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洒江阴（三）

十八架前来袭击的舰载飞机，在长谷三郎的带领下返航了。他们笑了，他们成功了，成功的把旗舰“平海号”击成重伤，舰长张凌霄殉国。

眼见飞机就要飞到“加贺号”，长谷三郎的座机开始响起警报，是油料警报。平田大声道：“长官，你的座机油料报警了。再有十分钟就可以飞回去，坚持住。”

长谷三郎大声道：“没有问题，只有邮箱中了一颗子弹，十分钟够了。”话音一落，他回想起了刚刚的战斗。

“平海号”的机枪位上，一名海军军官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看着他，并用高射机枪向他射击，他水平飞过去，与之对射，并用机载机枪打穿了那名海军军官的胸膛。

他心道：“好熟悉，这个军官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就是想不起来。不过，虽未敌人，也算是个英雄了。”

就这样，十八架飞机平安的降落在了“加贺号”上，他让飞行员们赶快休息，明天他将驾驶九六舰战，出击宁海号，与杨振海决战。

晚上，一个简易的床板上，张凌霄静静的躺在上面。如果不看他身上的弹伤，和发白的嘴唇，只以为他是睡着了。但，他从今天起，永远的睡着了。

舰队司令官，亲自为他擦洗了身上的血迹，眼睛湿红道：“舰长，一路好走。你的军魂，将永远镇守在这江阴要塞。”

杨振海、王文昭、陈文钰三人，走到张凌霄身边，流着眼泪为他整理军装。杨振海和王文昭二人默默流泪，陈文钰则失声痛哭。

过去的种种，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曾经，一起读书、一起胡闹、一起拆下“海荣号”的舰炮去打日本人，后来又一起去了日本当监造官。

十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回忆起来，又像是一场梦一样，十年之后，他们都成长了，成为了中国海军的顶梁柱。或许，他们都会死，但是，张凌霄去走在了最前面。

陈季良、杨振海、王文昭、陈文钰，抬起床板，放在水里。此刻的张凌霄身上，满是汽油，杨振海亲自用火把点燃了张凌霄的身体。

江风过后，燃烧的张凌霄飘到了这宽阔江面的正中间，平海号的官兵鸣枪三声，为他们的舰长送行。

最后，火焰熄灭了，张凌霄的军魂如陈季良所言，永远的镇守在这了这里。

深夜，杨振海站在“宁海号”上回忆白天的场景。敌人的一号机，与他水平而过，他与飞行员有那么半秒钟的对视。

他知道，那是长谷三郎，也知道是长谷三郎杀了张凌霄。

他看向已经伤痕累累，经过紧急抢修后，勉强撑住大旗的“平海号”。大声吼道：“来吧！明天，就是我俩的决战。如果，世界上真的河神，就请你睁睁眼。让我打下他们的一号机，亲手缴获了他的军帽，以告慰我牺牲的护海战士之灵。”......

9月23日，早上5点，下游监视哨突然报告：“日军10余艘军舰正向江阴前进！”平海号副舰长下令挂起了备战的战旗，备战的笛号在江阴江面回响着。

“平海号”、“宁海号”与“逸仙号”三艘战舰的官兵冲上甲板，在炮位中安静地等待最后的厮杀——舰队对决。

可是，日本军舰只推进到长山附近就折返了，他们还想在最后时刻挑逗下中国海军官兵的士气。

下午一点，浅野正雄决定于今天，出击多批次大机群给予中国海军决定性的，毁灭性的打击。

他命令加贺号航们舰载飞机、第十三航空队、陆基飞机，共计58架飞机出击江阴要塞。

长谷三郎在自己的头上绑上了头巾，他的座机变成了远比九五式先进的九六舰战，并且没有带一颗航弹，全是机枪弹。他想用机枪，结束杨振海的生命。

长谷三郎带领着12架九四舰爆，起飞了。同时十三航空队的大型轰炸机九六陆攻14架，以及20架混编飞行编队也一同起飞，他们要兵分三路，直取平海号和宁海号。攻击的重点，则由昨天的平海号改为宁海号。

下午两点五分，紧急警报响起，几分钟后，敌第13航空队的12架94舰爆自舰队右后方的西面袭来，距离尚远，似乎在空中等待战机，同时左舷又发现敌机14架。左后方则有一个20架敌机的编队。

舰尾方向还有作为要塞火力压制的敌12航空队9架92舰攻和3架95舰战在虎视“平海”、“宁海”两舰！

杨振海大声命令道：“射击！”此次，受微伤的宁海号战舰，枪炮齐射。勉强可以作战的平海号，在副舰长的指挥下，顽强的予以还击。

日机冒着猛烈的炮火，一架接一架地向中国两艘主力舰俯冲投弹，但无一命中。反而有一架敌机被炮弹直接命中，坠入江中。

第一波攻击结束后，敌机又分散成10余个小队，由四面八方向“宁海号”俯冲而下，大量炸弹随之落在军舰四周。

顿时，昨日水柱遮住平海号的场景，重现在了“宁海号”的身上，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宁海号靠近船舷的多名炮兵，机枪兵中弹殉国。陈文钰见二号机枪塔，没有人射击了，她冲上去充当机枪手，继续射击。

果然，精国不让须眉，她对准一架飞机发射了几十发子弹，居然把那架飞机给打冒烟了，最后落入了江中。

杨振海转头一看，虽然心中担心，但也只有让她打，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战斗，都在不断的牺牲。

杨振海临危不乱，大声下令道：“高射炮专打高空敌机，机枪手对准水平俯冲的敌机给我狠狠的打。”

两架敌机在平、宁两艘主力舰的炮火中坠落在江心，由于日机飞行员也没什么投弹经验，没有一枚炮弹直接炸中我舰。但中国战舰仍被敌机炸弹的弹片击中，大量密集的弹片使“宁海”舰体遍体鳞伤。

下午三点三十分，“宁海号”进水已经很多了，舰体向右倾斜。杨振海坐在船舷上，思考怎么办。他知道，如果再次挨炸，军舰沉没就定局了，到时候中国海军就真的该告别历史了。

指挥室内，陈文钰静静的躺在休息床上，杨振海看着她那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肚子，眼里的泪水忍不住落下。

虚弱的陈文钰，摸了下杨振海的脸。她由于失血过多，嘴唇有些发白，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很虚弱。她微笑道：“你是舰长，不要流泪，我没事。我不能呆在指挥岗位上，接下来就只有你一个人指挥了。”

杨振海擦掉眼泪，微笑道：“没事，宁海号还在，海军还在。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有我在。”

陈文钰转过身去，流泪道：“出去吧！兄弟们需要你，宁海号需要你。大家还等着你发号施令呢！我要休息了。”

杨振海关上了指挥室，已经被爆波震得起皱褶的铁门。他走到舰首看着已经损坏的起锚机下令道：“斩断锚链向上游转移！”

轮机兵江铿惠下士操起一把消防斧冲上舰首，迅速地砍断了锚链销；随即主机启动，“宁海”在硝烟中蹒跚向上游驶去。

由于进水过多，“宁海号”的舰身向右舷和舰首方向倾斜，只能勉强航行。因轮机和指挥系统受损，操作亦极不灵便。帆缆中士陈秉香与一位引港员配合操舵，向上游快速蛇行。敌机群见“宁海”受重创，更是组织了10余机跟踪轰炸。

杨振海环视四周，见炮位的炮兵、机枪兵死伤枕籍，舰上的火力网正在逐步稀疏。

他大声的下令道：“勤务兵，只要是会用炮的兄弟们，都补上去，敌机正在追来，一旦看见敌机，就给我打。”

此刻，日本飞机已经没有炸弹了，全部返航了。长谷三郎看着远去的宁海号，很是不甘心。他下令道：“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加满油弹后，回来打沉它。”

就这样，宁海号得到了短暂的休整。经过一个小时的紧急抢修，宁海号重新起锚，向南京的反向驶去。

二十分钟，刚刚起锚航行二十分钟，长谷三郎就带队杀了回来。一颗炸弹桅杆后方，桅杆顿时倾倒，水柜与一根烟囱全毁。同时，下望台与海图室半毁，前三足桅被轰毁了一足，左舷的高射炮与轴皮被炸飞，右舷的鱼雷炮损坏，悬挂的舢舨4艘也全毁，机舱严重浸水，舵机也开始失灵。

杨振海大声道：“打，狠狠的打！”此刻，杀红眼的宁海号官兵，火力全开，打下了三架敌机。

这个时候，宁海号轮机长姚法华上尉跑上舰桥，向一直坚持在指挥位置上的杨振海报告道：“舰长，锅炉舱、前后风机舱全部进水，枪炮副军士长陈耕炳在指挥炮击敌机时，被敌击中胸部，当场阵亡。”

现在的杨振海，听到了战友的死讯，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他只有尽量让战舰生存下去。他正准备下命令，一颗炸弹在指挥室左门**炸，弹片穿过他的左腿肌肉，又钉入指挥室的墙壁镶板中，顿时，杨振海左腿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