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砀 第三十四章 九江路（中）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但是好像一直在发生。

民国上海特别市成立后，把淞沪警察厅改成上海特别市公安局，南京来了个副局长，带了个小舅子在毛家弄外滩公安区，这个小舅子的儿子，看上了VIVI。

VIVI根本懒得搭理他，这个民国小新贵就带着一帮想投靠的青皮开始祸害。

VIVI原先的人脉也得避其锋芒，只好歇业看看风头再说，就成了这个样子。

坏小舅子好姐夫，欺压良善，毁国不倦。

民国的小舅子真是一害啊。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带着小伙子进酒吧，让他和李山把吧台南面的桌子全搬到门外去，好腾出一大片空地。

修理霓虹灯的工人干完活了，暮色里，“皇”缺少的笔画补上了，夜色慢慢浓了，门口更加明亮了些。

小伙子过去结账，我让他把工人手里一大圈铁丝留下来一块结账。

李山正打扫酒吧里腾出的空地，听见我买铁丝，眼睛亮亮地眯眯笑。

于是酒吧里小伙子站在吧台后给我们弄点心，北燕VIVI和陈峰郭刚聊得不亦乐乎。

我听见平时沉默寡言的郭刚把VIVI逗得咯咯笑。

我和李山和另外一个伙计也坐下悠闲地喝酒，除了刚腾出的靠门边的一块空地和外面木工咚咚地镶玻璃，一切都很平和，就差来个乐队现场演奏了。

“停下停下，谁让你们开门的，跟华少说了麽？”

工人停了下来，门口的伙计开门让好汉们进来了。

三个好汉叼着烟卷吊儿郎当地进来，两个赶我们起身：“起来起来，这酒吧今天不营业了。”

其中一个看看我们冲吧台的小伙子就去了：“跟你们老板说了没？华少跟你们合伙做生意还不好啊？”

李山和另外一个伙计没吭声，把俩赶人的小痞子摁了，摁住以后这俩还嘴硬：“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嘛你们。”

李山和那伙计商量都没商量，一起把各自手里的小痞子的牙打掉了几颗，趁他们还没惨叫出声，拿抹布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吧台的好汉回头愣了，我坐在那里勾手指头，让他过来。

他倒人不倒架地走过来，用手指着我：“你好大胆子，我是小爷叔的儿子，你敢动我们是会后悔的。”

我抓住他指我的手指头掰断了，趁他张嘴要叫时拿桌子上的杯托把他的门牙打掉了好几颗。然后把他的头摁到桌上免得他继续叫。

李山和二组的那个伙计已经把那俩拿铁丝捆好手打发到空地墙边跪着了，我示意他拽过来一个。

小青皮看样子没被堵过嘴，鼻子大喘气，眼睛都快努出来了。

我让他蹲下和桌子上那货脸对脸，然后把指着我的好汉的另外四个手指头一个一个掰断，他的脸在我手下扭曲变形，嘴里的血沫子不断被吐出来，由于不能叫嚷，身体疼得扭过来扭过去，别提多好看了。

我竖起指头在嘴边，示意看得要瘫在地上的小青皮别说话，他满脸眼泪地冲我点头。

我把他嘴里的布取下来，让他站好，然后在桌子边，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个断了五根手指的好汉的小胳膊，在桌上打断。

这位好汉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我解开小青皮手上的铁丝，绑上昏倒的好汉，跟他说：“去叫人。”

他不敢相信地看我，我看看吧台的表：“四十分钟，你要叫不来人，我打断他另外一条胳膊。”

李山过来把断胳膊好汉揪到墙边堆着。

“去叫人吧，对了，出门跟工人说，让他们把活干完。”

小青皮退后两步，看看我们，狂喊一声跑掉了。

大爷不是让你跟工人说继续开工，我擦擦手，让吧台里的小伙子去跟工人说把活干完。

工人干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我听见北燕叫VIVI：“男人们爱打架让他们打去，咱们不掺和。”然后看见VIVI又坐了回去。

陈峰郭刚像兔子一样跑过来，眼睛亮亮的。

北燕说得没错，男人啊，就爱打架。

“你们干得也太利索了，我们都还没看清呢，这就完了？”陈峰叨叨。

“早着呢，郭刚你弄点人过来吧，换便衣，坐工地的车，今天晚上睡不早了。”郭刚点头去打电话。

“打架得带我，”陈峰不乐意，看我瞪他，他冲北燕就喊：“你也不管管你也不管管。”

我听到北燕和VIVI笑。

说起来这黑社会就是团结，不到四十分钟呢，门口的伙计开门示意来了八个，我示意他该动手动手，这小兔崽子兔子一样跑吧台上捞了俩抹布又赶紧跑到门外。

果然，给他们开门的时候，进来了六个。

只见为首的一位一身武林人士的月白府绸扣绊短打，腰间束着一条黑色板带，络腮胡子与头发连成一片，端的是好威风，好煞气。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眼光却越过我看李山，愣了一小下，这位好汉啪地冲李山跪地上了：“形意三十八代弟子李建武，拜见师爷。”

这时，门开了，门外的伙计把一个双手背绑，嘴里塞着抹布的青皮一脚踹了进来，拎着一个满嘴鲜血，只会呜咽不能吭声的青皮进门找铁丝。

我看着这个跪在地下的李建武，他回头看了看，还是冲李山跪着没动。

李山讪讪地看我，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武林还有辈分。

“头，这货确实是我一个徒弟的徒弟，我不知道他来上海了。”

“你还没他大，他怎么是你徒孙啊？”我笑。“跟他说让他的人去墙角蹲着。”

守门的那兄弟惊了，放了那个被他弄得说不出话的青皮，李建武的伙计倒是有眼力价，掺着这倒霉孩子去墙角蹲着了。

我让李山把李建武叫起来，冲他说：“去叫人。”

李建武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指着里面那个断胳膊的：“他说他是小爷叔的儿子。”

“是干儿子。”李建武咽了一口唾沫。

“你他妈费什么话，叫你去你就去。”李山一脚把李建武踹出门外。

话说这武林人士就是不一样，出去的时候是飞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