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一样的支那军

1938年5月1日，当日军实施零号作战计划的大部分师团正在集结过程中时，鲁南的第五师团和第十师团已经开始对中国军队发起进攻了，因为他距离中国军队最近，再加上他们要吸引大部分中国军队，所以打的特别凶猛。

“嗡嗡嗡！”天空中到处都是小鬼子的飞机，不仅飞来飞去惹人嫌，还不停的下蛋，将中国军队的前沿阵地犁了一遍又一遍，不过好在都是小型炸弹。似乎小鬼认为，没有必要为这样的阵地浪费体型更加庞大的重磅炸弹，这类航弹虽然威力巨大，但同样造价昂贵。他们以为仅仅是几十分钟的空袭，再加上皇军陆军部队的一个冲锋就足以拿下支那人的简易阵地了，不过他们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又一轮轰炸之后，大约一分钟再没有炸弹落下来，一营长钻出防炮洞，不停的扒拉着头上的浮土。“呸！呸！妈的，小鬼子的飞机要是还往下下蛋，不要说老子被炸死了，窝在屁大点儿防炮洞里，憋也憋死了。”

防炮洞为了能够起到最好的防御效果，不仅要修成猫耳朵形状，还要尽可能的减小空间，增加结构强度，防护性或许加强了，但这舒适度绝对不怎么样，也难怪营长要抱怨了。

“营长！您还别抱怨了。您算是好的了，我们呢？狗日的吴老六，不知道吃了什么，妈蛋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放屁，您是不知道哇！可臭死人了！狗日的还是最里面的那个，弄的兄弟们就跟吸了毒气，熏的弟兄们想出来可小鬼子的铁公鸡不停的下蛋，再不停兄弟们可就要殉国了。”

哈哈哈！在防炮洞里放屁这几位兄弟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阵地上一阵嘲笑之言，弄得叫吴老六的士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羞赧的说道：“营长！俺也不知道怎么的，吃坏了肚子，今天刚刚通畅，小鬼子就开始轰炸了，俺实在是忍不住，只能对不住兄弟们了。”

哈哈！阵地上也真是需要一些乐呵事儿缓减一下紧张气氛，营长笑道：“你狗日的下回一个人一个洞，别把兄弟们熏坏了，感情有人不知道了，还以为你小子是小鬼子派来的呢！”

哈哈！

整个阵地上的士兵都笑了，大伙这么开玩笑已经习惯了，从来没有人急过眼。不过玩笑归玩笑，这仗还是要认真打。

“营长！狗日的小鬼子上来了！”

一个观察哨立即将鬼子动向上报，营长拔出腰间驳壳枪说道：“准备战斗！”

大家稀里哗啦的一阵嘈杂之后阵地终于又回归严肃，战士们一个个严正以待，子弹上膛瞄准对面随时可能进入射程的小鬼子。

“小鬼子还真看得起老子！”放下望远镜，营长说道：“狗日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就出动三四百人，还真对得起咱！准备战斗！”

日军三四百人迈着坚定的步伐，仿佛踏着鼓点，端着刺刀走来。在他们看来，对面的支那军阵地早已经被空军炸毁，他们这些人过去也不过是充当收尸队而已。然而，这始终是鬼子天真的自以为是罢了。

两百米了，小鬼子终于进入射程之内，营长的驳壳枪率先朝天打响。“兄弟们！给我打！杀鬼子！”

战斗打响，突然间整个国军阵地枪声四作，步枪、捷克式、马克沁将满含怒意的子弹射向鬼子。两百米已经是国军绝大多数部队的火线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国军士兵的准头已经与日军所差无几，再加上有完备的工事。刚刚接战，日军当即死伤惨重，轻重机枪全开更是给日军带来了超过百人伤亡，国军的火力实在太猛，日军无奈的退了回去。

“巴嘎雅路！”攻击的是日军第五师团21旅团第21联队第三大队，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不明白，为什么中国军队的阵地在遭受空军猛烈轰炸下人员还能如此齐整，装备也几乎完好，使得皇军第一次进攻就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来。

“炮击！给我炮击！我要将支那人的阵地揭个底朝天！”

很快，日军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以及数门迫击炮掷弹筒齐发威，很远营长就已经看到日军的炮兵部队了，他立马招呼士兵道：“快进防炮洞！把机枪保护好！”

在《汤氏步兵操典》中提到，日军掷弹筒随步兵冲锋，专挑我军机枪阵地打，所以国军轻重机枪往往是打几枪就要转移阵地，所以尽管日军的掷弹筒准头相当可以，但却没有对我军造成多大损失。营长可不想这些机枪再因为疏忽而被鬼子大炮炸成零件。

“轰！轰！轰！”鬼子的炮弹重重砸向阵地，因为有防炮洞保护，无论是人员还是装备都在最大程度上得以保全。等鬼子的火炮停止，步兵又摸索的上来，阵地中的国军再一次狠狠的抽了鬼子一嘴巴子，打得他满地找牙……

“巴嘎雅路！”守卫阵地的是支那军第五十九军，虽然在支那军战斗序列中属于那种比较能打的部队，可是就算再能打也不至于一连三次都能将他的部队打退吧？更何况是在经历数次飞机大炮轮番轰炸之后了。少佐甚至怀疑，先前的炮弹、炸弹都打在了空气上，居然没有给支那人造成任何伤害？

有这样疑惑的不仅仅是他一人，而难打的也绝对不止是这一营国军，而是整个防御于峄城周边的支那军。日军突然发现他们的对手支那军要比一个月前更加难打，虽然在武器装备上提升不大，可在战术运用上，尤其是防御战术却已经逐渐领会到精髓，这或许就是研习《汤氏步兵操典》之后所带来的利好吧！

“混蛋！第三大队是怎么了？怎么连支那军一个营守卫的阵地都拿不下来？哼！”第21联队联队长片野定见大佐很是生气。自从皇军南下以来，一直很顺利，但凡胆敢阻挡皇军去路的支那军都已经化为他们的军功了，但是当部队抵达峄城附近时，形势发生了急转，大部队仿佛一头撞上了石壁，各部打得都很艰苦，可以说毫无进展，反而损兵折将，这种现象在第三大队尤为突出，整个第三大队伤亡已经接近一半了，可支那军那个营的阵地归然不动，仍然是阻挡大军的一块绊脚石。

不过骂归骂，片野定见大佐释放完了后便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手下三个大队，没有一个按照预先设定突破支那军阵地，反而是造成不小的伤亡，战役这才刚刚开始，他可不希望自己提前结束这次“旅途”，请求战术指导吧！

片野定见可还没有昏头到向师团部请求战术指导，而是向他的直属上司步兵第21旅团旅团长坂本顺少将发出请求，而坂本顺此刻也正在头疼。第21旅团号称是第五师团的灵魂，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师团长板垣征四郎眼中，第21旅团的地位可要比国崎登的第9旅团高不少。是故，21旅团才得到率先攻击的权利，这不仅仅是师团长阁下的信任，更使得他们获得更多的功绩以及战利品。可是，现在一切都显得过于遥远，连峄城的边儿都没沾上，就被支那军阻击的寸步难行，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坂本顺可没有片野定见那么脸皮厚，他可不敢向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求援，只能派遣旅团所属重炮部队对前方进行支援。

“吁～”炮弹拖着尾焰夹着呼啸声朝着国军阵地袭来，营长明显感觉不对劲，果然！当炮弹重重砸向阵地，立马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后便是在阵地上留下一个直径五米，深约一米的弹坑。日军旅团直属炮兵部队，一般配属75mm山野跑，其威力绝对不是九二式步兵炮或是迫击炮可以比拟的，所以当鬼子试射之后，营长果断下达命令：

“小鬼子动真格的了，快进防炮洞！”

理论上来讲，防炮洞是可以抵御75mm火炮的，可在国军之中，不是所有军队的土工作业都如一零一军或是二十军团那样出色，在鬼子重火力轰击之下，简易的防炮洞怎能支撑得住？阵地被炸得七零八落，防炮洞被大量破坏，已经不能再为战士们提供有效防御，有些甚至遭到炮弹直击，里面躲避的战士们全都阵亡了。就连营长所在的防炮洞也被大炮震塌，营长被埋在里面。当战士们徒手将营长挖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残破的阵地，四处翻飞的枪械和人体。他的心在滴血，部队仿佛又回到以前……

情况更糟的是，小鬼子的炮击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而步兵却踩着炮点儿朝着阵地攻来。

步炮协同对于日军而言，一直都做得不到位，其中固然与他们的对手中国军队的实力孱弱有关，当然也与日军传统思想不无关系。在日军中，短兵相接才是显示一支部队作战英勇最好的体现，而在中国战场上，往往日军一通炮击之后，绝大多数国军阵地都能拿下，所以日军也就没有必要训练步炮协同战术了。然而，今天不同，对面支那军有完备的防御阵地，此前的炮击就是证明。所以，日军指挥官严令步兵踩着炮点向中国军队发起进攻。误伤是不可避免的，但也因此日军火炮死死的压制着国军，总体而言，这样的进攻步兵的伤亡反而小了很多。

“营长！鬼子步兵冲上来了！”

刚刚死里逃生的营长立即趴在战壕上观察敌情，果然，小鬼子距离阵地已经不足100米了，而整个阵地上反击的声音却是那样疏散凌乱！更要命的是，即便是这样的反抗程度也很快会遭到小鬼子掷弹筒和迫击炮的压制，部队伤亡惨重。

“不行了！阵地守不住了！快！布置绊雷、诡雷，我们撤！”

若是往常，人在阵地在，哪怕是战死至最后一人，得不到撤退命令，部队也绝对不能私自撤退，否则就是逃兵，军法从事。可现在，严格按照《汤氏步兵操典》积极防御的中国军队，采用大纵深防御，即堤浪式防御。在他们后面500米的地方，还有一处防御阵地，他们这些前线撤下来的队伍，将加入到他们的防御体系中。如果他们后面的阵地也被鬼子突破，则撤退到再下一处阵地，直到小鬼子打不动为止。

堤浪式防御就是要充分发挥我军人数优势，利用多重防御模式，挫其锋锐，使得日军越往里突进越是困难，待到其锋芒已失，精疲力竭之际，为我军机动部队发动反击创造条件。

“撤！”当绊雷、诡雷都布置妥当后，营长果断下令放弃阵地朝后方有序撤退。战场上，绊雷诡雷多半是设置在战壕过道里，当然在我军阵亡士兵身上也不在少数，还有一些重伤还吊着一口气的战士们，含泪露着笑意挥别昔日的战友……

“营长！我们就这样走了？阵地里可还有我们的同袍兄弟呐！我要回去救他们，就是死也要一齐死！”

一个战士舍不得也不忍心抛弃昔日的袍泽。

营长一把将他抓了过来，含泪吼道：“你去！你去呀！那些兄弟们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可还要用命来为我们争取时间，只为了我们活着！他们这样做难道老子愿意吗？老子心里好受吗？不！老子现在心如刀绞，那些都是老子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可又能怎么样？我们陪着他们死，小日本子就能被打跑了吗？不！我们要留下有用之身，多杀鬼子，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而不是陪着他们一起死。虽然我们以后总会地下想见，可那时候老子希望的是你们手里能多一些功绩，这样也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抛弃重伤员，这看起来很残忍，但却也是别无他法，不说拖累部队，就是成功撤退，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痛苦的死去，倒不如绑上手榴弹死得有尊严、有价值……

“以后如果老子身受重伤，你们不要做无畏的努力，给老子留下颗手榴弹就行了……”

“哇呀呀！”小鬼子终于是端着刺刀冲进了战壕，他们到底是将这个阵地攻陷了。整个支那人的阵地上不见一个抵抗者，反而是被大炮震晕的，炸伤的比比皆是。小鬼子恨透这些国军士兵，所以不论人死了没有都愿意拿刺刀狠狠的捅两下这才肯罢休。哪知尸体下布置了饵雷，只要稍稍挪动身体，饵雷便会触发。“轰！～”饵雷接二连三的爆炸，给日军带来巨大的伤亡，同时，这还不算完，那些重伤的士兵握着集束手榴弹，就等着鬼子用刺刀来挑他。鬼子也是杀红了眼，只要是活着的人，往往成群结队的过去，争先恐后的将刺刀刺入支那人的身体里，还专以聆听他们的惨叫声为乐。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围起来，将刺刀刺入国军士兵身体的时候，一枚集束手榴弹在这个时候被引爆了，十数个鬼子连同那名国军士兵一起化为一团血雾……

“攻下来了！”当21联队的战报送达之后，坂本顺少将没有感受到喜悦，反而越发的沉重。攻占一处支那军营级部队防守的阵地，他的旅团动用了一个步兵大队，联队和旅团直属炮兵部队，对这个阵地进行了数次轰炸，在付出了比平时多三倍的弹药以及四五十人的误伤损失，和清剿残敌时的一百多人的伤亡，他们终于是攻下了这个阵地，并且是让部分敌军成功撤走了，这说明了什么？呵呵……坂本顺不敢想，他只知道残酷的战争之下让他第一次对战争胜利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