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结束后的开始

钱进没有回答，只是坚持着离开研究基地。秦军猜测应该是紫衣仙的研究也算是结束了，再说了，四年前莫诚的死去对钱进的打击非常之大，所以钱进想结束对紫衣仙的研究也是情有可原。

钱进和秦军把研究基地打扫和收拾干净，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钱进在离开之前，特地去了一趟人头冢，一个人待了很久，秦军也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和莫诚的对话，因为他知道，那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研究基地里的东西，除了两件随身物品和紫衣仙，他什么都没有带走。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军甚至都觉得钱进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一样的生活着。他在旺家村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建造了一间木屋，木屋的设计非常精巧，这让秦军十分诧异，因为整间房屋都是由钱进自己亲手设计和搭建的，没有想到生物学方面专家的钱进不仅对历史学感兴趣，对于建筑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天分。

钱进的房屋完全由木头搭建而成，建造木屋的那段时间，钱进的脸上有了一丝丝难得的笑容，这让秦军由心而生的开心。

只是这样的时光随着钱进木屋搭建的结束也结束了。精致的木屋和沧桑的钱进并不搭调，但是扑面而来的古韵却让钱进浑身都觉得舒畅。

钱进在这里住了下来，他的话不多，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现在更是惜字如金，秦军很想念以前的钱进，但是他并不知道现在的钱进心里有着其他的想法。

秦军问钱进：你为什么选择在这里住下来？钱进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等。

等什么？秦军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钱进没有继续说下去就代表他根本不想说，所以秦军也很自觉地没有问。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别人走不进去的世界，所以那个等字也许只有钱进自己知道。

秦军问钱进：我记得你有一个女儿吧？钱进沉默了很久，点点头。那个软香的小女孩，钱进在心里只能告诉她：对不起。因为爸爸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没有办法参与进你的世界一丝一毫，孩子，如果未来，爸爸牺牲了，那么希望你可以不为俗世的一切所纷扰，只要健康而快乐地成长就可以了。

这是简单朴素的心愿，也是每一个父亲最单纯的愿望，但是对于钱进来说，这是个不可企及的梦想，他闭上眼就可以看到成片摇曳的紫衣仙，但是他越想努力抓住，就越抓不住。紫衣仙中有奔跑欢笑的孩儿。他想抱住，可是他靠近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离的就越远。他知道，他浑身充满了罪恶，可是他却永远洗不去这满身的罪恶。

眼泪，只能在人头冢的墓碑上汇集成可笑的词语。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秦军甚至都忘记了当初参加生化小组的目的，他只是很奇怪，钱进到底打算等到什么时候，现在的他，除了种花种草，每两个月的新月时间清晨出去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和普通的庄稼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这样的钱进和以前学者的钱进又完全不一样了，他褪去了常年挂在眼睛上的眼镜，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额头上的皱纹变深了，皮肤也因为做起了农活而黝黑，但是长相却又和普通的庄稼人感觉完全不一样，钱进原本就很秀气，但是现在的学者秀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没有小时候接触到的影视剧里的那样的白胡子飘飘，而是从内里透露出来的一种深深的气质。

秦军心里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钱进不会是出去整容了吧？钱进摇摇头，觉得秦军真的是好气又好笑，他说：我只是去做了一个近视手术而已，从读书开始就戴着眼镜这个玩意，在这个手术出来的时候我就想过去做这个手术，但是一直没有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脱掉这个东西了。

秦军恍然大悟，但是钱进却隐瞒了重要的事情。他只是想告别过去的那个生物学家钱进，那个一身书卷气的学者钱进，他知道，只是通过外貌的改变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是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从那个研究基地走出来的学者，生化小组的组长钱进。

钱进又去找了一次村里的老木匠老全叔，让他对着自己以前的相片雕刻了一个人头。老全叔还是沉默寡言，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安安静静地把成品交给了钱进。钱进也没有多说什么，和这样的手艺人打交道是最好的，没有秘密，因为互相也不会过问任何的秘密。

钱进慎重地把木质人头放在人头冢，然后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墓碑，那一刻，钱进知道，自己已经真正地离开了。

钱进看了看日历，距离和木拉乌约定的时间仅仅只剩两年了，一切都有着不一样的味道了。两年，不少的好朋友都要见面了吧？

钱进在心里冷笑着，当初约定了十二年，十二年弹指一挥却即将过去，到时候再见面是否分外眼红？是的，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在两年后会真正地解开，那些肮脏的秘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在十二年之后的阳光下，会不会可笑而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