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夜袭

夜间，娄烦部落的喧闹之声终于慢慢沉寂了下来，白天连续不断地厮杀，娄烦战士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很多都沉沉睡下，唯有四周留下极少数零星人员在警戒以应对突发情况。

夜风吹拂，草儿哗哗作响，桓楚将突袭人马分成三支，朝着娄烦营帐慢慢潜伏过来。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桓楚悄悄地问道。

“将军，夜袭士卒都已到位，引火之物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将军下命令了。”车师、秦东胡等手下将士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十分兴奋的回道。

“好，将士们上马，夏侯韬，你随我杀入中军！”桓楚铿锵有力地说道。

对于今夜突袭，桓楚信心满满，把握十足。

一者娄烦部落根本想不到还有另一支兵马在云中一侧，突袭真可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二者桓楚两世为人，明白古时士卒晚上看不清物体，即所谓夜盲症的道理。长期以来，桓楚就对士卒的饮食有一定的注意和调节，增添一些素食和动物的内脏，部下们的夜视能力比其他军队的将士要好很多。

战局可想而知，定难军从三面向尖刀一样**娄烦军中，很多娄烦将士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丢掉性命。当然，更多的则是匆忙披上战甲，拿起利刃，在黑夜里与定难军厮杀起来，一时间，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娄烦王站在辕帐前，面色苍白，四周火光映衬之下，格外显得吓人。“大王！大王！我们遭遇夜袭，不知从何处杀来一支兵马，中军快抵不住了，壮士们大部分都被冲散了。”一名亲卫跪在娄烦王面前汇报战况。

不远处，羌零和数名千夫长正急匆匆赶来。“你们几个蠢货，战斗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你们到这来干什么，还不快去率战士们迎敌！”娄烦王大声骂道。

羌零千夫长满面尘土，一脸狼狈之相，浑身上下上溅着血迹，看样子是经过一番冲杀才赶到这里，回道：“大王，黑夜中分不清敌人到底有多少，壮士们都给冲散了，我和阿史那莫云几名千夫长召集仅剩的兵马赶来这里，大王快上马，我等护着大王冲杀出去。”

阿史那莫云等几名千夫长也异口同声地言道：“大王，不要在犹豫了，快冲出去吧！”

情况危急，阿史那莫云又抢着说道，“大王，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明了，到时再召集部众卷土从来。”

娄烦王满面怒火，心有不甘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帐篷燃烧而引发大火，火借风势，到处都火光冲天，战士们四散奔逃。娄烦王甚至隐约看到一支兵马正向中军冲来。

娄烦王一阵咬牙切齿“走，冲出去！”

桓楚率将士在营中奋力冲杀，数年的军旅生涯，桓楚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时代，两军对垒，毫无善心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桓楚的心坚硬如铁，对这些娄烦人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报，将军，我们已经发现娄烦王的踪迹，是否要追击？”夏侯韬差人来报。

“不必了，告诉夏侯校尉只追击残敌，命将士打扫战场，我们更需要物资，而不是娄烦王的项上人头。”桓楚肯定地回答，小校领命而去。其实桓楚也明白，北方游牧善骑射，骑的都是骏马良驹，娄烦王连夜趁着混乱出逃，将士们很难将其困住。

渐渐地，厮杀停了下来，地上到处是一些四肢不全的尸体和焦糊令人作呕的气味。

桓楚望着不远处的云中城，城楼上星火点点，看样子是城上虽然知道有军队突袭了娄烦部落，但究竟是什么情况并不清楚，唯有加强防备，静观其变。

桓楚招来车师、秦东胡，他二人满脸血污，却掩饰不了心中的兴奋，长久以来，秦与匈奴有切齿之恨，今夜对他二人来讲，总算是为数不多地扬眉吐气了一回，狠狠地大杀四方。

“将军！”二人抱拳行礼。

桓楚笑道：“余下的事情就让手下们去做吧，唤你二人来，我们一起去会会云中郡守，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

三人上马，领着数十骑朝云中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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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黎明，斑驳的云中城静静地矗立原野上，数年的战争使它伤痕累累。城池上，士卒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如临大敌，眼神之中充满了焦虑，可以设想，在一夜之间，能将娄烦部落杀退的部队必定是一支精锐之师。

云中守卫是长城军团的余部，久历战阵，但连日厮杀俱已是强弩之末，云中已经由不得半点闪失。

城外二百步开外，一骑飞出，是桓楚部下斥候萧明，萧明嘶吼着嗓子，大声言道：“切莫放箭，我乃友军，请城中主将回话，我家主公定难军桓将军请城下一叙。”

城池上，骆甲是蒙汜的副将，见此情形，高声回道：“请稍等，待我禀告我家将军定夺。”说完奔自蒙汜身边，“将军，定难军？卑职好像从未听过。为防万一，将军还是切莫出城为好。”

从大半夜定难军突袭开始，蒙汜一直在城池之上，云中危在旦夕，蒙汜身为主将，怎么可能去内城休息。

他命左右熄灭火把，用一双警惕的眼神观察着城外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他明白这支军队绝非敌人，但是否是友军就不好说了，离云中郡最近的部队是赵军，现在赵军主将是赵午和李左车，这两位目前是赵王歇手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对于匈奴和长城军团，恐怕都是他二人眼中的祸患。

“定难军？似乎从未听过，会不会是代郡的赵军冒充的？乘着大败娄烦之威前来，意欲诈城？”蒙汜心中警惕地思考着，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

城池上迟迟没有动静，车师心下大急，拍马上前，大吼道：“云中的将士们，我是原上将军王离的部众，长城军团又回来了。”

城门上一片唏嘘，蒙汜心中激动，“什么、什么？长城军团又回来了？”随即，蒙汜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巨鹿之战，长城军团损失殆尽，到现在怎么可能还有一支兵马保存完好的回来，况且从赵国边境已经传来消息，说项羽在新安已经将我大秦将士尽皆屠戮，项羽这个屠夫，是我大秦不共戴天的死仇。

来到城下，车师竟然不顾危险燃起火把，大声喊道：“我本是王离将军帐下五百主车师，我还曾经驻扎过云中，难道城中将士都无人认识我吗？”

“真的是车师！”

骆甲原来与车师有过交集，曾有数面之缘，借着火光，骆甲认出了车师。

蒙汜略有疑惑地问道：“骆甲，你能确认？”

骆甲十分肯定地回答，“是的，卑职能够确认。两年前卑职曾和车师都驻扎在云中，有次还在一起拼过酒，后来朝廷调大军南下，卑职就没见过车师了。”

“定难军和我秦军有何关联？”蒙汜思索片刻，“传令下去，放下吊篮，将车师领上来。”

骆甲迟疑地问道：“将军，这恐怕不妥吧，毕竟城外的军队为我们击退了娄烦，如此行事，会不会？”骆甲没有再说下去，他认为这样做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

蒙汜知道骆甲的意思，“目前情况不明，我身为主将，为了云中安危，必须小心行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传令吧。”

不一会儿，城楼上放下吊篮，车师见此情形，心中倒也明白的几分，于是下马上来，让军士拉上城楼。

桓楚远处瞧见，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云中主将确实小心，恐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身旁的萧明见此，忍不住骂道：“我等好心为他击败娄烦，想不到竟然如此待我军，真是不知好歹，将军明日杀进城中，看他到底是何人物？”

桓楚喝道：“萧明，休得胡言。他们如此待我们，不过是出于谨慎小心，待车师说明缘由，再计较不迟。”

身旁的秦东胡见桓楚如此说，松了口气，虽然他是东胡人，但对秦国已经有了很深的情感，这边桓楚对自己有恩，那边又是曾经的袍泽兄弟，若是真地厮杀起来，自己又该如何。

过去半个时辰，朝阳从原野喷涌而出，城门缓缓打开，车师一人走了出来，看情形效果并不理想。

车师上前回道：“将军，我已告知我们的来意，城内守将名叫蒙汜，乃蒙氏族人，虽然他感谢我军相救，但卑职看来，依然对我军抱有很深的成见，入城一事，蒙汜很明确地回绝了。”

身旁的夏侯韬、萧明等将士个个面有愤恨之色。

车师面色尴尬，“将军，不过蒙汜也答应我们，希望我们能够留在云中郡，加强两军合作，云中城东百里之遥有一城，名曰定襄，蒙汜从赵国大将军陈余手中收回来以后，就派一小支人马在此驻扎，现已遣人下令撤回，让出定襄，为我军安营之用。”

夏侯韬板着脸说道：“他也不想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将军，我们夺定襄易如反掌，岂需他让！”

桓楚言道：“夏侯校尉，你所言我岂不知，不过我军和楚军已势如水火，中原目前难以立足，如是再和秦军发生交战，车师和秦东胡这支军队又该怎么办，岂不是左右为难？况且蒙汜所率秦军足有千人人，仓促之下攻城拔寨，即便获胜，亦是惨胜。为今之计，唯有静观天下形势的发展再做出决策。”

车师、秦东胡听见桓楚之语，感动地上前拜谢，“将军的一片苦心，卑职等感激不尽。”

桓楚连忙回道：“二位不必如此，定难军需要休养生息，而不是四面树敌。蒙汜将军能够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请车校尉再去转告蒙将军，我军不日开往定襄城，互为犄角，抵抗外敌。”

车师心中大喜，“将军之言，卑职即刻前去转告。”

看着车师匆忙转入城中，桓楚心中默默盘算着今后的发展。

按照历史的进程，项羽肯定会分封天下，自领西楚霸王，群雄被封王之后各回领地，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著名的楚汉相争。

如今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这个变数，定难军完全脱离了项羽，成为一支独立的武装力量，究竟是依靠一方，还是独立发展？目前形势仍不明朗，蒙汜这支部队是需要拉拢的，多一个合作伙伴，总比多一个仇敌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