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四章 交换人质（一）

日军在游击队坚持下，同意交换人质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变。

为确保人质交换万无一失，王振忠与何晓进商量，让王杰明提前两天到城门外小面馆里做店小二，他原本就在那里做服务生，后来去保安团——后改名皇协军，做了何晓进的警卫，按照今天的说法，应该就是生活秘书一类的角色。

王杰明对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懊悔，王老板也不计较他，年轻人嘛，总会犯点错，只要改了就好，何况还是远房亲戚。

何晓进给王杰明的任务是观察日军的动向，并随时向他报告。王杰明是何晓进的贴身警卫，很多日军都认识他，只能化装了，王杰明把自己长头发理成短发，戴个帽子，让自己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此外，他还学说永安话，让客人以为他是当地人。有几个常来面馆吃饭的日伪军竟然没认出他来。

在城门附近的游击队员们都各显神通，化装成各色各样人物，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到了，但钟世连的一个旅的兵力如何接近城门，是个大问题。日军可真够狡猾的，他们选择在城门交换人质，让整个过程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钟世连决定，一部分兵力必须连夜分期分批潜入到城里。钟世连正在绞尽脑汁，蔡冰一句话提醒了他，我们何不化装成日军呢？

“哦，我记起来了，那天，我们几个人跟游击队的王大队长去侦查日军粮库，曾经考虑过这么做，但当时条件不成熟，现在，那批日军军装可以派上用途了。”

“钟旅长，那批日军军装只有200套，而我们差不多有2000人。其余的人怎么办？”

“好办，我们就用200个人穿日军军装，其余的人去进攻别墅和炸碉堡，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只要及时打响进攻别墅的枪声，日军一定不敢对何玉田先生下手。他们要保卫冈村宁次和佐佐木更三。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王振忠还给郭庆慈发电报，请他跟军统永安站站长叶良生说说，请军统的人帮忙，军统在城里来去自如。如果他们肯出手，何玉田的生命就多一分保障。郭庆慈回电说，叶良生站长答应了，他们会派出20个特工配合行动。

郭庆慈想到自己女朋友的父亲被日军抓走，应该鼎力相救，可自己被日军派来的6个所谓顾问看得很紧，抽不开身，只能借助军统的力量了。

就在交换人质的头一天，国民党中统在永安设站，站长是原永安县县长钱博军，他的到来，给永安几股力量的博弈增添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王振忠认识钱博军，他们的家都在王畈，但跟他没打过交道。钱博军到省城工作后，曾几次回到家乡，王振忠在维持会长钱增福家里见到钱博军，他们有礼貌地打过招呼，简单交谈过几句。钱博军在回到永安前多次到城里，跟军统的叶良生会面，商量合作事宜。

这次游击队跟日军交换人质，王振忠也曾考虑亲自去城里跟钱博军见面，请求他出手相助，但没有多大把握。唐定杨倒是跟钱博军很熟，他的县长职务还是钱博军向上级推荐而成，但唐定杨说，他可以去求钱博军，但不敢保证他答应，因为对他这次杀回永安的目的，唐定杨一无所知。

“既然你都没把握，那算了吧。”王振忠道。

何大伟听了王振忠的介绍，道：“我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了，新四军那边也采取了很多措施，只要不出意外，我们应该可以安全地救出我父亲。”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看谁都不会轻举妄动。日军也要考虑他们有30多人在我们手上，如果打起来，这些人就成为我们的挡箭牌。这可怪不得我们，是日军不遵守协议，先发难的。”王振忠说。

山本一雄办公室。升任联队长后，山本一雄遇到了第一个棘手的问题。明天跟游击队交换人质，他在得到佐佐木更三的允许后，向游击队提出把地点换在永安酒店门前那天比武那个空旷的场地，但游击队坚持原计划不变，山本一雄，佐佐木更三也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山本一雄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在日军人质撤离到自己的地盘后，便下令向游击队开火，将其一举歼灭。但佐佐木更三要求，一定要保证何玉田的安全，因为，他对日军在永安还有用途，何玉田是日军在永安的一块牌子，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日军将很难在永安立足。虽然，何玉田的儿子何大伟是游击队政委。

“刘君，说说你的看法。”山本一雄问刘尧民。

刘尧民自从那天在永安酒店被王振忠和邵启生教育一顿后，再也不敢死心塌地为日军卖命了，否则，王振忠或邵启生一把飞刀就可以结果他的性命，对日军要他做的任何事都是能过去就行，不敢再主动为日军出主意了。比武大会是他向村川大介出的主意，本意是想通过比武抓到几个针对日军的案子主谋，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刘尧民不得不对游击队刮目相看。

他知道，山本一雄对明天交换人质时消灭游击队没有胜算，他担心弄不好，会引火烧身。刘尧民想了想说：“山本君，我的看法是，佐佐木更三少将要求我们确保何玉田的安全，我们首先把这一条做到，至于消灭游击队，我认为来日方长，当然，明天我们也可以见机行事，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就先发制人，就将游击队一网打尽。”

“我担心的是，明天游击队，新四军会不会乘火打劫，比如，他们会利用我们的兵力集中城门，进攻别墅，碉堡，冈村宁次将军和佐佐木更三少将会不会有危险。”

“山本君，为何要集中兵力到城门外？为何不安排一部分兵力守卫别墅区？如果游击队，新四军真的乘我们交换人质时进攻别墅，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点，我自然会考虑，但我想，目前，新四军和游击队还没有那个实力，他们不会冒险的，我们正要寻找新四军主力呢，如果他们明天来城里，那真是送货上门，我们会照单全收。”

“据我所知，游击队是说话算数的，他们会遵守我们提出的方案，如果我们在人质安全后就向游击队开枪，会不会违约，引起游击队和新四军的报复？”刘尧民竭力想要为游击队做点好事，将功赎罪。

但山本一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恶狠狠地说：“刘君，突然袭击，往往是成功的关键，如果按部就班地跟游击队作战，我们一点胜算也没有。”山本一雄看着刘尧民，他感觉到，刘尧民近来不像过去那么对皇军忠心耿耿了，有时问他话，看他心事重重，言辞闪烁，心不在焉。

“刘君，你最近怎么啦？听你刚才的话，你好像在为游击队说话。”

“山本君，天地良心，我一直都是忠诚地为皇军服务，在你被停职的两个月，我本想跟着你一起，但你不允许，说是怕被敌军发现。等村川大佐回来后，你可以问问他。他可以证明我对皇军的忠诚。”

“刘君，看你紧张的，你我是同学，我到了你的家乡后，你一直都是跟着我，我怎么不知道你对皇军的忠诚呢。”

天不亮，城门外的小面馆就来了6个穿便服的人，王杰明迎上去：“客官，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

“八嘎，你的出去！”

“太君，太君，你们这是……”王杰明看到，6个日军肩扛手提一个包裹上楼去。楼上是王老板睡觉的地方，他还没有起床，要是被日军发现，有可能被打死。

王杰明连忙对日军说：“太君，我们店的老板在上面是睡觉，我去叫醒他。”

这下日军听懂了，“快点，快点，死啦死啦的有！”

王杰明飞奔上楼，将还在梦中的王老板叫醒。

“完了，今天这里要打仗，我的面馆要遭殃了。”王老板道，听说今天城门外游击队要跟日军交换人质，王老板忧心如焚。

“叔叔，你放宽点心吧，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杰明这时想到的是如何把情况告诉何晓进团长。

他正要进城，但看到守城门的都换成了日军，而且比平日增加了好几个，只得返回小面馆。

说来也巧，何晓进这时带着6个化装成皇协军的游击队员来到小面馆。王杰明上前小声告诉他上面有6个日军狙击手。

此时，日军在小面馆二楼打开包裹，拿出机枪和步枪，在三个窗口里架好了。这小面馆在城门的右边，有两层楼，虽然不高，但正对着城门。射击的角度非常清晰，射程也不远，如果从小面馆的窗户开枪，城门下的人会被打成筛子。

城门左侧，日军最近正在修建炮楼，实际上就是碉堡。原先靠近城门的那个碉堡被何晓进炸毁了，目前也正在重建。如果这两个碉堡建成了，游击队要想进城，那就比登天还难。幸好，王振忠家附近那个通往盘源寺游击队大本营的地下通道虽然被村川大介他们发现的那个出口，但被王振忠他们及时发现并堵住了，他们还在其它地方发现了另外的出口。

王杰明跟着何晓进带来的6个游击队员，悄悄地上楼，用飞刀将6个日军杀死，换成他们的服装。王杰明与游击队员一起将日军尸体拖进一间储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