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52 章 偷天换日

殷朵自从在第八空间的酒会上与楚山扇嘴巴而别，再也没见过楚山。殷朵曾到滨河路街心公园及楚山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没有见到楚山的踪影。

过去楚山曾在殷朵的视线里消失过多次，但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往都是楚山在非常状态下的非常出走，而这次却是在发生了诸如与她离婚、给她疗伤、送她礼物、为她与别人打架等等一些反常行为后的主动离开。没说再见，也没有挥手，却让人感到了义无反顾的决绝，没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殷朵的一颗心，身后留下了一团团迷雾。

他的病好了吗？他去了哪里又是怎样生活着？他还恨着她吗？困惑、遗憾、失落，还有莫名的哀伤就像苍苔附树一样粘附着殷朵的周身。与楚山曾经的点点滴滴，成了她心中难以消化的石子，一经回想，就被硌得很疼。

自从与楚山结婚后，殷朵无往不在明晰的悲凉中，可自从楚山发疯以后，又无往不在悱恻的纠结中。他在，她伫立在淡然的心境中，也无风雨也无晴；他不在，她却婉立在凄冷的心境中，阴霾四起。

她隐约感到再也见不到楚山，他成为了她生命中路过的一道苍凉的风景，将被淹没在沧桑的岁月深处，即使原道返回也再难寻觅他的归处。

楚山，回来吧！有些事情好想和你说清楚，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留下漫地的烟雨该用怎样的心情来收拾呀？

殷朵这个曾经的勿碰我花，而今却成了勿忘我草。

殷朵的心被遗落在失物招领处，终成孤独。

可令人悲哀的事情却无独有偶，公司的精品拍卖会在即，殷朵和柳佳怡给“虚无缥缈寒山图”拍照时，墨水弄污了这幅价值连城的画。捅了个天大的篓子，两个玉女立刻变成了郁女。

卷帘大将打破了琉璃盏被贬人间做了和尚，这俩美女虽不至于被罚下地狱，但即使做了尼姑也难抵此罪。殷朵心想：琉璃盏虽然金贵，可天庭上肯定不止一个；寒山图不止金贵，关键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来滨海总公司办事的海棠要她二人暂时封锁消息，以便寻找补救的办法。她以为补救一幅古画，就像女人补妆那么容易呢？现在的技术能漂白迈克尔杰克逊，但绝不能漂白坐落在“虚无缥缈寒山图”上新造的墨山。物是不二之物，人也是不二之人，补救这幅画的法子天底下却一个都没有。除非是寒山石再生，重新再画一幅，别无他法。

殷朵在油锅火海中熬煎了几天后，终于扛不住了。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幕了，再拖下去局面就更难收拾了。有招想去，没招死去，一筹莫展的殷朵抱着早死早托生的悲壮，向老板沈浩宇的办公室走去，刚好在过道中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海棠。

海棠在殷朵的办公桌上把毫无二致的另一幅“虚无缥缈寒山图”徐徐展开，殷朵的心扉也跟着徐徐开启，一股阳光豁然涌进，心府朗然，语气却如幻似梦，“姐姐呀，你咋不早说呀！”

“早说什么？”海棠不解。

“早告诉我你是神仙姐姐呀！省的差点把我急死。”

“切，我要是神仙，我就化为男身。”

“化为男身干嘛？”

“好一沐你的芳泽呀！”

“花痴。”殷朵打脱了海棠凑上来的咸手，“我可无以为报呀！”

“以身相许呀！”海棠一脸欠扁的神情，“别忘了，你可是姿色倾城呀！”

“相许谁呀？”

“自然是我了。”

“这好说，今晚我好好亲亲你这花痴，小心我夺了你的清纯。”

“那我可赔大了，我是萝莉，你可是御姐了。”

听到海棠这话，殷朵脸上绯红，慌忙切换了话题，“这幅画你是哪里淘来的？能用这幅顶那副吗？”

“我家祖传下来的，多少代了都雪藏着，今天终于见天日了。”海棠遵守着楚山的说辞，“本来这‘虚无缥缈寒山图’就是一式两幅，我祖上收藏一幅，另一幅始终在江湖上争来抢去的，好像什么宝贝似的。不就是一幅破画吗，也不能当饭吃，至于吗！这幅画与那幅一模一样，就像克隆出来似的，谁也区别不出来。如今我拱手相送，别无他说，你就安心拿去交差吧。不过，你一定要把被弄污的那幅寒山图保存好，不得遗失，不得毁坏，更千万不要示人！”

海棠要殷朵安心交差，可殷朵的那颗心总是安不下来。她送来的这幅与原来的那幅看上去毫无二致，但与原来那幅没有被墨染的部分比较，墨迹还是显得新了一些。发昏总比死要好一些，只好聊胜于无了。

“虚无缥缈寒山图”总算被“完璧归赵”了。当殷朵把它交到了浩宇传媒老板沈浩宇的手中时，沈浩宇审视这幅画的目光让殷朵感到好像是在穿透自己，身体就如置于医检CT机中，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扫描结果。尽管她看不出此画与彼画的差异，但她却有移花接木或者偷天换日的心虚，甚至有狸猫换太子犯罪感。

沈浩宇的目光终于由那幅画切换到殷朵身上，并由衷地说了句“真是一件绝佳的艺术品”，殷朵终于明白他投在画上的目光不是疑惑地审视，而是再次不厌其烦地欣赏时，她怀着就像江洋大盗做成一大票似的，窃窃私喜地逃出了沈浩宇的办公室。

殷朵这种紧张的情绪在接下来的拍品鉴定会上梅开二度。目前所谓的专家，文盲帽子刚摘就煞有介事地在各媒体招摇，让消费者频频上当，自己却成了真正的“赚家”，使得“专家”的公信力扫地。浩宇传媒公司请来的却是几位国内鉴定古董的顶尖的知名专家，对这次拍卖会的每件拍品进行鉴定发证。这幅“虚无缥缈寒山图”不仅俨然骗过了几位专家在它上面久久流连的慧眼，也骗过了同位素扫描等各种精密仪器的检验。

世上没有两枚一模一样的叶子，甚至没有两颗一模一样的沙子，可专家对寒山图鉴定毫无疑义的结果不免让殷朵一头雾水，也让她这个处女的一怀鬼胎化为乌有，杂陈的惶恐不再**她的神经，估计下个月大姨妈会如期而至的。

浩宇传媒公司的精品拍卖会如期举行，每件拍品都像一个绝色女子受到追捧和哄抢。尤其是“虚无缥缈寒山图”，竟然以9.6亿的天价成交，落入楚雕的囊中。说实在的，单从“虚无缥缈寒山图”艺术上考量，9.6亿已远远超出了它的价值，但它的背后隐藏着难以估量的宝藏，这不禁让人们趋之若鹜，楚家宁愿吐血得之而后快。

撒家和赵家由于缺少实现“虚无缥缈寒山图”潜在价值的必要条件，缺乏利用和掌控它的信心，所以也只好由其花落他家了。

不过撒骏也没走空，他以天价拍到了一件篡夺大汉天下的王莽王朝时期的金错刀。王莽对钱币情有独钟，他篡位后为规范交易市场，打制金错刀为主流的硬通货币。当时发行的金错刀分若干等，撒骏拍到的是纯金镶玉的标号限量版的最高一等，此等金错刀传世到今已经绝迹，这件金错刀是孤品，所以具有难以估量的收藏价值。

风嗖嗖，雨飕飕，你的钞票进我兜，这是波澜壮阔的商战中每个商人的唯一目的。人们已经成为了金钱的奴隶，只有金钱指挥棒才能驱使人们在这个星球上团团转。“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的人；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了整个世界”，这是老政客基辛格给美国**的建议，这已成了美国奉行的称霸世界的基本理念。

沈浩宇这次是赚翻了，所以春风得意地大宴群臣，犒赏三军，殷朵自然首当受禄。这更增加了殷朵的惶恐不安，因为她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操盘手郭槐的心理素质。

还有一个问题，虽然用“狸猫”蒙混过关了，可这“太子”怎么处置呢？既然海棠千叮咛万嘱咐地一定要把这张洒上墨水的寒山图保存好，说明这个劳什子尽管被弄污了，但仍然非常重要，必须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放到哪里呢？殷朵想来想去想到了她的二姨家，她二姨夫田宝增是个很成功的房地产商，家里有个保险柜，这个东西放到他家比较安全。

殷朵带着那幅寒山图和家传的几件重要的东西来到她姨家，应门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孩，殷朵大吃一惊：田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殷朵姐！这个叫田青的女孩也兴奋异常：我回来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个叫田青的女孩是殷朵的两姨姐妹，殷朵比她大几岁，从小就是殷朵跟屁虫。这孩子长到十二岁时得了一种怪病，双腿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只好坐上了轮椅。由于父母忙着打理生意，没有时间照顾她，就把她送到了外地的奶奶家，因此姐俩就很少见面了。

你这丫头，回来也不告诉……殷朵的嗔怨突然打住，愣愣地看了田青半晌，说：你竟然能站起来了！

田青一只手扶住殷朵的肩膀，另一只手扔掉了拐杖后高高举起，一条腿也斜着抬起，一边做着飞翔的动作一边唱道：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声呼啸，飞的更高……

到底怎么回事？殷朵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快告诉姐姐，你是怎么好的。

田青收起了飞翔的姿势，然后诡谲地说：我遇见神仙哥哥了！

看着殷朵一头雾水，蒙圈欲晕，田青不再卖关子，开始笑不拢嘴地讲述起自己的奇遇：“我回来后不久，坐着轮椅到街角公园散心，看见一个犀利哥在一个煎饼果子摊前转悠半天，然后想拿个石花换一张煎饼果子，可摊主大姐不愿意。看他饿得可怜兮兮的，我就把刚买的煎饼果子给了他，他说不要，可眼睛始终盯着我手中的煎饼果子。我说我不饿，你就吃了吧。他才腼腆地接过它就吃了起来。

这个犀利哥一边吃一边问我坐轮椅是怎么回事。我说我得了怪病，治不好的。他说给我治治看，没等我表示，他就把我推到一旁，嘴里叼着煎饼果子，手搭在我的后背上开始给我推拿。看他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起初我还很紧张，不一会就感到血脉加速，浑身发热。”

听到这里，尤其是看到田青胸前晃动着一枚云石花时，殷朵的手捂向自己的心口，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阵收紧，血脉开始加速，浑身似乎也发热起来，泪水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接下来田青讲了如何与那位犀利哥告别，回到家中如何慢慢好起来的一些情况和感触。最后语气清幽地说：真感谢这位神仙哥哥！也真想能再次见到他，等我彻底好了就去寻仙访道，一定要找到他。

一定要找到他，可上哪去找呢？殷朵转过脸去偷偷擦掉降落未落的泪珠。

对了，这位神仙哥哥叫楚山。田青一边说着一边拽着挂在脖子上的那枚云石花，竟然扯出一副骄傲的口气：他还送了我一枚石花，戴着它感觉特别温润，神清气爽的。

我知道，是他，是楚山。别说了，妹妹，我知道。殷朵心里默念着伸手摸摸了那枚石花，此刻她好想放声大哭，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快速走进了卫生间。

殷朵稳定好自己后，走出了卫生间。把拿来的东西交给田青，嘱咐她把这些东西放到保险柜里，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等等一些事宜后，告别了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