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回忆是痛苦的事

九岁的孩子是懵懂的年纪，对一切的事物都好奇，对一切都有着探究的热情。林逸的小时候是在这个山村度过，他的家人除了在市里忙着工作一年只有很少时间陪伴林逸的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和表舅。表舅其实只比自己大十二岁，没有读过多少书，心思很安定，并不像山村里其他喜爱新奇的男人一样想去山村外面的世界看看，在他二十岁那年就说媒了一家姑娘，姑娘很漂亮也很善良，和表舅一样，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林逸对这对夫妻也是报着最大的祝福心愿。

表舅和表舅妈对林逸很好，贤惠的表舅妈自从嫁过来，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给林逸，林逸对她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如果没有意外，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地走下去，然后自己有一个可爱的表弟，和和乐乐的过完一生。

可是生活带给林逸的是一场可怖的灾难。满天繁星的夜晚让这个小山村有一种别致的美，偶尔经过树梢的风让燥热的天气得到清冷的缓解，让林逸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可是，总是有点觉得睡不着，林逸想去外婆的房间，跟外婆撒撒娇，说不定就能好好睡着。

经过表舅舅的房间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哀叹的声音。本来不想去打扰那对小夫妻，可是脚步却鬼使神差地拉着自己走向那个房间，打开门的一瞬间，林逸都恨不得时间退回一分钟之前，自己永远失忆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许多年了，对于林逸来说，都难以磨灭。那一声尖叫永远卡在喉咙，让自己无法叫出声，只能变成午夜梦回的心悸。

林逸的心在那一刻停止跳动，直到外婆听到响动起床才发现，叫了附近的邻居来帮忙，林逸呆站在一边。

鲜红的刀柄插在表舅舅柔嫩的喉咙上，鲜血已经流满床铺，而睡在他旁边的表舅妈用同样的方式了结了年轻的生命。大大的眼睛饱含泪水，不屈的眼睛已经蒙上了逝者特有的灰霾，但是她的手覆在她深爱的男人的嘴唇上，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爱他。

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杀，这起案件以自杀结案。那一天，林逸亲眼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说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消失在自己未来的生命里，却无能为力。在梦境里，林逸经常会被那一片的血红色给惊醒，都能梦到他们自杀前的那个场景，可惜，时间没有办法倒回，他只能眼看着他们的生命在那把刀柄下迅速流逝。

回忆完毕，林逸的眼前已然是一片泪水。他看着苏雪：苏雪，十多年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那么惨烈的一幕，就发生在我的亲人身上。

苏雪理解地点点头，任谁，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场景吧，苏雪看着林逸的眼睛：事情发生的那天，难道你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吗？林逸摇摇头：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况且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即使有什么不一样，以我当时的那个年纪，也没有觉出有什么不一样。苏雪想了一下，又问：那当时，你的表舅妈，她怀孕了吗？

林逸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外婆说了一句：只是可怜了小孩子，当时的我，只是觉得外婆口中说的小孩子是我，现在想起来，说不定说的是表舅妈肚子里的孩子。

苏雪沉思了一下，说：林逸，依我看来，这并不像是自杀事件，我们假设当时的那个场景。毫无预兆，就自杀了，这本身就不合常规，第二，假设外婆当时说的那个小孩子指代的是你没有出世的小表弟或者表妹的话，你觉得一个母亲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决定自杀？林逸说：心如死灰。苏雪点点头，打了一个响指：就老师在课堂上给我们传授的知识和临床的实践来看，当母亲的人求生的意志力会比一般人要强，如果不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又为什么要去自杀？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你的表舅舅不应该是自杀这么简单，而且，就算是自杀，我觉得他自杀的背后的原因很古怪，家里摆设没有动，最有可能的是，他是被杀，然后你的表舅妈自杀，更有可能的是，他被杀，连带着你的表舅妈一起被害。

这才是最有可能的答案。其实林逸的心里也很赞成苏雪的说法，但是他一直不愿意直面这样的可能性。看到林逸的表情，苏雪本来想说的话硬是把它压在了嘴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

看着林逸的表情，苏雪有点难受地说：不愿意直面过去，我能理解你，毕竟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走出来，但是，我希望你能走出来，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林逸感激地对苏雪报以微笑，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问题，十年前的案件再拿出来已经是不容易，更不用说经过十年的时间，早已经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即使有心要揪出凶手，也没有办法使上力气。

听到林逸的哀叹，苏雪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说过，你是因为一张照片来到这儿的？林逸点点头，回到房间把照片拿出来递给苏雪，苏雪对着阳光看了半天，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林逸，你有没有想过，这张照片有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凶手寄给你的？

林逸不自然地笑笑：这不太可能吧，当初事情没有解决好，现在过了十年，是准备把事情再扩大一点？但是假设有凶手，凶手需要什么？是在别的地方而这个小山村能给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林逸轻轻地脱口而出：就是一个疯子。但是，当时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林逸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当时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就像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也没什么奇怪，不对，当时有一个年轻人带来了一些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