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子引进山（一）

“哥，我们都气疯了，就是没枪也要找鬼子报仇。可是等我们追上鬼子，发现鬼子有好几十人，各个都拿着枪，就没敢靠的太近。大猛实在气不过，朝鬼子开了枪。可惜距离太远，一个鬼子也没打到，还差点被鬼子打中。鬼子边开枪边追我们，我们只好往山里跑，一直跑到晚上鬼子才停下来。在山洞里窝了一夜，大清早我们爬起来继续往山里走，决心要找到哥。我们翻了几座山，发现前面好像有人，估计是哥，但又不敢肯定，就往下退了一段，藏在山坡上等待，结果还真等着了。哥，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要跟哥打鬼子，就是死也要为家人报仇，你就领着我们跟鬼子干吧！”栓子望着满根。

满根沉默了。刚才说了要替两个兄弟做主，现在两个兄弟要跟自己打鬼子报仇，想拒绝都说不出口。自己迟了一步，让乡亲们遭了大难，这仇一定要报。虎平燕平只好拜托大林和赵先生他们了，等为乡亲们报了仇，立即去找他们，永远不再分离！

“栓子大猛，现在是鬼子的天下，到处都是鬼子汉奸。狗日的小鬼子非常厉害，不但枪好，枪法也非常不错，在山里的本事更不输于咱们，你们害怕吗？”满根盯着两个小伙子。

“哥，我们是你看着长大的，这话就不该问！我栓子本事是不如哥，但胆量一点也不比哥小。大猛更不用说了，这世上除了哥他就没服过别人，更别说怕啥了。鬼子的天下咋的了？枪好又咋的了？这是咱的地方，我就不信小鬼子能一直占下去。前些天不是有一群鬼子进山找哥吗？到现在还不是一个都没出来？狗日的枪好又有啥用？”

“是啊！哥，只要你领着我们杀鬼子报仇，我们啥都不怕，天塌下来都不怕，一定要报仇！”大猛瓮声瓮气的说。

满根把两个小伙揽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这两小伙都是远房兄弟，经常跟自己进山打猎，是自己最喜欢也最信任的两个兄弟。特别是栓子，别看长的清清秀秀，本事却不小，像枪法、攀登和拳脚等功夫已经赶上自己，差的只是火候；最主要的是胆大心细，头脑灵活，是老鹰山年青一代最好的猎手之一。大猛人高马大，身子却并不很笨，登山奔跑一点也不慢，摔跤更是没有对手；虽然枪法一般，但凭借天生神力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在老鹰山一带也是无人敢惹。

“栓子，大猛，乡亲们的仇一定要报！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决不饶恕！不过，这火药枪可打不了鬼子，得给你们换换。”满根轻轻擦去两个小伙子的眼泪。

“哥，我们跟你杀鬼子，把狗日的小鬼子全部杀光，为家人报仇！哥，其实……我早就看见你的新枪了，肯定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吧？你那老套筒呢？送给我吧？我一定要多杀几个鬼子。”栓子十分爱惜的**满根的三八步枪，大猛也凑过来，满脸的羡慕。

“兄弟，我那老套筒可是传家宝，送你还真舍不得！鬼子枪要不要？准头高，打得远，比那老套筒可强多了。”

“啥？鬼子枪？真的吗？在哪？哪？”栓子在原地打转。大猛更夸张，在山头上来回寻找。他们一直用的都是老旧的火药枪，只能打几十米，而且没多大威力，无法对付猛兽，做梦都想拥有一杆像满根哥那样的钢枪。可惜家道贫寒，根本买不起钢枪，只能用火药枪。今天听满根哥说有鬼子枪，他们自然激动万分。

“弟兄们，跟哥去拿鬼子枪，一人一杆，走！”满根拍拍两个小伙子脑袋，转身大踏步下山。栓子和大猛兴奋的跟在后面，不时和花猫赛几步，悲伤也冲谈了许多。最快活的是花猫，可算有人跟它玩了，在两个小伙子前后左右蹦跳撒欢，开心极了。

一路上，满根给两个小伙子讲述了消灭鬼子的经过，听的两个小伙子热血沸腾，连呼过瘾！他们从小就特崇拜满根哥，只要有空就跟满根哥练武学枪，稍大点又跟满根哥进山打猎，学的一身本事。现在家人惨遭不幸，他们立即想到了满根哥，要跟着满根哥报仇雪恨！

在山谷里，两个小伙子每人拿了一杆三八大盖和五六十颗子弹。满跟简单示范了两遍，两个人又打了一二十枪，初步掌握了三八大盖的一些性能和使用方法。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步枪的确切名称，满根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鬼子使用的，就叫鬼子枪。

“哥，要不把剩下这杆鬼子枪也带上吧？保不准还能遇到猎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猛肩上背杆枪，手里还拿杆枪。

“你不嫌沉就背上。不过可得说好了，再没子弹了，到时候你们得匀出点子弹，总不能让人家拿空枪吧？”满根笑道。

“这……”大猛翻了翻眼睛，十分不情愿的把步枪放在地上。

“大猛，话都说出去了咋能反把子？把枪背上，到时候咱们一人匀几颗子弹不就行了？”栓子捡起步枪背到大猛肩上。

“两位兄弟，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找个山洞住一夜，然后出山！”满根背起步枪，踏上了一道山坡。

清晨，满根带着栓子、大猛还有花猫向东疾行。现在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子；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只想自己的事情，也不能只顾给自己家人报仇。本家兄弟依靠他，老鹰山的猎户也都看着他，老鹰山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老鹰山的仇恨当然也是他的仇恨！他必须为乡亲们报仇，为老鹰山雪耻，别无选择！

三个人隐蔽潜行，无声无息，速度飞快。中午过后，已经能听到时隐时现的枪声，距离山边不远了，三个人紧握钢枪，小心翼翼向前摸索。进入一片小盆地，前面的花猫低低吼了一声，身子卧倒，警惕的盯着前方。满根轻轻将子弹上膛，趴在花猫旁边静静的等待着。栓子和大猛在后面散开，紧握三八步枪守卫满根的后方。过去在山里遇到紧急情况时，两个小伙子都充当满根的后卫，让满根全神贯注处置。现在又遇到了情况，两个小伙子知道咋做。

过了一会，从小盆地另一边站起一条人影，观察了一下四周，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满根仔细一看，这人二十多岁，身材魁梧，手里拿着猎刀，身上全是血迹，但却脚步有力，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有仓兄弟，快过来！”满根低声喊道。这人他认识，比他小几岁，是老鹰山王家后代，也是山里有名的猎人。老鹰山居住的几十户人家分属两大家族——石家和王家，两大家族互相通婚，又互相穿插居住，早已不分彼此，就跟一家人一样。

“满根大哥，你在这啊？”听到喊声，有仓快步跑过来。

“有仓，这是咋了？”满根仔细查看有仓身上。

“满根大哥，擦破了几处皮，淌了点血，没多大事。栓子，大猛，你们在这啊？我以为你们被日本鬼子……”

“有仓哥，鬼子还在吗？家里咋样了？”栓子问。

“鬼子昨天又折腾了一天，杀了好多人，加上以前杀的，咱们老鹰山好几十口人都被杀了，好多女人都是先奸后杀，惨呐！我爹娘被砍了头，你嫂子被**，连两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狗日的鬼子，就不是人养的……”有仓眼里喷着火，牙咬的“咯嘣嘣”响。

“有仓，你家人也……昨天你没在家？”满根问。

“唉……大哥，这几天我都没在家。前些天我小舅子娶媳妇，我跟媳妇带着孩子下山去帮忙。事情完后，媳妇带着孩子先回来了，我跟老丈人又跑了趟买卖。娶小舅子媳妇拉下一屁股账，趁这几天农闲挣点钱还账。昨天中午回到老丈人家，听说鬼子进了山，我赶紧就往回跑，结果还是迟了。鬼子折腾了一天，晚上才撤了回去。我昨晚连夜把家人埋葬，又找了些猎户，把栓子大猛和其他一些猎户的家人都安葬后，天也亮了。早上正在收拾屋子，山下又响起了枪声。跑出去一看，二三十个黑狗警察咋咋呼呼跑了上来……”有仓掏出葫芦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