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房顶有人

都说外边的大车店一般都有暗娼，桑子梁一看进来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的，心里立马就明白了，这就是大车店的暗娼了。

“哎呦，这位石爷呀，一个人儿多闷挺慌呀，你看妹子来陪爷喝酒唠嗑，天儿黑得早，这一宿长夜难熬啊！”女人的声音莺歌婉转的，袅袅动人，说话间已经来到炕沿儿挨着桑子梁坐上来。

桑子梁连忙推开她道：“别别，大妹子啊，你快点出去吧，爷不好这口，也就想消消停停喝口酒儿，你呀，上别人屋里去看看吧！”

“咯咯咯咯，都说了两个人儿不耍钱儿一个人儿不喝酒，俺小艳红哪能叫爷自己个干拉呐！”这窑姐儿叫小艳红，还真有个黏糊劲儿，这要是换一般的老爷们儿，还真就给她三两下就拿下了。

可是桑子梁是绝对不肯喝这个花酒的，跑堂儿的进来把酒菜都摆上了炕桌，桑子梁就说：“叫这个女的走，爷要一个人清静清静！”

跑堂儿的笑嘻嘻道：“艳红姐不是那啥，她是俺们掌柜的大妹子，掌柜的看石爷一个人不热闹，特意儿叫艳红姐来给爷解闷儿的！”说完这跑堂的就出去了。

这下推不掉了，眼瞅着小艳红就要脱鞋上炕了。就在这个当口，门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冲着桑子梁一抱拳道：“石爷好雅兴！”

桑子梁一看，乐了，进来的竟然是赵庆生。赶紧对小艳红说：“行了，你看我朋友来了，我们要说话儿，你出去吧！”

“咋，这就打发我走啊，赏个胭脂钱吧！”小艳红伸手讨要。

桑子梁无奈，掏出来一张大票，说：“这个给你行了吧，够你买一年的胭脂了！”

“嗯呐，谢了爷，那就不打扰两位爷了，还要啥就吱声，嘻嘻……”小艳红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赵庆生走到门口，伸头向外张望了，回身将房门关死，在炕沿上坐下来，小声说：“就知道你随后会追来，我下午就回来了，就在这儿等你，我告诉你，这家掌柜的猴三儿，是侦缉队的坐探，这个店是个黑店。”

桑子梁点头道：“我已经领教了。”就把中午在通天河谷的遭遇跟老赵说了，“老赵，要不今儿晚咱就把这个猴三儿给废了！”桑子梁做出来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庆生说：“还是让他多活几天吧，咱们目前的首要任务，不是图一时之快，明天还要去黑瞎子林，今晚儿咱俩都睡这儿，我就在你隔壁，明儿个咱俩从这嘎瘩直接去黑瞎子林比较方便。”

桑子梁给赵庆生倒了一盅酒，说：“先吃着，老赵，我去通天河看了，要拿下这个桥，也有很大难度，你看啊，他两边都有炮楼，咱们如果按照以前的套路，化装成小日本或者是伪军，只能拿下一头儿，另一边就没辙了，总不能两边同时来人吧？再说咱现在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是啊，我也看了一天了，直接在桥上下手，难度很大，危险也大，不如……”赵庆生欲言又止。

桑子梁笑了，接话道：“不如在火车上想办法！”

“对头！咱俩商量商量，怎么个搞法，我今儿头晌就过去盯着了，这一上午到下午，总共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只过去了两列火车，头晌旁晌午一列，是佳木斯到哈尔滨的客车，还有一列是下晌的，货车，全都是木材，妈的小鬼子把咱东北的好东西都抢回去了，这个桥非炸了不可！”赵庆生狠狠说道。

桑子梁掫了一口酒，说道：“老赵，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

两人边吃喝边商量着，突然桑子梁将手指压在嘴唇上，指指房顶，赵庆生隐约也听见了轻微的响动。

桑子梁小声说：“他们在房顶，盯上咱们了。”

赵庆生大声嚷嚷道：“不跟你喝了，高了，我出去解个手儿！”说着晕晕乎乎站起来，还撞翻了一个木凳子。

桑子梁听见不只是房顶，赵庆生一个“火力侦察”，就连门口也有了动静。他不由得心生恐惧，自己跟赵庆生的谈话，也许已经被人家听到了！

赵庆生已经推门出去，外面的围廊是半开放的，站在二楼的围栏可以看见一楼的前堂，那边木头楼梯匆匆闪过一个黑影。

就在赵庆生出门的同时，桑子梁也跟出来了，四下看看，房顶的一小块雪块掉到他的肩头，他知道，那人现在还在房子顶上。他看见拐角处有架梯子，就对赵庆生伸个眼色，做了个手势，赵庆生嚷嚷道：“这酒喝的痛快，走进去接着喝！”

桑子梁却一猫腰，顺着围廊的暗影就摸到了那架木梯子前，噌噌噌，灵巧地窜了上去。一露头，就看见房顶有个黑衣人影，正在他的房间的方位将房顶的雪扒开，伸手掀开一块草皮，这家伙是想把房顶开个小洞，偷听？

稻草房顶是斜坡的，加上房顶的积雪，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可是桑子梁艺高人胆大，他拔出随身的猎刀，冲着那个家伙就扑了过去。

那家伙专心致志地想把房顶掏个洞，没有想到会有人上房，等他听见声响回头看的时候，一把雪亮的猎刀已经在眼前了！

说时迟那时快，桑子梁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和重量将那个汉子压倒在房顶的草坡上，手里的猎刀卡在了那家伙的脖子上。

“说，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偷听！”桑子梁将猎刀向下一压，刀锋已经切进了对方的肉里皮。

“别别，俺是侦缉队的，好汉手下留情！”听说话的声音，这人不是日本人，桑子梁知道，侦缉队是宪兵队的下属补充力量，因为宪兵队人手不足，每年都要从满洲国军里面挑选所谓的身手好的充实到侦缉队来，执行些偷鸡摸狗的侦察和抓捕有反满抗日情绪的百姓的任务。

桑子梁将猎刀压实了，刀底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干动弹的，因为刀刃已经切在皮肉里了，一动就会拉开一个大口子。桑子梁腾出来一只手，从这家伙的腰里将一把王八盒子和一把匕首掏出来，插在自己的怀里。

“侦缉队？这里有你们几个人，为什么盯我？”桑子梁低声急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