，他们应该先把汉语学好，汉字里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

“这不是我的看法，是我哥哥跟我说的，我哪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你哥哥不愧是一校之长，看问题深刻全面。可是日本人有规定，你们没办法不执行。”

“是的，我哥哥为此很苦恼。搞阳奉阴违，也不是长久之计。目前只能是应付。希望你们游击队能早日将日本鬼子赶出永安。”

他们正聊着，突然，电灯灭了，漆黑一团，王振忠拉过何叶璇的手，吻起来。何叶璇低下头，王振忠又吻她的头发，继而站起身，两人抱着亲吻。

长久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他们把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了对方，这一刻，他们似乎都长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