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庆之战（9）

一个财迷，最高兴的是得到一大堆黄金，亮瞎他的氪金狗眼。

那一个将军呢，最高兴的莫过于取得一场重要战役的胜利，然后在缴获如山的战利品旁边举杯痛饮。

回安庆城大吃大喝一顿显然不可能了，刚刚得到消息，日军已经占领桐城，桐城到安庆直线距离只有150里，以第6师团的推进速度，2-3天就可能与对手的先头部队遭遇。结果，许鸣和107师的所有参战将士在焦家庄现场举办胜利酒会，安庆各团体组织的劳军团和士兵们一起，载歌载舞。

细雨蒙蒙，但浇歇不了人们的热情，在附近的各处山野上，燃起了朵朵篝火，欢庆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怀宁县（安庆）县长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一根猪腿当麦克风一通狂嚎；谢晋元即兴表演一段兴梅汉戏，唱得还字正腔圆，旁边一干会粤剧的拿着木棍敲着碗碟作为伴奏。

“许师座，老朽敬你一杯。”安徽大学校长李顺卿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端起一大碗酒，也不管许鸣喝不喝完，一饮而尽。

许鸣自然不能退缩，他抱起一顶钢盔，没错，是钢盔，他将日本人的钢盔洗刷干净后，以此作为酒杯。他双手举起钢盔，里面的美酒一泻而下，溅起的酒花洒落在许鸣的脸颊上。

许鸣双手将钢盔反转，只有几滴酒水滴落下来，以示喝尽。

旁边响起了震耳的掌声，一个好事的学生道：“许师长，该您表演了！”

旁边又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有的还吹着口哨，个个露出期待的表情。

许鸣也不推辞，拿起吉他，唱起了歌曲。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这首《白桦林》是许鸣以前非常喜欢，改编自1944年苏德战场真实的故事，许鸣稍微做了修改，削减了悲伤的成分，加上了胜利的内容，但歌声中仍然显示出一种悲壮苍凉。

临到陈会之，他见刚才许鸣的演奏稍显消沉，就唱起了保安团时期的军歌《精忠报国》。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激昂慷慨的歌曲将周围的人感染，很快，所有的人都一边拿着木棍、筷勺等物品敲打着旁边能发声的东西，一边和歌跟唱，整个夜空，环绕在胜利的歌声中。

***********

合肥，第六师团临时指挥部。

师团长稻叶四郎穿着一件“昭五式”将校服，服装笔挺，人显精神，正在房间挥毫泼墨。53岁的稻叶四郎有着典型日本人的身高，短小而且精悍，但却有着日本人非典型的体重， 肥头搭载着大耳。

椭圆的眼睛下面，是低榻的鼻梁，上面挂着一幅眼镜，用来加深高度。

“飞扬勇决”

“好字！”

“好文！”

“好气魄！”

稻叶四郎刚一写完，旁边的一群幕僚虽然有人没看清他的师团长写的是什么，但决不能阻止他们发出高声的赞叹！

稻叶四郎的八字胡抖了起来，当然他不是因为自己写得一手好字，他的部队刚刚顺利占领桐城，这是安庆北部的重要据点，通向安庆的门户已经被打开。

司令部的马屁浓度刚刚达到每立方米一百毫克，突然，一阵脚步声快步走来。

进来的是师团通信队衫山少佐，他脸色沉重，手上拿着一封电报。

“师团长阁下，波田支队战况通报。”

“什么内容？”

“波田支队在安庆东约20公里的马窝受到严重挫折，畑俊六大将和岗村司令官建议我军慎重南下。”

稻叶四郎拿过电报，脸色沉了下来，阴晴不定。

波田支队吃点小亏，绝对是他稻叶四郎喜闻乐见的事，最好是波田支队与107师大战三天三夜，然后他的部队高速南下，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安庆，没想到表面强悍的波田支队不堪一击，不到一天，就被完全击溃。

电报上没有说明波田支队的损失，但从通报内容来看，波田这个亏吃得恐怕不小，从东面和北面夹击安庆的战略已经成为泡影。

“师团长阁下，是否让坂井支队暂缓南下。”旁边的一个参谋提出了建议。

说这话的是作战参谋秋永力，马窝之战后，第6师团上下对107师这个对手有了更深的认识，坂井支队拿下桐城后，即以一部由高河向潜山挺进，然后计划以主力南下，攻取安庆。

这个作战方显然有风险，坂井支队只是一个普通旅团的编制，7000多人，加上配属部队也才万余人，分成舒城守备、桐城守备、进攻潜山和进攻安庆的四个部分，兵力太分散了，一旦遇到对手主力的反击，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稻叶四郎点点头，种种情况显示，对手的指挥官是个经常狗急跳墙的家伙，一旦双方展开决战，坂井支队未必占到便宜。

“命令坂井支队，以有力一部驱逐高河西南之敌，等师团主力到达后，再行南下安庆！”

****************

南京、日本第11军司令部所在地。

汤山的别墅旁边，有一个池塘，池塘的中间，漂浮着一根鱼竿，鱼竿上面，还残留着冈村宁次的愤怒。

波田支队马窝大败的消息传到军司令部后，冈村宁次正在钓鱼。他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将鱼竿狠狠地仍在水中。

第11军司令部，半夜时分依然灯火通明，参谋长宫本贞一少将，副参谋沼田多稼藏少将，作战课长宫崎周一，后勤参谋井上宫一中佐，情报参谋池谷少正中佐，高级副官南部外茂起大佐已经全部到位，紧急商讨马窝之战的善后。

马窝的惨败，使日军的两面夹击安庆的计划成为泡影，极大影响了武汉会战的战略展开。根据日军原有的作战计划，6月中旬拿下安庆，7月拿下马当、湖口要塞，9月之前攻占九江和田家镇。考虑到长江的水位，武汉之战必须在11月结束，否则，长江水位下落，日军的船运和海军支援将大大削弱。

宫崎周一不久才和冈村宁次一同接待了波田重一，现在的他还能想起当初波田对安庆攻略的满不在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岗村司令官几次劝告他，要他小心从事，对手绝非容易对付的部队，可他依然不听，马窝的失败，波田中将有着极大的责任！”

刚从第二军转来的二宫少佐道：“波田支队的损失如何？”

南部大佐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茶水四溅，“阵亡超过5千人，受伤和生病的无法统计，第一联队的佐藤大佐伤重不治，第二联队的高桥大佐阵亡，山炮兵联队中岛中佐受伤，除了他波田重一身体康健外，其余的部队长全都伤亡惨重！”

很快，会议的主题成为商讨波田重一的批判大会。

日军极其重视首战，安庆作为武汉会战的前哨战，对双方的军心士气都有极大的影响，现在一败涂地，第11军上下如何不气愤，众幕僚纷纷要求严惩波田重一。

冈村宁次说不气是不可能的，战前他的谆谆教导变成耳边风，结果给他交上这样一幅零分的答卷，但他作为军司令官，考虑问题绝不能感情用事。

波田支队的主要军官已经死亡大半，再处分旅团长，对这个部队的自信心是毁灭性的打击，冈村宁次考虑了良久，淡淡地道，“我去铜陵吧。”

铜陵，波田支队暂时的栖息地，战斗失败后，整个部队退到这里休整。岗村此次没有带任何幕僚，只有几十个卫兵，乘坐军舰赶到这里。

房间里，只有波田和岗村两个人，波田重一满脸羞愧，看着眼前的司令官，恨不得找块地缝钻下。

两人相向而坐，无言执望双眼，终于，波田重一的眼泪滚滚而下，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一点一点地溅落在地下，将地面好好冲洗了一遍。

“我已请求大本营优先补充你们，补充部队会在10天后到达，希望阁下好好整补整训。”岗村看着面前哭着落花流水的这位，也没有脾气。

波田重一见岗村不追究他的责任，心情开朗了起来，赶快起身鞠躬，流下感激的泪水。

“多谢司令官阁下，我将彻底洗脱马窝的耻辱。”

日军有的哭泣，有得愤怒，有的惶恐，相应的，中国方面陷入狂喜之中。

武汉，珞珈山。

这些天，因为战局不顺，整个珞珈山别墅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气氛之中，终极BOSS心情不爽，下面的人就是结婚生儿子，也不能露出笑容啊。

侍从室主任钱大均快步走了进来，已经快到半夜，还到这里来，显然有不同寻常的军情。

老蒋心里一惊，这些天安徽的仗打得一塌糊涂，合肥，舒城极快失守，昨天接到电报，安庆的北面门户桐城又失守，部分将领畏敌如虎，再次不战而退。

难道是安庆失守了？老蒋看到钱大均一脸喜色，猜想应该不至于此。

钱大均手上拿着一封电报，激动地喊道：“委员长，大捷，大捷呀！”