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火烧轮渡

慕容菲和石可欣沿着海岸线往回走，路过海滩上的码头。穿梭于这个海峡的那只渡船静悄悄地停泊在海湾，像是等待着天上渡云海过天河的那只月船返航归来。慕容菲她们就是乘这只渡船登岛的，明天她们要走，这只渡船是她们离岛的唯一工具。

回到了村庄，石可欣买了很多吃的，还特意到曾经吃饭的那个小店买了两瓶那种土法酿制的米酒，老板似乎认出了她或者没有，反正眯着眼睛说话仍是那天的腔调，“小姐烈不烈——这酒？”石可欣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人独特的说话方式，就以包容这个多元的世界一样包容了他，一声不响地拎起酒走出了小店。

我们生命中有多少人是一过性的，能让我们的大脑活络一下的人或许对我们的生命就有意义。这个小店的老板虽然讨厌，但总比麻木不仁让人感觉有生命张力。

慕容菲和石可欣回到住处，在慕容菲的房间里大摆酒席。

慕容菲今天过得又是偶然多于必然，犹如月讯，对不调的恐惧多于流量过大。我们可以零乱这个世界，但世界不可以凌乱我们。门、纲、目、科、属、种中，或许可以通过某种形式进行反串，但界的界限应该是雷打不动的，因为人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跳出三界的能力。人们可以说“敬鬼神而远之”、“非其鬼而祭之”等等鬼长鬼短的话，但如果真正见到了鬼，那肯定是毁三观的。见鬼，无论是人的问题还是鬼的问题，肯定是出了不可思议的问题。所以，慕容菲感觉惶惶不可终日。

想法过于多头，难免心智拥塞，情绪烦闷，这时候酒就成了跳出痛苦深渊的燃料。

二人摆好了酒菜，石可欣尽量找人畜无伤的美好话题劝酒，慕容菲也想借酒浇愁，所以二人对饮甚欢。

不管石可欣如何小心翼翼，小燕的阴影像今晚的月亮一样势不可挡。起初，当小燕的形象像一只蝴蝶飞入慕容菲脑际的时候，慕容菲还调动意志极力排斥。漫漫地，酒精淹没了慕容菲的大脑，当她看到小燕笑嘻嘻地坐到她的身边、对面的石可欣也返回到了童年的摸样时，她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忧伤，感觉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三个人便热情洋溢地开始聊着小女孩的心事和秘密。慕容菲喊着石可欣、小燕的名字，谈笑风生，频频举杯。

酒至酣时，慕容菲对着小燕举起满满的酒杯，说了一句好动情好心酸的话：小燕，明天我就要走了，真舍不得离开你呀！

酒劲上来，石可欣也强劲发飙，开怀畅饮。俩人，不，或许石可欣也感觉“小燕”也参与其间，反正是她们喝得万事如鸿毛，最后都不知道如何上床睡觉的。

一晚好眠。没有梦，更没有噩梦，慕容菲似乎一闭上眼睛就到了天亮。第二天早晨除了头有些微微疼痛，脚下有些飘忽而外，其他一切正常。但是，无论如何，慕容菲今天决意要走了。

慕容菲掀开石可欣的被子，拍着她娇嫩的脸蛋叫着：喂，喂，还死睡呀，是不是等着白马王子把你吻醒呀！快起来，收拾收拾赶轮渡去。

石可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愣怔地看向慕容菲，懵懂未醒，声音粘稠的像粘上了露水：吵什么吵，困死了，让我再睡会。

慕容菲扯着石可欣的元宝耳朵，把她拎坐起来：快起来吧，姑奶奶，再磨蹭一会儿就赶不上今天的轮渡了。

石可欣打落了慕容菲的手，咣当一声又躺下了：讨厌不你，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还没呆够呢。说完，石可欣又睡过去了。

慕容菲无奈地摇了摇头，拎起行李，带上门，向码头走去。

路不是很远，慕容菲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就接近了码头。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清晨的海峡，玉手峰截住朝阳**的目光，薄雾裹着海峡洁润光滑的**，睡意朦胧宛如石可欣。待到走上海滩，映入她眼帘的景象严重破坏了海峡清晨静谧清爽的**，一大推人站在海滩上，默哀似的看向冒着青烟的一条船的焦灼的钢筋骨架，就如看着一个被烧焦的尸骨。

慕容菲凑上前去，只听一个人悼词般的凄声叨念着：哎呀，我的船呀！我刚承包一年，交的承包费还没赚回来呢，怎么就被火了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慕容菲站在那里呆愣半晌，问身边的人今天还有没有轮渡。那人说，有什么有，往返海峡的就这一条船，是这个岛唯一能载人远海出航的一条船，就这么被火烧了。别说今天没有，恐怕十天半月都不会有。

昨天黄昏，慕容菲、石可欣她们路过海滩时，还看见这条船恬静地驻足在海湾中，今早却只剩一堆钢骨了。

慕容菲如何回家呢？她仰天长叹。一拨拨海鸟，或三五成群，或只影单形，在海峡上空飞翔。有人说，当无路可走时，你就学会了飞翔。这话或许符合进化论，但飞翔这档子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那得等到基因长出毛来才行。

鲁迅说：“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梦醒后无路可走！”慕容菲是酒醒后无路可走，虽然这痛苦不是最大，根据目前的状况，也算次大的。

慕容菲不得不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