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虫前传 3、人生有嘉树

3、人生有嘉树

玉冲瓷厂有个叶老倌，自己又是公社里的干部，一到下班，瓷虫就跑到瓷厂去找叶老倌玩。叶也老了，眼睛不太好使，瓷虫就帮他检查检查陶器，有气孔的就挑出来，然后再用桐油和点石灰补补，能补好的就留给老姑夫。瓷虫不贩陶瓷了，但老姑夫还得继续干下去。

当初他和老姑夫贩陶瓷，就是挑这种有点气眼的三等货，当然主要是便宜一些，他们卖出去，也可以多赚几个。但也从不做缺德事，一定会把气眼补好，不会让人家买回去以后影响使用效果。

没事的时候，瓷虫就到瓷厂的车间去玩，而这种玩，不是游手好闲的东逛西逛，是自己坐下来，向工人学习拉坯。

瓷虫告诉我，拉这种坯，50件之前绝对没有正品，除非是天才。

每天下班后，瓷虫就到陶瓷厂去，日子一久，就难免让人说闲话。因为，陶瓷厂可以说是集中了当时公社所有的村姑。一百多人的厂子，未婚女孩，就占了近三分之二，一上班，莺莺燕燕，确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当然，最欣赏这道风景的，是公社里的“八大和尚”，他们在陶瓷厂里穿梭往返，一个个都似乎挑花了眼。

不过，这道风景，也吸引来远远近近许多农村男青年。这样一来，厂里就免不了有些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但我们年方双十的瓷虫，此时并不谙男女之事，他勇挑重担，每晚主动要求到厂里维护秩序，此举竟然得到默许。

得到默许的瓷虫，这下有如鱼游大海，天天下班后就到了玉冲瓷厂。不过，他的拉坯技术越来越好，已经得到了谢厂长的好评。而谢厂长也巴不得有个公社干部来帮他拉坯，拉一晚上的坯，他给瓷虫的报酬，不过是一包“火炬”烟，价值人民币0.2元，外加一瓶桔子罐头。另外，他在这里，虽然不会真正和那些想到厂里来“沾花惹草”的小青年发生冲突，但他的一手好棍法，到也真的镇住了一帮人。

有他的理由在先，公社其他“八大和尚”，也纷纷提出相同的理由，到厂里去“护花”，不过，他们“护花”是假，想哄一个妹子“上床”到是真的。再说了，那时的农村妹子，谁不想嫁一个“吃国家粮”的人啊。有这帮人来了，厂里就显得“热火朝天”。

但我们的瓷虫不同，他似乎情窦未开，到厂里除了要泥巴去学做陶瓷之外，丝毫没有其他的非份之想。有一点点的非分之想，就是等下谢厂长会给他一包“火炬”烟作为奖赏。

瓷虫之前在家里做过瓦，也做过砖，但跟做陶瓷产品相比，那简直就是两重天。

时间，就在这样学习学习再学习的热情中，悄悄地消逝掉。

1983年，厂里引进紫砂陶泥做花盆等有点文化味道的产品，外观就不能总是空白一片了，需要刻画一些花草啊，写些唐诗句子什么的，比如“花有清香”等。至于那些花草，厂里就请社中的美术老师画个样，工人照着刻，上白釉。而瓷虫的硬笔书法，也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在做样品、送领导的及订货的样品均出自瓷虫之手。

因为做的是有文化价值的事，厂里给他的报酬，虽然还是“火炬”牌香烟，但已不是一包包的给了，而是一给就是一条。不过，我们的瓷虫，并不是冲着这报酬去的，能有一个地方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这才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到了1985年，嘉树陶瓷厂的规模越来越大，急需招收百名工人。消息一出，想找一份工作的村民，把乡政府的大门都挤破了，托关系，找熟人，求领导，拜亲戚，嘉树乡热闹得不得了，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乡的人，也在想尽办法，想进厂工作。那时，农村的土地基本承包到户，许多农民，除了种田，每天就无所事事了，都想在种田之余，找份工作，赚点钱，而在本乡本土有份工作，又不耽误种田，那是大家都求之不得的。

有一位醴陵未来的陶瓷大鳄，这时也是位农民，除了种田，他也想找份工作做。但他没有熟人，也找不到关系，急得抓耳挠腮。但不久后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他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不由得愁眉一展。

看到这种乱象，时任嘉树乡人民政府企业组副组长的瓷虫，力排众议，提出用考试的办法招收工人。他知道，随着**政策的不断深入，企业越来越需要有文化有知识的职工，而不仅仅只是有劳力。但他也没有搞一刀切，他说，考试之外，可以留10个名额，照顾那些实在是没有文化的困难户。

他的提议，得到乡里的一致赞同，更得到全体乡民的拥护。公告一出，全乡有近七百人报名参加考试。这下，别人没有急坏，到把乡派出所急坏了。整个派出所只有三四位干警，要维护如此之大的考试场面，确实让他们费尽了周折。

这场考试下来，嘉树乡陶瓷厂虽然只招收100人，但却为未来醴陵陶瓷业的发展，打下了一个坚实的人才基础。这次考试的前10名，无不是如今醴陵陶瓷界的精英人物，华联总裁许君奇，就位列第五。

瓷虫为醴陵陶瓷业的贡献，初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