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返祁阳

8月9号，许鸣接到了张建德的电报，电报中详细汇报了民团招收情况：7月25日第一期只招收了185人，除去资料造假者和随后几天骚扰民众、打架斗殴的，首批人员仅剩125人，从29号开始，已经开始简单的步列和队列训练，还从长沙军训处找了个同事叫林家国的帮助训练。

因为第一次人太少，几人又分别约请了各村保长和各乡乡长，还委托首批招收的士兵回家宣传。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批报名的人员非常踊跃， 到了8月20日，初步录取者已经达到3000多人。

正好许鸣此时赶了回来，前后整整一个月，许鸣重新回到了祁阳。

“千里老弟，你还知道回来呀!”众人看到风光满面的许鸣，想到自己一个月来的忙碌，均佯装不满。

许鸣也感觉对不起这几位，虽说给他们的待遇不菲，但这里太忙了，像士兵的报名、选报、筛选和训练是非常繁杂的，还有营房建设等种种事宜，这几位都累的不轻。

“你们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许鸣脸上露出贼贼的笑容。

“唱片，韩筱雨的唱片！”刘磊一声轻呼。

“再看看！”

“遥祝明恒兄福健安康，妹韩筱雨，民国23年8月17日”

刘磊真正的被震住了，这不是普通的签名版，要知道现在即使是在长沙也只能拿到普通的唱片。

人皆有八卦之心，更何况如此美事，在众人逼迫之下，许鸣深深长叹一声，说起了和佳人初识的情景。

“……我小看了我的绝世容颜，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受美人欢迎，什么窈窕淑女阮玲玉、秀姿卓雅黎明晖、风情万种陈燕燕，管他是少女还是熟妇，我是来者不拒,收入如麻…”

“那你的款项有没有筹到?”刘云飞还真以为许鸣这些天在上海是风流快活去了。

“本来我有另外的筹款计划，没想到…”许鸣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快说，快说！”果然众人忍耐不住，纷纷催促。

“首先约会的是有金嗓子之称的周璇，我和她那是郎才见女貌，干柴遇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此处省略500字）。

到了早上，我是想是给她三百块呢？还是给她五百？正踌躇不定的时候，她醒了过来，随手甩给我一张一千银元的支票，然后安慰我说：“没关系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众人：“……”

“这段时间，我是耕耘不息，夜夜操——劳，“说完这些，许鸣又装模作样的一声叹息，将20万元的支票拿出。

忽然发现众人不见踪影，抬头一看，发现哥几个皆已绝倒。

这笔钱是韩筱雨的唱片预收和广告收入，许鸣用笑谈说出，其实他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和韩筱雨之间的经历，在别人看来这是一段美事，但是在他看来，他创作名曲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许鸣也开始投入繁重的招兵工作，3000人太多，本来按预定计划，是要800人，不过张建德说过湖南其他的民团最多的有1200人，那他也1200人吧。

毕竟，多400人总好，反正现在钱不是问题。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选拔，许鸣的方式是面试。为了这事，许鸣还捣鼓出一通问题让这些人回答。

“姓名！年龄！做什么的！”

“申屠建刚，22岁，木匠。”

“打过架吗？”

“没！”申屠建刚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回答。

“从小到大没打过架？”许鸣威严地发问。

那汉子脸色通红，声音也变小，“打过，半个月前和刘青淳打过。”

“刘青淳是谁？什么原因？”

“刘青淳是我师傅的儿子，他把我娘给我的10斤面扣了。”

许鸣看他神色慌张，安慰道：“我们不招土匪恶棍，到了军队中也不允许打架，但是在以前家里的时候打架是可以理解的。”说完，在评价表上的勇气上面打了个勾。

这次遴选，主要是基于勇气、信义、孝顺、勤奋和团结五个方面，许鸣不禁想起他当初提出这个挑选方案时，张刘等人是如何惊讶。

“千里，你是招女婿还是选进士！古代选拔将领也不过如此。”张建德无奈苦笑道。

刘磊也冷冷的说了句：“全中国的人恐怕也选不出1200个。”

许鸣笑嘻嘻的解释：“当然不是对这五个方面有太多要求，但是至少不能有这方面太多的缺乏。勇气是战斗之基本要素，信义是执行之基本基础，孝顺是道德之基本体现，勤奋是提高之基本本分，团结是协作之基本手段。”

“千里，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子弹打到肚皮上，管你是胆小的胆大的，孝顺的不孝的，都是个死。”

“明恒说得对，千里小弟，听我一句，招大头兵，过得去就行了，真没必要挑花了眼，有的时候，太老实的人打仗还不行哩。”

刘磊和张建德还是不同意，他们的心中早已对士兵的素质判了死刑，这也符合当时人们普遍对士兵的认识：好男不当兵，当兵非好男。

许鸣自然不同意，不仅仅从后世的观点来看，即便是当时，德军之所以战斗力强，很大程度上是缘于优良的个人素质。

“张大哥，刘哥，良好的兵源有助于形成良好的团体，良好的团体有助于形成良好的部队文化，一支部队里，如果有一种积极的、勇敢的、忠诚的文化，那么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将会得到足够的发挥。

再说，现在也不忙，兵源还比较多，士兵的训练和教育当然重要，但要是当初招收的兵本质太坏，善后就很麻烦，我也许可以教一只鸡上树，但为什么不找一只猫呢？”

还是像以前一样，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不过众人也只好由着他，反正这兵是他招的。

结果也算可以，本来刘氏兄弟就很担心人数再次招不齐，但许鸣的五条标准实际要求的也不高，比如团结事项，只要能与人共事即可，而勤奋更简单，湖南人本来就以勤劳著称，祁阳人更是其中先进，当地人有很多劳累致病甚至致死者，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者还真缺少。

招兵工作完成后，军营的建设也基本结束。宿舍和食堂仓库同样全部建好，未全部完成的只有是操场和训练场，但那里也完成了基础的整平工作，后续事项计划在半个月内完工。

只不过随着事项的逐渐结束，张建德等人也到了必须回去的时间，本来对于一般民团，他们最多到当地留置两三天，而为了许鸣。他们在祁阳呆了整整一个月。

虽然他们在一起，争论有时，拌嘴有时，但总体来说，都能互相理解对方，临别之际，许鸣特地准备了宴会，表达感激之情。

酒席上，各人均回忆起来祁阳的种种轶闻趣事，不胜感慨，很快将离别的萧瑟冲淡，最后，话题还是转到许鸣身上来。

“千里，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林家国问道。

“什么怎么办？”许鸣一时半会没弄明白林家国话里的意思。

“我是问你打算怎么样训练你的队伍，我们只教了简单的步列，什么立正稍息的，连枪也没教他们放。”

林家国说这话是有不好意思成分的，许鸣的言语中，他们是帮了很大忙，话语中也充满感激，但在林家国看来，自己300大洋一个月的酬劳实在优厚，胡适在大学的薪水也不过如此，自己并没有算得上把新兵训练好。

许鸣马上打消了他的顾虑，“林哥教导的很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接着他又杜撰道。

“当初在美国时，国外对华人有极深的偏见，在他们眼中，拥有5000年历史的文明种族和非洲黑人、太平洋岛国的土著一个样，有个人说过这样一件事，说在非洲一个国家招兵，花了三个月才让他们辨别左和右。言语中充满了自己种族的优越感，我当时就想，3000年前我们在知书识礼的时侯，你们的祖先估计还在树上吃香蕉呢。

现在林哥教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帮着安慰林家国后，许鸣还是谈了他未来的打算。

“我准备先要建立各种规章制度，对士兵的行为举止进行规范；训练我会严格要求，以**军为标准；还有一点是伙食改善上，我已经让上海协和医院的李博士帮我拟定了一份伙食清单，重点是改善士兵的体格和营养。只是…”说到这，许鸣有点踌躇。

刘磊以为许鸣是关于装备问题的，立马表示。

“这里的150几件枪虽然老套了些，但是千里小弟你放心，韩处长那里我去负责，月底会有一批样品到货，款项到位后，2个月内肯定可以调拨完毕。”

说到这，他又开了个玩笑，“千里小弟果然爽快，20万就全部交给我了，我正打算马上就消失在茫茫人海。”

刘云飞也装模作样的诧异。“是二十万吗？我记得是20块。”说罢，表兄弟两贼兮兮的一起笑了起来。

许鸣也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我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装备，而是…”许鸣说的时候有点吞吞吐吐。

“而是什么？招兵买马，除了人就是枪，还有什么大问题？”张建德有点搞不懂。

“我怕我说出来你们要惊讶啊。”

许鸣这样一说，众人纷纷哄笑， “千里老弟，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让人很惊讶了，还有什么更惊讶的？”

“主要是军官问题。”许鸣叹了口气，，军队并不是有人有枪就有战斗力的，军官是最为核心的部分。而优秀的军官太难找了。”

“自己慢慢培养呗！”

许鸣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行，本人水平就这样，教出来的军官能有多好。拿日本人来说，这个很可能成为我们对手的民族，他们的军官从小就开始教育军国主义氛围和民族意识，到了中学就已经是一个军国少年，经过数年的陆军士官学校学习，优秀者毕业2年以后进入日本陆大深造，然后再在军中队逐级提升。”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了，本来欢乐的酒席气氛凝重起来。

“可是我们国内，即使黄埔军校，前面几个学期也只有半年多时间。

我想找黄埔毕业生来我这里做军官！”

在离别之际，众人本来不愿打压许鸣的理想，可在他们看来，许鸣的不是理想，而近乎于空想。

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下，林家国觉得作为一个朋友，有必要实行适当的劝诫。

“我家里有个小表叔，比我小一岁，是黄埔8期生，我另外和湖南地方部队的黄埔系军官也算比较熟悉，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们的。

黄埔学生号称天之骄子，自从老头子上台后，更是一个个心高气傲，地方部队都不愿意去，何况千里你连正规军都算不上。”

张建德从另外一个渠道劝道：“黄埔学生未必有多好，要不我帮你联系下在湖南有些混的不如意军官，我找些能力强，人品不错的你看行不行？”

离别之际，许鸣此时也是毫无顾虑，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要黄埔学生，不仅是因为他们能力，张哥说的对，他们的能力不比其他的强，但是黄埔系的政治素质非常高，这是我最看重的。

况且，以后战争爆发后，必然以黄埔系为主导的**军为主，对于我这支队伍来说，有太多的方便。”

说到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劝，最后林家国也答允，看能不能通过他表叔联系有混的不太如意的黄埔毕业生。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许鸣莫然的感到一些惆怅，一些兴奋。这种感觉不时的在交流着，不知道是惆怅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