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那一声的威力

江老大紧走几步，跟上了李玄霸，正欲开口说话。未曾想“轰”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江老大反应迅速，一个闪身挡在了李玄霸前面。李玄霸也是大惊，因为发出声音的方向正是流荒老道居住的小楼。

“哎呀，糟了！”李玄霸大喊一声，急忙冲了过去。他可是了解火药的威力的，这样的响声破坏力绝对小不了。看到李玄霸冲出，江老大定了定神，赶紧跟在后面。

流荒老道的小楼前面浓烟滚滚，丝毫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远远地数名仆役神色惊惧，指指点点不敢近前。李玄霸大怒：“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快救人？”

“啊？”基地留守的护卫头领安丰被李玄霸的大喝声震得呆了一下，眼看李玄霸靠近，赶紧上前挡住了李玄霸，急声说道：“王，王爷，没事，没事，是道长在做什么，什么实验。”

“道长在哪里？”李玄霸还是不放心。

“呵呵，老道在此，多谢王爷关心。”流荒老道从旁边走了出来，面色轻松，隐含喜悦之色。来到近前，说道，“王爷，我们成功了，你看，”说着拿出了一张配方，“这上面的配方原来是这样的。”

李玄霸余悸未消，伸手接过了配方，哪来得及看。便对安丰说道：“早就嘱咐你，道长做实验必须要远离基地，你是怎么回事？”

安丰唯唯应诺，低下了头，却是不敢说话。

流荒老道说道：“此事怪不得他，是老道的意思，王爷放心，配比我都心里有数，断不会有损基地。”

“哼，基地毁了还能再建。人要是没了，你让我怎么办？”李玄霸又对安丰说道，“好了，错怪你了，今后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这东西太过危险，道长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不敢，属下也有失职之处。”安丰感激地看着李玄霸。

李玄霸看着地上的大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下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外传。”

安丰点头应是。

江老大在旁边说道：“家主和道长先去大厅吧。安丰，你来处理善后。”

到了大厅，三人依序坐了，李玄霸才打开配方仔细看了一遍，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沉思片刻，对流荒拱拱手说道：“辛苦道长了，只是今后千万不要在基地做这种实验了，太过危险。”

流荒老道看了看李玄霸，点头应允：“我也是心急，只想尽早实验。此次药量我事先做了衡量。王爷说的是，今后老道必依照条例进行。多谢王爷关心。”

旁边的江老大欣慰点头，重人轻物，这才是家主心胸。

李玄霸可没觉得这些，见流荒许诺，才放下了心事。他可不想这位科学家出什么意外。

要说火药的研究，在基地还真没人重视，安丰也只是例行保护职责。流荒老道数次给安丰提出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小楼，数次下令，众人虽然遵守，但没人对此放在心上。自此，就算安丰不再下令，恐怕也没人再敢随意靠近了，一震之威至此，也算史无前例了。

听流荒老道讲述了整个实验的过程，李玄霸老怀大慰，这几天他正后悔自己设计的铁菠萝太早出现，虽然那东西被鲁丰和老铁匠做了出来，但仅仅只是外壳，内里不填装火药如何能试出真正威力？现在好了，流荒老道的实验成功，使他的计划又前进了一大步。

接下来，李玄霸提出用萝卜、蛋清来提纯硝的方法，火药颗粒的大小、匀称、密封度等问题，被流荒老道一一记录下来。这些问题李玄霸只是提出方向，具体的实验操作还要流荒负责。他倒是想参与，但江老大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也就打消了心思。

流荒老道的**现在已经不缺人手。月前，金彤从奴商手里买了数十个昆仑奴，虽然语言不通，但有一种人类互通的交流方式，就是手语。李玄霸略懂，流荒老道对此却极有心得。

一应交流事宜全部交给了流荒老道，现在，那些昆仑奴已经进驻下两层区域，流荒老道提出的改善昆仑奴生活的建议在第一时间被执行，那些昆仑奴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活待遇，不打不骂，餐餐有肉，唯独不能随意进出。这跟他们做奴隶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自然也就尽心尽力。

谈到昆仑奴成家的问题，李玄霸也是无奈，大唐女子恐怕没人愿意嫁给他们，而那些奴商又从来不愿意贩卖女昆仑奴，李玄霸虽然对他们充满同情，但现实决定了他暂时还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接着，李玄霸又安排安丰拨人去王府把铁菠萝运来，跟流荒老道探讨了如何引爆的问题。流荒老道兴趣大增。

在基地吃过了饭，李玄霸又巡视了一遍下两层作坊，确定排除了可能的隐患，方才和江老大同会王府。

王伯当一路上正在下神，李玄霸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他有很多启发，也就不去打扰他。江老大数次想要张口，都被李玄霸打断。

“江叔，你们老一辈的事情，不必都告诉我，您和定彦平的关系我是真不想听。您说一遍，就可能伤心一遍，只要咱们爷们相互信任不就够了？”李玄霸劝解江老大，“再说了，您老要说的那些事情跟我有关系吗？”

江老大下意识摇了摇头，李玄霸笑道：“这不就行了，跟我没关系，我还得听，哦，还得跟着难过、伤心。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这幼小的心灵如何能经受您老的摧残啊。”

一席话说的江老大老怀大慰，他知道身为下属本不应隐瞒家主，但此事确实是自己心中永不愿提起的伤痛。李玄霸选择不听，是对自己的尊重和信任。

“家主放心，”这句家主江老大叫的郑重无比，“属下作保，定彦平今后见到李家人必会退避三舍，属下和家主必当不离不弃，永不背叛。”

这是誓言了。李玄霸无奈至极，他不是没有好奇心，之所以选择无视乃是出于对江老大的尊重，江老大自小看护于他，他视其为亲人，二人感情极深，他也是李玄霸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况且，江老大本就骄傲，此时竟以家臣的身份发出誓言，恐怕窦氏和李渊都没有这个待遇。

李玄霸长叹一声，说道：“江叔，我知道您是一个骄傲的人，您实在不必……”

江老大登时大怒：“难道你认为这是一场交易？我效忠于你就是为了报恩？还是觉得老夫不配做你的家臣？”

遇到这样的人你能说什么？李玄霸反正是很无奈，碰到别人，他还能辩解几句，但江老大从来都不给李玄霸机会。

江老大翻身下马，跪在尘埃，拿出配刀，“刷”的一声，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李玄霸大惊，原本江老大下马他就知道这种可能，但确实没反应过来，不由愣了一下，心道，江叔的身手怎么这么快？

看到李玄霸发愣，江老大怒道：“小子，你等什么呢？”

李玄霸无奈，只能下马，撸起了衣袖，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痕，苦笑不已，这家臣收的，竟然没一道是自己心甘情愿划上去的。

江老大可不管他想什么，闪电出刀，在李玄霸的胳膊上划了一道，李玄霸只感觉手臂一凉，还没反应过来，江老大的伤口就贴在了他的伤口上。

“礼成。”江老大喝道，言语中的喜悦谁都能听的出来。众人齐声道贺：“恭喜家主，恭喜江老大。”江老大哈哈大笑，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李玄霸看着自己伤口的鲜血，若不是听出江老大语气里的喜悦，他是不会愿意的。眼看众人大笑跟了上去，不禁目瞪口呆。谁见过这样的家臣，把家主丢在了荒山野岭自己先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