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死而复生

不过林逸没有古叔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很淡然地回答说，苏南不会伤害苏雪，我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即使苏南再变，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永远不会变。

古叔点点头：既然你坚持不再参与这件事，那么我送你回去，永远可以不再踏足旺家村怎么样？

林逸表示同意，说：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打开古色古香的门，外面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化了。林逸的眼前是并排躺着的三个朋友，他们的眼睛都睁得很大，脸上还有血迹，苏雪艰难地对着林逸伸出手，看着已经不再动弹的苏南，虽然力气不足让声音很小，但是穿透力很强：林逸，救救苏南，他不行了。而钱素的脸上是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动作。恐惧，害怕，所有的情绪都从林逸的心中一瞬间升起。

古叔在林逸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话，声音极其轻柔：林逸，你在害怕什么？我能看到你心中的恐惧，看到你的世界，看到一切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你害怕十几年前的事情重演，害怕你关心的人离你而去，你的内心仍然是一个软弱的人，你不敢失去，你只是一个逃兵。

林逸转着脸看着古叔，说：古叔，你的香炉里燃的是什么？古叔心中一惊，这孩子确实聪明，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了。

古叔反问：你觉得呢？林逸说：紫衣仙的威力确实不小啊，这种东西并不是很好找，难得你还用了这么大剂量，古叔，你还真的是很看重我。

古叔对林逸充满讽刺的话并不在意，他的眼神有一点飘忽，但是却十分肯定地回答说：对值得的人用值得的剂量，你这么聪明，证明古某没有选错人，不是吗？

古叔的声音又恢复了刚才的轻柔，说：林逸，我只是让你直面你内心的黑暗和恐惧，难道不好吗？这些黑暗一旦从内心拔除，你就永远不用经历噩梦，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林逸在架空的木质地板上坐下来，闭上眼睛，耳边还是有不绝于耳的声音，让林逸的心中充满烦闷。林逸知道古叔就在自己的身边，无奈之下，对古叔说：如果愿意的话，请给我一点冷水。

古叔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下林逸，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林逸。林逸凭着感觉拧开瓶盖，举起瓶子，把一瓶水从自己的头顶浇了下去。猛然的清凉从自己的头顶蔓延开来，水珠滴滴答答地滴在林逸的身边，让木质地板湿了一大片。

林逸睁开眼睛，眼前伙伴们影子一点点淡去，古叔的院子恢复了燥热下的平静。

林逸对古叔的好感全无，回望了一下古叔的屋子，充满敌意地说：感谢您把我从车上带过来，但是我有我自己的主张，不劳您费心，再见了，不，还是以后不要见到应该更合适一点吧。

古叔一直目送着林逸离开，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微笑而已。林逸没有任何回头的动作，古叔的心里泛起懊恼，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似乎是适得其反了，唉，我也没想到，他能那么容易就猜出来我用了药，虽然不是紫衣仙，但是从效力上来说，也差不多吧。不过，这个破解办法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他刚才找我要水的时候，我是真的愣了一下。

身边的人宽大的手掌慢慢覆上古叔的肩头，拍了一下说：算下来，也有十一年了吧，你终于决定离开这里了？古叔的脸上呈现的是不同平时玩味状态的阴狠：我不离开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下，而是因为我必须留下来讨回公道，当初以一人之力毁掉我们所有人的那个人还活着，我怎么能够离开？

手的主人继续说：我也觉得你选择林逸是个很明智的想法，但是这个孩子个性也比较倔强吧，不然你用了这么多办法还是没有把他的心意扭转过来，反而让他对你敬而远之，你不觉得是你的失败吗？

古叔笑了笑，回答他：他现在的表现只是因为他的心结没有解开，如果他亲眼见到那个老木匠，你觉得他还会有心结吗？他来旺家村就是为了十一年钱的案件，据我观察，他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孩子。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他说陈全死了，我有点意外，不知道是谁动手的，除了我们和那个人，还有第三波人在这吗？

手的主人哈哈大笑起来：别说第三波人了，当年生化小组的成果那么多人都盯着呢，说不定有第四波人呢。

古叔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耸了一下肩膀，把手给抖了下去。手的主人有点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问：你有没有从林逸那问出来，是谁告诉他陈全那个老木匠自杀了的？

古叔眼睛猛然睁大，接着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说：秦正，肯定有针对我们的人，而且，古叔冷笑了一下：前两天，我……他们在山上遇到了带着梼杌面具的人，看来，这小小的旺家村还真是聚集了不少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来说不仅仅是为了当初生化小组的研究成果，你记不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个报道？

被叫做秦正的人眼睛看着院子，眼里是无比的苦涩：怎么能不记得，要不是那篇报道，整个生化小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东躲西藏，见不得人，那么多人拼了命想要从生化小组拿到东西，却没有想到当年的生化小组中还有一群隐藏着的考古学家，我们虽然不是幌子，但是却被人当成了靶子，天亡我生化小组，却没想到我们却活下来了，十一年了，这些老仇新仇一起算，生化小组的人和考古小组的人也该好好休息了。

秦正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古叔，问：你一开始想告诉我的应该不是前两天他们遇到了梼杌吧，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古叔沉默了很久，正当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古叔才淡淡地开口说：老鬼找过我了。

秦正把拳头握紧，厉声问：你怎么还跟他来往？就是因为他，生化小组的冤枉到现在都不能昭白，甚至连旺家村的人都以为我们是给他们带来灾祸的人，你是怎么对得起无辜的小组成员的？

古叔的语气是淡然：他的报道害了我们，我承认，他也承认当初被收买了，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他，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话，你觉得那波人会乖乖地来到这儿吗？更何况，钱素，苏南，林逸和苏雪那四个孩子都在，我们必须稳住他们，这几个孩子，我们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秦正冷哼一声：你的私心也有吧，十一年，你也没有告诉我们你真正的家世，而且，你认为，他们来了，还能走得了吗？

香炉里的香味已经随着微微的风飘散了，只剩下满屋泥土和植物清新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茶香。

两个人默默无言，古叔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并不巍峨高耸的山脉。

十一年前的日子，他们永远记得；那些并肩战斗，有了新发现和新成果的快乐，他们记得；那场惨烈的战斗，他们也记得；可是他们宁愿忘记，在人头冢中，长眠着的朋友们，他们鲜活的生命被扼杀，他们饱满的理想被埋葬，他们永远停留在他们的时间。

时空流转，如果有平行空间，古叔宁愿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时空，无论有没有理想，平安活着就好。

古叔和秦正宁愿自己没有记忆，可是如果没有记忆的话，生化小组和考古小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