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对垒

自从接到战区电报，汤恩伯就立即组织精兵悍将准备救援滕县。为了这次救援他汤恩伯可谓是将人得罪遍了，从他的13军到52军，75军、85军还有杂牌的110师，几乎所有的部队长官的警卫部队都被他抽调过来，弄得诸位将军怨声载道，可他自己呢？一个军团的警卫营都拿出来了，他们有意见，自己还有呢！可这又有什么办法？一切为了党国吧！

汤军战场距离滕县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直线距离只有65华里，要是用两条腿跑，估计也得3个小时，为了争取时间，汤恩伯不惜将全军仅有的用于牵引大炮的6辆卡车派来，还从独立骑兵团拆借了200匹战马，多了他也搞不到了，一马双人还是三人，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部队集结完毕，也不需要训话了，只是告诉李慎涛，他要滕县插上国军的战旗，别的没有。汤恩伯知道，兵贵神速。如今的滕县还有一支反抗的国军队伍在，这次李长官措辞严厉，多半是为了他们。这样也好，如果让小鬼子站稳脚跟，那就算他派一个师去也是无济于事。之所以派警卫团去，汤军团长的意思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多坚持一阵子，等他的大军运动过去，就算是鬼子有援兵，咱有坚实的后方也不怕他。救援归救援，可不代表他放弃这支部队了。

……

在滕县，中日双方的指挥官陆维和赤柴八重蔵都不知道，正有一支中国军队向滕县方向快速运动过来。

赤柴八重蔵的指挥部，赤柴紧紧盯着地图，如今的形势可谓是急转而下，原本对支那军拥有主动的濑谷旅团长，如今被围困于峄城周边，只能攻占台儿庄，之后固守才能取得战役的胜利。然而，旅团的绝大多数火炮都在自己手里。原本想要攻克滕县就立即南下，可却不想被支那残军搞得灰头垢面，狼狈不堪，部队伤亡极大，这可如何向旅团长阁下交代呀！

就在刚刚，赤柴接到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发来的电文，内容措辞严厉，要第10联队放弃零星之敌，务必率领大部前往峄城与濑谷旅团汇合。

“八嘎！”愤怒的赤柴将师团部的电文一把捏碎，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将目前联队实情上报矶谷廉介阁下知晓，害的自己被师团长一顿狠批。“你难道是第一天才打仗吗？”赤柴心中不忿，自己为帝国圣战东征西讨，现在遇到一点儿挫折难道就要受到如此羞辱吗？最后，赤柴还是决定抗命。不过，即便是抗命他也不能耽误了皇军战略大事，他还是命令战车中队剩余装甲车护送炮兵部队联队部以及第2大队迅速向峄城的濑谷旅团靠拢。而自己则率领伤员及半个中队士兵，一定要杀死那些该死的支那人以洗刷耻辱，之后便率领第3大队南下。说起第3大队，赤柴就有说不出的骄傲。如今在桑村的第3大队不愧为第10联队的柱石，他们抵抗着来自中国军队的疯狂进攻，虽然自身伤亡惨重，但从来没有要过一个援兵，最难能可贵的是，居然没有一支，哪怕是一个支那援军突破他们的防御支援滕县，这让赤柴十分欣慰。

但是，赤柴错了，错得离谱。第3大队自从被陆维搞了之后，伤亡过半，只能龟缩在桑村进行防御，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第3大队上下串通一气的骗局。之所以没有援军突破桑村支援滕县，是因为第五师团的压力太重，包括124师在内的中国军队动弹不得，可并不是说第3大队的功劳。

滕县内城。

第10联队正在整装准备南下峄城，与旅团汇合，战车中队和炮兵已经开始行动了，诺大个县城如今就只剩陆维部和赤柴亲自率领的半个中队的士兵在对抗着。双方从西关一直打到北关教堂，最终陆维抢占教堂，并以此为据点死守，这才形成了对峙。

“对面的支那军指挥官听着！我们联队长阁下十分看重阁下的指挥才能，若是没有战争，想来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研讨战术。可是中日交战，我们各为其主，相互拼杀是身不由己。但是，中日两国国力差别太大，中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需要阁下明白。……如果阁下能够放下武器，我们联队长保证您的生命安全，并且很荣幸愿意为天皇陛下举荐您这样难得的人才。希望阁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经过几次无畏的冲锋，鬼子非但没能靠近教堂，反而折损了十数名士兵，现在赤柴已经将教堂团团围住，只是里面的国军甚为顽固，将教堂武装成一副刺猬模样让人难以下手，这才想起攻心这招。

“攻心？”这招对陆维没有用的，南京大屠杀，日军也曾招降大量国军士兵，但最后又怎样？还不是全部杀死扔进了长江之中？

陆维透过射击孔骂道“赤柴！你他娘的少废话了，要打就打，要让老子投降，下辈子吧！至于向你们那狗屁天皇举荐？老子才不稀罕呢，让你们的天皇洗净脖子等着老子去收割好了！”

“八嘎！”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面的中国人真是油盐不进，不仅拒绝了他的好意，居然还敢侮辱天皇陛下？赤柴的手紧紧攥着天皇的御赐宝刀，一个武士须知主辱臣死，辱没天皇孰不可忍！

“下令吧！”

“嗨！”

双方僵持已经有些时间了，为了能够攻陷这里，赤柴不惜向师团长借来两架战机，刚刚的一番劝降就是在等待飞机的到来，如今大家不欢而散，是时候解决一切的恩怨了。

“嗡！嗡！～”远处天际，飞来了两架战斗机，当飞越滕县上空后，在日军的指引下，投下两枚航弹。“嘘！嘘！～”两枚航弹托着呼啸声正中教堂。剧烈的爆炸以及冲击波，将这个砖木结构的美式教堂炸毁了一半。

当听到飞机隆隆的发动机声时，陆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即带着人员朝外撤退，可依旧是晚了一步。不过，小鬼子的航弹一般只有50kg，两枚航弹将教堂削去一半，塌落的砖块木头将众人掩埋，虽然伤亡不大，可手中的武器却都没有了。最为可恶的是，陆维好不容爬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肚子被弹片划开，用手捂着伤口，不让肠子流出来，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开始颤栗，仿佛所有的鲜血都找到了开放的闸门，向那里汇聚，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即便是这样，陆维依旧站立着，他此刻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不过他希望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团座！您受伤了！”慢慢的陆维身边聚集起十数名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幸存者。有梁颖权、邓叔、花格子、彪子、陈六如、**、耗子、老猫……

失血过多，陆维的中枢神经开始抑制不必要的消耗，确保大脑和心脏的机能，他的视觉开始恍惚，也开始出现幻听，他意识到自己快要不行了。

见到如众星捧月般的陆维，赤柴八重蔵好奇的看着他。“你就是支那人的指挥官？”

陆维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的藐视与不懈。

赤柴向陆维鞠了一躬，然后从身旁的士兵那里端来一挺歪把子。明眼人不用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嚓嚓嚓！”歪把子向外喷吐着子弹，它们的目标是陆维，可战士们不能让自己长官就这样被杀，就算是死，也要为长官挡子弹。十几人，包括彪子、耗子、老猫在内的众人，都争先恐后替陆维挡着子弹，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想要阻止却已经话说不出，手抬不起……

最终陆维没有中弹，歪把子的子弹被打光了。虽然没有杀死这个令皇军损失惨重的支那人，但赤柴认为这样的虐杀才更能体会到报仇的快感。

歪把子，在射击中装填是很容易的，一旦打空了，再装填是很繁琐的，就在机枪重新装填的过程中，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从天边飞来了十数枚炮弹正正的落在了鬼子人群中间，顿时四飞的弹片对鬼子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就连赤柴这个联队长也不例外，倒是赤柴有卫兵的保护，伤的不重。但接下来从四面传来的冲锋枪声，却让赤柴不敢再做停留，他在卫兵的掩护下匆匆逃走，连陆维这个生死大敌都没能亲手杀死，不可谓不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怎么回事？

原来接到命令的李慎涛率先遣团快速行军，已经在一个小时前抵达桑村外围。突然有大批国军出现，桑村驻守的第3大队柿荣东三郎十分担忧。为了体现守军的强大，他率先发动了炮袭，希望这支国军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李慎涛是个硬脾气，再加上自己装备并不比鬼子差，人数又占优。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炮战，之后一阵强攻之下，鬼子第3大队终于崩溃，他们是跟着第3大队一路尾随而来，在东关终于将其全歼。之后就在制高点发现被飞机轰炸的陆维几人，然后一通炮弹支援是少不了的。当赤柴被杀退，接到天空盘旋着的战斗机汇报情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师团部命令向峄城运动的命令，率部朝邹城逃窜。

周围的敌人都被肃清了，当李慎涛过来，陆维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了，他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