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夜枭

童贯继续上奏说，这些人为了营救一个名叫宋江的囚犯，此人是因涉嫌私通梁山匪盗团伙，杀害其妾阎氏，被山东郓城县县令捉拿归案，押解到江州流放，在江州期间，大胆在江边楼阁写下反诗一首，被举报后上奏，决定赐予绝刑，不料梁山匪盗居然提前大举潜伏在江州，还有江州牢头李逵、信差戴宗以及各地反贼马麟欧鹏团伙、孔明孔亮团伙、以及李忠周通团伙，均大批进入潜伏，在即将执行斩首之际，突然发难。

现已查明，第一个发起**的是江州牢头李逵以及一个叫做拼命三郎石秀的恶徒。

徽宗一听，顿时脸色煞白。

众臣见皇帝如此神态，都吓得不敢多言。

“贼人竟然如此猖獗！众位爱卿，对于此事，该如何行事啊？”

高俅看了四周一圈，走出行列道：“陛下，臣愿亲率一支大军，将那梁山一举剿灭。”

“哦，如此甚好啊，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高俅自信地说：“梁山贼寇虽然嚣张狂恶，到底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我禁军威武，训练有素，大军一出，一定能将贼寇一网打尽。”

蔡京见朝廷两位主管军事和军队的重臣都在积极要求出战，沉吟片刻，也走出了队列。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徽宗最怕国事拗脑子，一看到才开始出来，更加有些慌乱。

刚才高俅的态度，就是他最喜欢的，有事了，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去摆平，他只要负责协调有人出钱，有人办理各地官府支持。

只要蔡京一出来，一定是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爱卿且道来。”

蔡京刚才脑子里飞转，提到了梁山贼寇，他立即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婿送来的生辰纲半途被劫一事，据说自己派出的顶级力量“夜枭”，一路跟踪到那伙贼寇的老巢，正要出手，却被那伙贼寇死命抵抗，加上当地都头雷横的搅局，本来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却居然被溜之大吉。

他并未责怪蔡庆蔡福兄弟，而是倍加宽慰，暗中则一直在派人注意这伙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武装力量，到底他们的背后有着什么。

“陛下，臣有几个事情不明。首先，那梁山贼寇为何要去拼死劫法场，要知道劫法场会直接与官兵发生对抗，对方也不可能十足把握全身而退的。其次，梁山贼寇的发展过于快速，仅仅在数月之前，还只是一股小的势力，为何如今已经能号令天下江湖人士？还有，如此发展迅猛胆大妄为的江湖匪盗团伙，一定会有狂妄而不可一世的领袖人物担当头领，我们应该先行掌握该团伙的首领的所有细节，才能有的放矢，若能用财和官位化解，便不必一定要动武清剿。须知朝廷如今外敌当前，西夏和北辽均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对我边陲烧杀抢掠，严防外敌入侵，在内采取怀柔感化策令，才是王道。”

他转向了童贯问道：“童太尉，请教那梁山贼人劫夺法场，究竟为了何事？”

“太师在上，臣刚才已向皇上禀明，他们是为了救下一个叫宋江的郓城小吏。”

“这就奇了！一个小县城的小吏，有什么值得江湖众多贼人齐聚一堂，为了救他而拼死不顾？”

“好教太师听闻。那宋江，江湖送外号宋公明及时雨，据称此人仗义疏财，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只要听说过宋江大名的，都特别希望结识于他。”

蔡京这才缓缓转身，看向众臣，然后又盯着高俅看了很久，才问道：“高太尉，老夫请教一个问题，你是白虎节堂之尊，掌管80万禁军，你以前可曾听说过宋江此人的大名？”

高俅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臣惭愧，蔡太师将臣问倒了，皇上，微臣从未听说过宋江此人。”

蔡京对宋徽宗说：“陛下，臣以为，此事来的太过蹊跷，绝非等闲，暂时不应立即派出大军剿匪，而要彻底搞清楚此事背后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背景，那宋江凭什么会如此有名，如此受人尊敬，确定了此事的性质，再发起攻击也不迟啊。”

童贯讪笑道：“蔡太师所言甚是，只是怕我们稍加延缓耽误，贼人顺势做大，到那时再行剿匪，贼人势大，征讨难度加大。”

蔡京鼻子里微微一哼。

童贯这是怎么啦？

蔡京心里一直很清楚，童贯就是依附着自己上位的，当初他就是一心攀附自己，等他做上了太师的宝座，也不忘了提携童贯，才有了今天的检校太尉、一品大臣、掌管枢密院的童贯太傅。他今天这是吃了什么蒙汗药？竟敢如此对自己无礼？

蔡京瞪了他一眼，没有再多啰嗦。

这时，宋徽宗不耐烦地对他的长子赵桓说：“桓儿，你来说说，你有什么见解？”

赵桓惊慌地看了几个大臣，定了定神，才说：“不如，儿臣下朝之后，另外召集几位大臣，再行细细商议为好，此事重大，在朝上简单几句，说不清楚。”

“构儿，你且说来。”

赵构看了赵桓一眼，他要比赵桓年轻十来岁，却见识广博，心胸宽阔，此番镇定上前，说道：“此事有三大疑点，需一一理清，方能知道该如何应对。父皇，众位大臣，第一个疑点，便是那宋江，一个郓城这等小县中的小吏，既无家财可支持，又无势力强盛可以震慑众小，谁能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能有那么大的江湖号召力？第二个疑点，便是宋江为什么会突然在江州写反诗？他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跟着去江州，如果他这等江湖名人，早就可以摆脱押解而直接上了梁山，他上了梁山，不是那些江湖豪客都会纷纷投奔而去吗？第三个疑点，他们是不是故意要在江州闹事，主要的目的，是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吗？”

赵佶忍无可忍了，他正了正身体，对赵构问道：“你说了半天，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